第十九章:比試(五)

兩個時辰後。

太陽已經向西斜去,雪已停,風已靜。

老闆娘,天機老人,尤一笑,唐傲天,葉風,風揚,劉洪濤,陸逍,洪大,洪二,毒夫子,醫道人,朱老大,卓二孃,月心,花曼又回到了後院。

每個人見天下第一樓衆人都神態自若。原本擔心恐懼的心情也不由跟着放鬆了,他們在想,只要這些天下第一在,還有誰能傷的了他們?

可是他們卻不知道,天下第一樓這些在他們眼中的神一樣的存在,在天宮,在地宮眼中卻是最低流的角色,他們更不知道,這些在武林中震一震都山河變色的人物,此時只是在強裝鎮定。

試問這裡又有誰能承受的住陳齊傑那死亡的笑聲?

比賽又繼續進行了。

參加天下第一樓天下第一比試大賽的,盡是當今武林中雄霸一方的人物,所以參賽的並沒有多少,看熱鬧的倒是站了一院子的人。

而參加爪法比試的武林俠士只有十人,分成了五組。這時爪法的比賽已經進行到了第五組。

擂臺上的兩人都是以爪法稱雄武林數十年的人物,此時兩人已經擺好架勢,看着彼此。

站在擂臺左邊的是一個身穿深藍色的中年漢子,長的又高又瘦,活像一個竹竿子。此人乃是人稱“一爪定山東”的周大霖。

那站在擂臺右邊的是一個一身灰衣,身材矮小的老者,此人便是“河北爪王”齊斌,人頌他:“輕功爪法皆絕冠,河北唯獨此一人。”

這兩人皆是此次爪法奪冠熱點。

一爪定山東!

河北爪王!

都是好大的名氣。

已經有人開始暗中下了賭注。

有比賽的地方,便必有賭注,何況是最有看點的一組比賽呢?

有賽有賭,這纔是江湖。

已經有人跟釋法方丈說,爪法天下第一不是周大霖便是齊斌,釋法方丈卻微微皺眉,不知道爲何,他忽然想起了那個名叫李子聰的年輕人。

釋法方丈向四周看了一圈,纔看到人羣中,那李子聰正一臉不屑的看着擂臺上,已經鬥在一起的周大霖和齊斌兩人。

不知道爲何,釋法方丈看着李子聰的時候,總是難免心神不寧。

這時擂臺下涌起一片叫好聲。

原來周大霖和齊斌兩人,動手開始便以招換招,現在已經拆了數十招。

那周大霖上來便是一招:“五鬼探頭。”直抓齊斌面門。他高出齊斌兩頭,這一爪擊出可謂居高臨下,虎虎生威。

那齊斌卻不躲不閃,反而也是一招:“五鬼探頭。”跳身向周大霖抓去,他本是在周大霖出爪後出手,卻似乎比那周大霖快。

周大霖不慌不忙,另一爪擊出,使出一招“蛇形叼手”向齊斌手臂爪來,齊斌亦是伸出另一爪,同樣使出一招“蛇形叼手”向周大霖手臂爪去。

齊斌在賭!

他在賭誰更快!他在賭自己能否後發制人!他在賭誰更狠!

所以周大霖用出了幾十招,齊斌便跟着他用了相同的幾十招。

周大霖每次要擊中齊斌之時,齊斌也都剛好用出相同招式要擊中他。

賭,本來便是人的一種本性。

敢賭,會賭,纔有贏。無疑,齊斌賭對了。

周大霖沒有他快,沒有他狠!所以周大霖不得不臨時變招,最後不得不退!

兩人停手相對。

擂臺下,李子聰的眼中方纔露出一絲讚賞之色。衆人也都紛紛叫好,誰都看得出來,周大霖已經敗了。

周大霖雖然高出齊斌很多,但是氣勢上卻已經被齊斌完全壓倒。

齊斌在笑,他知道自己必勝無疑,他也知道自此奪冠的最大威脅:周大霖,已經沒有了信心。

周大霖竟不知道該如何出手,因爲無論他出什麼招,怎麼出招,都會被齊斌有同樣的方式擋回來。

他忽然冷汗直流,因爲他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了進攻的勇氣。

此時香爐中那炷香已經燃過一半。

這裡每一個參加比賽的,哪一個不是等了五年,苦練五年之輩?周大霖微微苦笑,自己還有幾個五年?如果今日不戰下去,恐怕自己這輩子也不會有勇氣再用爪了!

沒有勇氣再用爪,那麼就等於他已經死了。

他不想死,沒有誰想死。

周大霖忽然挺直胸膛,他要贏!

齊斌心中微驚,周大霖無論是氣勢還是殺氣,竟都瞬間瘋漲。只聽周大霖大喝一聲,大步向齊斌跑去,拼盡全力,瞬間便攻出五爪!

