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花’燈節一過,整個楊家村也開始熱鬧了起來。有的人家已經開始準備起了耕種的事情。不過,在此之前,楊家村還有一件大事,那就是楊老九家的小夫郎楊青青正月十八要出嫁了!
雖然楊青青只是嫁過去做妾室,但是楊大人在楊家村卻是一個不小的人物。用周邊其他幾個村子裡的人話來講,那就是楊家祖墳上冒青煙了,才放這個破落的小山村出了一個州府裡的大老爺。那也是其他人都不知道楊老太爺的事情而已,其實就是楊家村本村的人都沒幾個清楚楊老太爺曾經在外爲官的事情。只當楊老太爺曾經是楊大人他們的啓‘蒙’恩師,加上年長的一輩就是里正家裡都是對楊老太爺恭恭敬敬,這才讓楊老太爺在村子裡的名望那麼高。
總而言之,即使這個楊大人幾乎在當官之後就沒回過楊家村,即使楊家村的人從未受到過楊大人帶來的益處,甚至對楊大人的畏多過敬,即使村子裡所有人都知道楊青青是嫁到楊大人家中給他的三兒子爲妾,卻沒有一個村子裡的人出來說什麼話。
即使村中那些年紀稍長的夫郎,‘私’下里嘀咕一句,再有本事也是在自家人身上耍,娶個自家好好的年輕小夫郎去給他兒子當妾,之前還效想自己恩師家中的晚輩,白眼狼一隻。當然這些話也只能在家中叨嘮幾句,還要被家中的男人立刻阻止。但農家人幾乎都是樸實的一世一雙人,這種三妻四妾的,還真入不了他們的眼。
只有一位攀上了高枝的楊九嬸和他們家的小夫郎,日子越近越是使勁的蹦躂,恨不得告訴所有人他們家的喜事。
原本景曜以爲,年前楊九嬸在他們家‘門’前那麼一鬧,臉面都丟光了,應該不會再提什麼找他當喜郎的事情,卻沒想到他真的是低估了這家子夫郎們的厚臉皮程度。‘花’燈節的第二天,那楊九嬸跟個沒事人一樣上‘門’,跟楊老太爺寒暄了一通之後,直接留下東西:“十二家的小夫郎啊,我們已經幫你準備好了喜郎穿的衣裳,正月十七下午我們就要趕到州府,你可不能忘了啊!”
景曜看着楊九嬸說完之後就走遠急匆匆的走了的身影,大汗。
楊老太爺倒是能夠看得開:“小曜,不想去就算了,等你楊大伯過來,你和他說說!”
景翳也跑過來,安慰景曜:“大哥,不去!”他可一直記得去年夏天的事情,誰說孩子小忘‘性’大的,在他看來那個州府,那個楊大人家簡直就是他們家的剋星。可不能再把哥哥給氣壞了。
去年秋天的時候,家中日子並不是很好過,景曜倒是願意過去,賺個喜郎的銀錢,楊大人家再怎麼小氣也有個幾兩銀子吧,但是現在家中並不缺銀兩,而且之前人家訂的水車還要趕時間去幫人家安裝,他哪有空。加上和楊九嬸他們鬧成那種樣子,他現在是真的不想去。
不過,還沒等到他回絕,這邊楊大嬸上‘門’來了:“小曜啊,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去當這個喜郎。其實我自己也不想過去做這個媒,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哪有人家新嫁郎不是從家裡出‘門’的,又不是沒有家。州府有多遠,要是早上早點出‘門’照樣能夠在吉時之前到,我爲這事真的是要氣死了!你楊大伯到現在還在家裡發脾氣。楊老九他家那口子倒是認定了這麼親事,人家那邊說什麼就是什麼。你沒看到楊大人家那邊的媒人過來商談時候,楊老九家的那位是什麼樣子,簡直絕了!”
