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花,那是什麼花?這名字倒稀奇”薛黎問的時候虎子嫂就是這麼答的,手上正拿着一塊紅布,琢磨着要繡個什麼花樣。
一般女兒家出嫁,都要吉服荷包枕頭什麼的都要繡花樣,虎子孃的大女兒春花,要結婚了,做嫁妝,嫌一般用的那幾種繡花圖案都用老了,不好看,在家裡跟娘鬧着,虎子嫂沒法子,只得邀村裡相熟的媳婦婆子來幫忙想法子,薛黎也就來了,趁琢磨花樣的時候問起。
聽着這麼一說,料想也就是沒有了,薛黎笑笑解釋“沒見過也就罷了。那東西,說花也不是花,說不是也是,喏,長這樣子的。”薛黎見一旁有她們畫花樣的紙墨,信手拿了一張來按記憶中的畫出來拿給衆人看。
“哎呀,真是活靈活現。”拿着紙的媳婦一拍大腿,無比讚歎的說“蘇家娘子,你竟然還會畫畫。”
“嗯。”薛黎下意識的點點頭,不明白她們怎麼有那麼大的反應,她從小喜歡畫畫,尤其是漫畫,課餘時間到時候很是學了一番,還爲這去學了素描。後來學農學的時候又情不自禁的把那些花啊草啊的觀察對象拿來下筆,手藝練的倒是很不錯了。不過她那是寫實風格的,跟實物也差不多,想來不會在這個時代受歡迎,倒也沒有拿出來現,不明白這些女人怎麼一看就這麼興奮。
“哎呀哎呀,我瞧瞧,蘇家娘子,你還真是巧手。”那張紙被屋裡十來個媳婦一一傳看,一個個是驚奇的不得了,薛黎畫的是什麼沒人注意,大家注意的都是薛黎會畫畫這件事。
虎子嫂拿着那張紙不停的讚歎,“真是漂亮,大妞,你看這花可使得不?”
“使得使得。”小丫頭連連點頭,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薛黎,“蘇家嫂子,你還會畫別的花樣不?多畫幾個給我當繡樣行不?”
原來她們要畫是這麼來用,薛黎這才明白,應了一聲,拿起來筆來略想了一下,用白描的手法把那些桃花啊梨花啊,牡丹月季石榴什麼的,一朵兩朵三朵的,正面側面的,一口氣畫了一沓子給她們,喜得那些婆子一個個樂和的。
薛黎不明白不就是幾多花麼,怎麼這麼高興。薛黎是小看了這個時候人們生活的貧乏,要知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女人,沒有一個不漂亮的。可使現在這裡物質條件貧乏,這些鄉下女人最能打扮的就是在自己的衣服上、鞋子上繡個花什麼的。可惜她們大多都不識字,更別說畫畫了,即使再手巧的媳婦也只能照母親婆婆那裡流傳下來的花樣子繡,那幾種花樣繡來繡去繡了幾十年早就煩了,現在好不容易得了這麼多花樣,能不高興?
整整一個下午,一堆媳婦們就在那裡拿着新鮮的花樣商量怎麼繡,怎麼配顏色,買什麼絲線,薛黎也在一旁摻和的不亦樂乎,不時地根據大家的意見修改花樣,又把自己後世看到的一些用於邊緣銜接的藤蔓植物什麼的畫上去,又加了一些農家常見的蔬果什麼的,得到大家的一致好評。
等衆人商議完畢,等虎子嫂買齊絲線,大家約好什麼時候開工。薛黎在一旁聽着,才知道一般人家因爲家窮,嫁妝什麼都是請相好的鄰里來幫忙做的,這個時候一個村的人的感情可比後世的要親密多了。送衆人走的時候,薛黎因爲離家近,平日裡又頗得虎子嫂照顧,便最後一個走,在一旁幫她送客。有一個鄭姓的媳婦走過薛黎身邊時纔想起來,對她說這個叫棉花的東西她是見過的,她以前在一家大戶人家做幫傭,就見得園子裡的花壇載過這種花,只是顏色一般,又沒有香味,很不得人愛,纔沒什麼深刻的印象。薛黎一聽喜上眉頭,問道知不知道哪裡傳來的,那媳婦略想一下說是聽僕人說是拜訪的胡商送的,圖個稀罕才種在園子裡,京城裡種的人家多,這裡倒不知道,不過想想又補充說,據說縣城裡有一個姓賈的大商人跟胡商有些來往,可能會有吧。
薛黎感激的道了謝,送她出門。雖然沒有明確知道怎麼弄,但總算確定這裡有,這已經很讓她欣慰了。棉花長在花園裡?這還真是令人涕笑皆非,可是想想當初的蘋果,番茄,在人們不知道它的用處之前還不是被養在貴族的花園裡做玩賞的植物,也就不難理解了。
“既然在城裡有,那恐怕得去一趟城裡了。”薛黎思索着,剛纔在虎子家也答應了虎子嫂陪她去城裡一趟,虎子嫂家的大妞是初春的婚事,能過年前並年貨一起把一些嫁妝買了自是省事不少。她家的男人那幾天接了一個富戶家的短工,怕是不能去,只得央求薛黎陪她一起去。薛黎自己想了想那幾天似乎也沒什麼事就答應了,不過這事還是得跟蘇靖商量一下。
“錢啊錢啊,”想到買棉花還不定要花多少錢,薛黎就開始頭疼,忍不住喊道“老天啊!你幹嗎不扔個金元寶砸死我好了。”
“什麼是金元寶?”蘇靖正出門尋她,一開門只見她在自家門前雙手叉腰擡頭望天的吼出這麼一句話,不由得好奇問道,心想阿黎最近可是越來越活潑了。
“沒什麼沒什麼!是你看錯了。”薛黎臉上一下子由紅轉綠再轉紅再轉白,她竟然把心裡話吼出來了,真是丟臉丟到家門口了。金元寶是明朝以後才流通的貨幣,辛好現在還有沒有,薛黎紅着臉一把抱住蘇靖的腰推搡着進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