齊斌看出他這五爪厲害,身子微微橫掠躲過,然後迅速出爪抓住周大霖手臂,下盤扎穩,手上用勁,猛的使出一招“順手牽羊”,周大霖重心不穩,筆直的向前倒去。

周大霖並沒有倒下,只見他人還未捱到地面,手已經拍在地上,身子彈起,齊斌此時雙爪齊出,從背後攻來,周大霖向前大躍一步,躲過齊斌一擊。然後沖天而起,人在空中倒轉身子,雙腳沖天,頭朝下,出爪向齊斌攻來,猶如天降利劍,爪未攻到,齊斌已覺殺氣撲面而來。

周大霖那“一爪定山東”的稱號,便是從這招成名而來,其威力可想而知。

擂臺下衆人又大聲叫好,現在誰也不會覺得周大霖會輸。

齊斌怎敢硬接,他在河北被人稱爲“輕功爪法皆絕冠”。輕功自是十分厲害,當下腳跟用力,人已經斜向上方飛了出去,而周大霖從天而降這一爪纔剛剛擊到!

他抓空了,他落地。

但是他卻來不及不甘心,因爲齊斌已經在空中打了一轉,折身,出爪攻了回來!好似蒼鷹抓兔!

他來不及躲,他也躲不開!

周大霖只得出爪,誰都看得出周大霖這一爪出的有多麼無奈,多麼苦澀。

齊斌手爪在周大霖雙眼前一寸處停下時,周大霖一爪離齊斌咽喉還有三寸。

臺下叫好聲一陣接着一陣響起。

周大霖收手,低頭苦笑道:“我敗了。”

齊斌收手道:“一爪定山東,名不虛傳,我若不是佔了輕功的優勢,未必會贏。”

這時候那敲落手“噹噹噹”敲了三下金鑼,高聲喊道:“第五組,齊斌勝!”這時立刻便有人在那木板上,齊斌的名字下方寫上一個“勝”字。

爪法第一輪的比賽便這樣結束了。

天空又開始下起雪來。

毒樓中,

蕭宏滅已經慢慢轉醒,嘴角還有血跡。

他畢竟內功深厚,更勝陳齊傑,天女。他如果不是正全力運功爲鬼臉逼毒,陳齊傑的魔音笑難傷他分毫。

蕭宏滅起身,不禁搖頭苦笑,自己已經有二十年沒有受過內傷了,萬幸的是他受的傷並不太重。

蕭家內功何等奇妙,在他昏迷的這兩個時辰中,體內真氣自動流轉,已經幫令他恢復了大半。

可蕭四爺走火入魔後,此時已是危在旦夕了,仍昏迷未醒,他渾身猶如熔岩般炙熱無比,一張臉已經紅的趨於透明,似是被人蒸了一般。

蕭宏滅大驚,慌忙衝過去抓起蕭四爺的手腕,爲他把起脈來,眼中已然含淚。在他眼中,蕭四爺便如他親生無疑,如今見他受此折磨,當真是心疼不已。

蕭四爺周身竟不再透出寒氣,反而越發熾熱,連蕭宏滅這等絕世高手也有些忍受不住這奇高的溫度,大汗淋漓。

蕭宏滅放下蕭四爺手腕,長嘆不止,見鬼臉還昏倒在地,又慌忙跑到鬼臉身邊,爲其把脈,沒有了蕭宏滅那奇特內力的支持,鬼臉此時中毒愈發深了,也許支撐不到下一刻。

蕭宏滅大步在屋中走來走去,此時他心亂之極。

他在想:“小四寒毒顯然已解,但是卻因爲走火入魔導致體內真氣陰衰陽勝,蕭家內力乃是水火兩性,陰陽相合,玄妙之極。但是練起來卻極爲困難,如果陰陽兩儀有一方調整不當,要麼不是被寒毒侵身,要麼便是像小四現在這樣,活活被自己體內不斷散出的陽氣燒死。”

蕭宏滅越走越快,眼中淚水已經流了出來,他不是沒有辦法救小四,卻是危險之極,稍有不慎,或者再發生今日之事,他二人性命難保,但是若再耽擱一時半刻,小四便有命可活?

蕭宏滅駐足,發呆良久,重重的嘆了口氣,跺腳道:“想不了那麼許多了,要死便一起死吧!”

於是下定決心抱起蕭四爺,將他扶坐在地,蕭宏滅看了看兀自昏迷在地的鬼臉,嘆道:“不算上你,你便必死無疑。算上你,也許還有活命的機會。”然後又將鬼臉扶坐在蕭四爺對面。

蕭宏滅在兩人中間盤腿坐下,對着兩個昏迷的人說道:“只要將我的內力注入你們二人體內,你的熱毒可解,你中的毒也可解。但是此間若稍有差池,或有人打擾,恐怕咱們三人便要一起去陰曹地府啦。你二人可有異議?”

兩個昏迷的人自然無法回答他。

蕭宏滅又道:“你們二人不說話,我便當你們默許了!如果咱們真的死了,到了陰間不要怪我。”

此人當真是玩世不恭,奇怪之極。明明對着兩個昏迷的人,他卻滔滔不絕。明明是捨身救人,卻又弄得像是自己在害人。

只見蕭宏滅微微一笑,向兩邊伸出雙掌,雙掌分別抵在蕭四爺和鬼臉的胸口之上,蕭宏滅內力源源不斷向他二人體內逼進,左掌紅,右掌白,然後又左掌白,右掌紅,連綿轉換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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