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遇

並不是所有的時間都有機會成爲主角。

經歷了那次意外的配戲之後,連續一個多月高興和陳志豪也沒能接到什麼正經的戲份。與高興的消沉不同,陳志豪完全沒有任何負擔的開導他,“高興,那種事情不是想要就有的,這個得看機遇和運氣,你有那麼一次經驗就不錯了。”

高興有些鬱悶的看了看陳志豪,他明白對方說的很對,但是這種冷遇讓自詡爲有實力的演員的他有些接受不了。他想,自己也是經過層層選拔加入製片廠的演員,怎麼就會在這個時代完全泯沒了呢?

但是不管他們怎麼想,日子還是得繼續過下去。

這一天,兩個人接到一部偶像劇的客串工作,其實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因爲據說一線的偶像劇演員楚聲會在其中飾演男一號。也就是說這部戲的收視率就有了明確的保障,如果可以在這種戲中露臉,很有可能被娛樂公司或者導演發掘。

楚聲作爲新生代一線偶像劇演員,在飾演了兩部青春偶像劇以後名聲大震,可以說已經成爲了收視率的保障。他那與其他奶油小生不同的堅毅的面龐,溫柔小生一般的笑容,已經成爲一種時尚,擁有衆多粉絲的他這次參加偶像劇《你的微笑》的拍攝,是他決定在偶像劇殿堂上的一次結業演出。在這部劇之後,他準備轉向電影業發展。

高興看着大家演戲,自己有些無所事事。陳志豪看了他一眼,便順便勒令他去化妝間找杯子,打兩人份的水來。他在屋裡東找西找,好不容易找到了兩個一次性的水杯,打了兩杯水準備回去交工。

作爲當紅影星,楚聲難得的敬業。他很早就來到了片場,一直坐在化妝間看劇本,想要使自己帶入劇情中。偶然的一擡頭,他突然看到有一個身影在緩步前進,禁不住盯着那個身影看了看。

而此時,陳志豪有些等不及了,想要招呼高興趕快過來工作,可是小孩兒卻不見蹤影。他之得自己過來找小孩兒,卻發現高興正在慢悠悠的端着水杯往回走,不禁有些惱火。“高興,幹什麼呢,快過來。”

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楚聲的存在。高興擡頭看到了陳志豪,很高興的快步走了上去,可是一不小心,腳下沒有踩穩,水杯裡的水一下子撒了出來,噴了好遠。

楚聲的劇本和衣服一下子便被淋溼了。

看到傷及了無辜,陳志豪才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一看是楚聲,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拉着高興道歉:“楚聲前輩,高興是新入行的,不太懂事,請您不要介意。”

楚聲有些起牀氣,他感到身上溼噠噠的很是煩躁,憤然站起身來,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哼”的一聲摔門而去,留下還在鞠躬的陳志豪和聽到他的話而目瞪口呆的高興。

直到聽不到楚聲的腳步,陳志豪才鬆開高興的嘴。他眼睛看了看高興,卻不知道應該怎樣訓斥纔好,良久,他彷彿着魔一樣說:“一定要道歉。”

高興還沒有從驚訝當中反應過來,只是呆呆的從鏡子中望楚聲走出去的門發呆。

陳志豪看他這個樣子也問不出什麼來,便拉着他走出化妝間。“你要知道,這個地方不是我們這種小演員可以來的,以後不可以莽莽撞撞的進來,知道了嗎?還有還有,一定要去道歉。”

高興耷拉着腦袋,無精打采的應和着。

楚聲今天的狀態有些不對,雖然導演沒說什麼,但是作爲他的經紀人的胡斌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雖然沒有幾次NG,但是他的氣場不是偶像劇的感覺,沒看到和他搭戲的女演員都嚇得哆裡哆嗦的了嗎。

在一場戲結束後換場的時候,胡斌湊到楚聲的面前。“你今天怎麼了?早上來的時候好的,怎麼一拍戲就跟吃了槍藥一樣?”