景曜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楊大嬸搭話,這可是第一次看見楊大嬸這麼發牢‘騷’。他楊大嬸雖然不是一個脾氣好的,但絕對不是一個小氣的人,更不要說在人家背後說什麼,這次絕對是氣的厲害了。
“哎呦,我跟你說這麼幹什麼呢!”楊大嬸總算想起來今天過來的正事,“小曜啊,這次你可千萬得給我一個面子啊,就當是給嬸子我面子了。你也不要擔心,過去之後嬸子一定照顧好你,絕對不讓你受一點委屈。我真的是把村子裡的小夫郎都找遍了,結果沒一個願意過去的。你也知道楊老九家的那個小夫郎在村子裡和其他小夫郎的關係怎麼樣!他們家這回的親事就沒一點省心的地方。”
那可不是,從定親開始,要置辦嫁妝,再到現在準備成親,這當中幾乎沒一點順利的。景曜表示,這‘門’親事到現在還能結成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楊大嬸都那麼說了,景曜自然也不會再回絕,只能答應了下來,想着最多耽擱個一天半的時間。反正,楊大嬸也說了,當天晚宴結束之後,他們就回村,不過估計到村子裡要到半夜時分。但是爲了節省時間,也顧不上那些了。
正月十七正午一過,楊老九家的‘門’前就響起了噼裡啪啦的爆竹聲。
爆竹聲過後,一輛馬車和三架牛車拖着大大小小的紅‘色’嫁妝,在熱熱鬧鬧的氣氛中,得得噠噠的離開了楊家村。馬車是楊鴻彥帶回來的,而三架牛車自然是楊家村裡面的三頭耕牛套上的。
楊家村這次過去的人真的不多,除了駕車的四人,馬車內坐着的也就是新嫁郎楊青青和景曜、楊大嬸,加上楊青青的大弟弟,勉強湊了八個人。這送嫁的人數真的算得上是非常非常的少。但是沒有辦法,楊老九他們是不適合送自家的小夫郎出‘門’的,而其他人家也真的沒幾個願意跟着去的。
楊大嬸從上了車之後就開始安慰哭哭啼啼的楊青青。楊青青的大弟弟和虎子的年紀差不多,卻是半天不吭聲的那種,景曜也沒有開口的意思。於是一路上就光聽着楊青青的哭聲和楊大嬸的聲音,景曜全當是催眠曲了,閉上眼睛靠在馬車上休息。
“小曜,小曜……”
“什麼?”景曜‘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沒想到自己還真的睡着了,連馬車什麼時候停下來的都不太清楚。
楊鴻彥好笑的看着他:“中途下來休息一下吧,你累不累?”
“哦!”景曜伸了一個懶腰,幸好他們乘的是馬車,要是坐在那顛簸的牛車上估計早就要散架了。
“喝點水吧!”楊鴻彥遞了一個水囊過來,卻被景曜拒絕了。景曜從馬車的角落裡掏了一個小木罐出來,裡面是阿恆幫他裝的開水,現在溫溫的喝着正舒服。楊鴻彥被拒絕了也不介意,自己打開水囊喝了起來。
等到他們再次上車準備出發的時候,景曜主動跑到了楊鴻彥的身邊:“鴻彥大哥,我能和你一起坐在前面嗎?”
楊鴻彥估計他也是坐在馬車裡面有點煩,不要說景曜,就是他這一路也時不時聽着楊青青的哭聲,也累:“好吧!不過外面有點冷,你多準備一點衣裳,可別凍着了!否則我阿爹可饒不了我!”
“好,好!”景曜連連點點頭。然後快速的抱了一件厚棉衣過來,邊穿邊爬上了前面的位置。
楊鴻彥聽到自家阿爹的叫嚷聲,笑了笑,招呼了景曜一聲:“坐穩啦!”
車隊又開始得得噠噠的踏上了路途。這次倒是沒有再停下來過,一路直往州府青州城駛了過去。
青州城的位置在青石城的南邊,比起青石城要大了一倍不止。僅僅是那高高的城樓就需要人仰望才能看清楚,而且城樓上還可以看見晃來晃去巡邏的守衛。‘門’口處更是有守衛在嚴格的盤查每一個進城人的身份。
這嚴肅的氣氛,讓沒見過這陣勢的景曜也有點緊張。這麼嚴厲,簡直比登機安檢還要恐怖。起碼安檢的時候看不見這麼多全副武裝的守衛。
他們這幾架車一到城‘門’外,城‘門’口那邊就有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男人小跑了過來,先是行了一個禮後纔開口:“請問幾位是不是楊家村過來送親的隊伍?”
楊鴻彥點點頭:“是的,你是楊大人家的二管家吧?”
那二管家一聽到楊鴻彥這麼說,立刻笑眯了眼睛:“正是小的。這位公子記‘性’真好,還能記得小的,實在是小的的榮幸!”
景曜看着那二管家不停的點頭哈腰,實在是有點接受不能。這也許就是大戶人家的下人的悲哀吧,明明穿的比他們光鮮,看上去比他們這邊過來的幾個都要人模人樣,實際上卻沒有一點人權。
有了楊大人家的二管家領路,他們進城就方便了很多。那‘門’口的幾個守衛似乎都認識這二管家,不但免收入城的銀錢,連檢查都沒有檢查就直接讓他們進了城,聽二管家說是給他們家的三少爺來迎接新嫁郎,還紛紛道喜祝賀。這麼一來,倒是能夠看得出來,這些年這楊大人在州府‘混’的似乎很不錯。
二管家很快就將他們領到城內一個安靜的小院子,讓他們一羣人先在這個院子休息一晚,院子裡有下人,稍後會過來給他們送晚餐,明天一早也會有人趕過來幫着安排。
大夥兒這麼一路過來,也都累了,沒有跟那個二管家多客氣什麼,送走了人之後,將車上的東西收拾了收拾,擡進了屋子,馬車和牛車都由院子裡的下人收拾到了專‘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