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百鳥朝鳳,吾朝大喜啊!”高臺之上,鳳天帝身後的老學究史官摸着山羊鬍須,激動無比地站了起來。
百鳥朝鳳?
木希塵等幾國太子適才清醒,眸底的疑惑越來越深,自古千年的流傳,身上有鳳凰胎記的聖女,她的彈奏才能引來百鳥朝鳳,這蒼王妃,怎麼也會此項異能?
鳳墨歌已然驚得不行,渾身的血液都似停止了流動,這……要怎麼辦?
她還想着彈琴的時候幻化出百鳥來勝過她,可誰知,她的琴聲,竟然引來了真鳥!
“阿離……”鳳墨歌眸底驀然閃過暗流,對身後的阿離交待幾句,擡眸看到還未遠離的百鳥時,心頭又陡然一喜,眼波一轉,對欲走回高臺的夜承歡一陣笑語,“蒼王妃,輪番着來,太過浪費時間,咱們先把樂器的一起比完,歌兒彈琴,蒼王妃另選一樣如何?”
嗯?憑什麼她彈的時候就在那幹坐等着看水平,輪到她了,就叫一起來?
是比不過想要干擾不成?
“好。”夜承歡一陣詭異,微勾脣角,露出一抹淺笑,她倒要看看,這狗屁聖女,又想耍什麼陰招?
鳳墨歌得到肯定,走到已然擺好的琴前,纖纖手指一陣低彈,高臺之下驀然飄下悠揚清澈的琴音,如青巒間嬉戲的山泉,又如楊柳梢頭飄然而過的輕風,輕柔綺麗,似百花叢中翩然的彩蝶,又似清寒高貴,如雪舞紛紛中的那一點紅梅。
琴音時而高聳如雲時而低沉如呢語,時而飄渺如風中絲絮又時而沉穩如鬆颯崖,時而激揚又時而空濛,高高低低,清逸無拘流暢如江河入海,又靈動如淺溪分石。
呵,這琴聲,倒也和她相配。
夜承歡就挑了一下眉,這聖女,也還是有兩把刷子的,只可惜,你不該來肖想本姑娘的男人!
她伸手挑了一把琵琶,正想揮指彈曲,卻見那些原本飛走的蝴蝶又重新飛了回來,圍繞在鳳墨歌的周圍,其引來的數量,遠遠是她的兩倍之多。
“好!”高臺上下,一片稱讚之聲,再看那些停落在屋頂的鳥兒,也全都沒有離去時,幾國太子的眼底,現出一抹放心之色,聖女果真是聖女!
嗯,這女人的琴聲,有這麼厲害嗎?
夜承歡越發詭異,凝眸細看鳳墨歌似是極爲投入,竟無暇分身吐出吟唱之詞時,腦中忽而靈光突現,好你個狗屁聖女,竟是忙着幻化假蝴蝶用來吸引真蝴蝶,想要扳回一局不成?
呸,叫你得逞!
夜承歡撫上琵琶,對面,鳳墨歌已然輕緩舒眉,不點而紅的朱脣輕啓,“紅顏做傲骨,癡情空付幾多寒涼,可曾聽聞年少輕狂,莫要……”
呵,她奶奶的,還想以詞來暗諷她癡情空付,鳳蒼穹對她只是年少輕狂不成?
夜承歡笑得極爲的“溫柔”,指間猛然一個用力,丹田之處悄然運氣,內力逼至指尖,鏗鏘有力的琵琶聲有如急飛驚起,正是一曲雄偉激昂的“十面埋伏”。
十指纖纖,先是一陣激昂的如擊鼓的號角之音,而後慢慢加快,渾厚雄壯,有如驚心動魄的撕喊聲,馬蹄聲迴響在馬場的四周,衆人只覺心神一震,都不由的把目光從鳳墨歌身上移到了夜承歡這邊,心底都在感嘆,這到底是怎樣的女子,一曲琵琶,竟然有如金戈鐵馬。
琵琶之聲越來越激烈,就似兩方人馬互在廝殺,高臺上下,人人直覺扣人心絃,肅殺之聲不絕於耳,竟是忍不住隨着她的意境,在那萬馬奔騰之中心緒翻滾,豪情萬丈,“好!”
對面的鳳墨歌再也靜不下心來,看着那被過於激烈的樂音嚇走的蝴蝶又忍不住着急,腦袋一片短路,吟唱之詞竟已無法繼續,原本清澈的琴聲,就劃過一道尖銳的雜音,打破了所有的意境。
呵,沉不住氣了?
夜承歡笑得很歡,閃爍如星的秋瞳亮如璃鑽,手指的動作越發的急速,緊張的氣氛,一陣高過一陣,在她的悄然運氣之下,整個馬場,就如吶喊不斷,馬鳴人悲的戰場,鳳墨歌心底一陣心浮氣躁,悠揚的琴聲,竟以一個長長的破音作了結尾,如在空氣之中無力的哀鳴。
她氣得十指只差毀掉手下的琴絃,牙關緊咬,忍不住一陣低咒,本想靠她的樂音留住真鳥,誰知,卻還是如此慘敗的結局!
夜承歡脣角微勾,這才緩然收指,以一得勝回營的壯觀之音結束了這曲“十面埋伏”,回首對鳳蒼穹扯出一抹狡黠的淺笑。
“調皮。”鳳蒼穹就忍不住輕呵了一聲,深邃的眸底卻滿是寵溺的笑意,這個聰慧的女子,總是可以這樣輕易地看穿別人的圈套,在計中計中反敗爲勝。
高臺之上,鳳瀟澈似是適才從那讓人身臨其境的激昂高亢中回過神來,一臉邪肆地對着鳳墨歌大喊,“聖女,你那彈的什麼琴啊?破成這樣,還不如本王‘倚翠樓’那幾個美人妹妹呢!”
額……你這風流王爺,也變得這麼嘴毒了?
因鳳墨歌說要繼續比樂器而未走回高臺的夜承歡忍不住一聲輕笑,鳳天帝滿眼的激動也陡然被驚醒,黑眉輕擰,低斥了一聲,“澈兒,不得無禮!”
他幽深的黑眸就變得更爲的深沉,想不到,蒼兒的這個王妃,還會如此之曲,若是用在戰場之上,還當真是一曲抵千人啊!
“這一局,四嫂勝!”鳳瀟澈卻是沒有理他,兀自充當裁判宣佈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