楚聲沒有說話,他覺得自己今天的不順利都和那個叫做高興地小子有關係,但是這股火又不能發給別人,不然在場跟拍的記者又會覺得自己耍大牌,明天的頭版頭條又會是自己了。這種虧吃過一次的他已經有了經驗教訓。

“沒什麼,只不過是剛纔遇到了些不開心的事情,一會兒就好了。”

“希望如此吧。”胡斌看着他不渝的眼神,有些擔心。但是那邊導演已經催了,便不好再說什麼,看着楚聲走開。

高興其實一直很沮喪。他覺得自己沒有做到一名團員應有的氣度和品格,馬克思主義沒有學習優秀,怎麼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居然沒有在犯了錯誤的時候便賠禮道歉!他覺得特別的內疚,並下定決心好好向楚聲道歉。

結果一天下來,楚聲都在忙碌,沒有時間接觸,而自己也被劇組人員指使的到處工作,直到晚上收工他纔看到向外面的保姆車走去的楚聲。放下手中的活計,高興連忙追了過去,氣喘吁吁的倒了楚聲近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楚聲看見是他,臉色一下子變得更加冷了,止住腳步抱着雙臂透過墨鏡打量着高興。

高興憋的滿臉通紅,雙手絞在一起,低着頭,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說什麼。楚聲看了幾秒鐘便沒有興趣了,擡腳從高興地身邊走過去,直直的走向保姆車。

高興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好像下定了決心。他猛地轉過頭,朝向楚聲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大聲的喊道:“楚聲前輩,我誠摯的向您表示深深地歉意,對不起!”

場面一下子變得很詭異,所有的人都停下來呆呆的看着這個正在發神經的人。

楚聲停下腳步,但是沒有回頭,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無聊”,又擡腳前行了。但是在他身邊的胡斌卻好像看到了他的嘴角微微的翹了起來。

從那天以後,片場開始出現了一對奇怪的組合。

楚聲昂首挺胸,下巴擡得高高的走在前面,而高興也目不斜視的走在後面,如果忽略它手中拿着的各種雜七雜八、楚聲隨手丟的東西的話,他們兩個還是可以稱之爲帥哥組合的。

自那天起,楚聲彷彿對高興地道歉產生了興趣,他決定讓其用實際行動來彌補自己的過錯。高興從那時候開始便正式升級爲楚聲的小跟班,而他本人卻好像沒有任何知覺。

手中拿着楚聲的衣服楚聲的帽子楚聲的化妝品楚聲的提包,堅定不移的跟在楚聲的身後,在第一時間知道楚聲的需求並做到有效率的完成,已經成爲高興現階段所有的工作。而因爲有了高興地存在,楚聲的助理已經被放假好多天了,而經紀人胡斌也由原來的十分繁忙轉變爲現在的只需要提供下一步的行程的責任了。

化妝間裡。

楚聲一邊化妝一邊默背臺詞,高興坐在角落裡正在整理楚聲大人更換下來的衣服。

他其實對於楚聲這樣使喚自己還是很開心的,這證明楚聲已經原諒了自己並將自己作爲戰友的角色認同了自己。現在的他們已經形成了堅硬了戰友之間的友誼,這些都是自己勇於認錯而得到的獎勵。

高興覺得雖然這段時間自己沒有再次出現在鏡頭中,但是相對於和楚聲重歸於好,這點損失就不算什麼了。

“高興,把我的水拿過來,我渴了。”楚聲的命令總是那樣簡短有力。

從小就被灌輸服從命令爲最高標準的高興連忙從座位中站起身來,將從家裡帶來的保溫瓶拿出來,倒出泡好的熱咖啡,遞給楚聲。

其實喝水對於楚聲來說是尋找狀態的一個方式,當喝完手中的咖啡以後,楚聲的感覺明顯有了變化。如果說剛纔的他是真實的自己的話,那麼現在的他已經變成了電視劇裡面那個溫和的貴公子。

高興明顯感覺到了這種變化,開始看到的時候感到很驚奇,但是經過幾天的習慣,現在的他已經對此習以爲常了。

楚聲的劇本他也看過,但是他一直都不怎麼明白,明明楚聲這個人也沒有長一張國字臉,爲什麼他就可以成爲一號正面人物呢?連續想了好多天的高興放棄了這個問題,轉而又高興了起來,這是不是就是說他也有可能演英雄了呢?

覺得自己完全想通了的高興這幾天很開心,再加上楚聲已經完全將他當做了自己人,他覺得這是在這個世界成功生存下來的重要一步。晚上回到陳志豪家裡也時不時露出笑容,陳同志讓他弄得有些一驚一乍,以爲此人受了什麼刺激。

看着溫文爾雅的貴公子楚聲同志走出化妝間,投入到拍攝當中,高興禁不住有一點羨慕。雖然這種劇情不是自己希望的,但是好歹人家也是出現在了鏡頭中啊。更何況經過陳志豪的掃盲,高興已經知道戰爭電影已經不是現在的主流了。

停下自己的思考,高興從自己的小包包中掏出一個筆記本,還有一隻鉛筆。跟在導演的後面東瞅瞅西看看,把自己不明白和沒見過的東西都記錄到了這個本本上,準備回去詢問陳志豪。他和這個世界脫節太多,如果不弄明白現代的機制,那麼他就永遠沒有可能走上這個舞臺。

一場戲終了,高興連忙從凳子上站起來,手裡拿着毛巾礦泉水,遞給了迎面而來的楚聲。

楚聲隨意的接了過來,不經意間掃了高興的筆記本兩眼,不屑的笑了笑,“沒想到你還這麼用功,怎麼,想當明星?”

“不是,我就是想演電影。”高興覺得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實話實說。

“哈哈哈哈……”

看着楚聲莫名其妙的笑了起來,高興很奇怪,但是他知道就算是他問了也不會得到答案,索性就任由其笑了個夠。

正在大笑的人突然戛然而止,盯着高興地臉看了好久,“你還有夢想,真好。”

沒等高興明白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手中的筆記本就被楚聲拿過去了。被看到自己這麼無知,高興有些尷尬。

楚聲饒有興致的看着裡面列着的一條條專業術語,又打量了打量高興本人,最後吐出一句“沒想到,你的字還挺漂亮的。”

高興還沒從窘迫的感覺中走出來,木然的應聲“恩,以前我爹看着我練得,他說字是一個人的根性,是鍛鍊人的本心的基礎,一個人的字要是橫平豎直,那一定是個好人。”

其實楚聲也沒想到自己的話居然會有迴應,他頭一次碰見這樣的人,不計任何回報的對別人付出真心,就連自己的揶揄也毫不在意。如此純樸的老百姓讓楚聲感到自己這麼多天像是在欺負人,還欺負的特別沒有成就感。

他又擡起頭死死地盯着高興看,直將高興看得臉紅了起來。

“楚聲,下一場了,快點兒過來。”導演已經在催了。

楚聲這才緩慢的轉過身,向現場走去。高興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其實這麼漂亮的人盯着自己看,還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他看着楚聲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麼。

突然自己正在盯着的人一回頭,把高興嚇了一跳,本來已經有些平復了的心跳又加速了起來。只見楚聲又大步的走了回來,“高興,你想演電影,那就朝着這個方向努力,要多看看別人的演技。一會兒多看看我是怎麼演的,給你上一堂課。”說完乾淨利落的轉身,再也沒回頭。

高興有些傻眼,他不明白楚聲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隱約的覺得他應該是好心。

這個下午,就在他靜靜的看楚聲演戲中度過了。他沒有再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下一個字,因爲他已經完全被楚聲的表演所吸引了。

其實,這是高興第一次如此認真的觀察楚聲。他發現,雖然不是國字臉,但是楚聲的面孔還是充滿了男人味,和自己現在的柔弱一點都不一樣。雖然只是在演偶像劇,但是相對於其他人的敷衍,楚聲是真的投入到了劇情當中,變成了劇中那個人物,讓高興有點兒分不清到底哪個是真實。

在劇中,楚聲就是那個被後母打壓的貴公子,是那個愛女主角愛到崩潰的真心人,是那個爲友情兩肋插刀的有情者,這樣的一個人,讓小孩兒也忍不住爲之心折。

高興感覺時間過得太快了,一下午就這樣過去了。他第一次後悔爲什麼以前沒有仔細看過楚聲演戲,他目不轉睛的盯着楚聲走了一場又一場,意猶未盡。

呆呆的看着劇組收工,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人。擡頭一看,正是讓他一下午茶不思飯不想的主角。

逆着光的楚聲讓高興感到一些虛幻,他迷茫的聽到了這個人低沉而誘惑的聲音“怎麼,看呆了?”

作者有話要說:因爲很多人對於本章橋段感到奇怪,所以做了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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