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又……”白正初扶着額嘆了口氣,“倒是來看看屍體啊,這案子可不能再拖了,李大人要扣咱們的俸祿了!”
二人乾咳兩聲便又回到了案件之中,唐之問仵作道:“你可查出他是否有起疹子的跡象?”
“起疹子?”
秦昱與白正初齊齊地看向她,唐之點了點頭:“就好比我,剛進鏡花堂噴嚏就打個不停,有時候還會有些發癢,那兒的胭脂甚至比齊香閣的還厲害。”
仵作聞言一愣,不解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秦昱:“齊香閣?”
“這你就不知道了,”白正初道,“咱們秦大人的夫人,那是爲了秦大人查案,齊香閣都會去的人。”
仵作小聲道:“該不會是,扮成那煙柳地的姑娘……那這秦大人也有些過分了,怎麼能讓自家夫人去做這種事呢。”
“可不是嘛,”唐之沒好氣地看了白正初一眼,“我還在齊香閣混得風生水起呢,是吧,白大人?”
白正初只好乖乖閉上了嘴,讓仵作繼續往下說。
“正如夫人所言,當時送來時,頸部、腕部、胸前,可都是紅紅的一片,因爲屍體是在胭脂鋪裡發現的,所以有胭脂味大家都未曾在意,後來我便剖驗查看,紅紅的一片本以爲是因爲喝多了而紅的,但等我縫好了屍體,屍體也涼了,那片紅還在,所以我便認爲是疹子。”
唐之思索片刻:“所以,他不可能是老闆娘殺害的,亦不可能是什麼被吸乾精氣死的,照白大人和你所說的,醉死的可能性不大,那便是個意外。他可有家眷子女?”
“科舉失利,花光了所有的盤纏,未能歸家,原本許的媳婦還未過門便跑了,沉迷買醉,之後便在京裡混了個鏢局的生意,好不容易賺了些錢,看上了那守寡的鏡花堂老闆娘。”秦昱話裡透着些惋惜。
“看上老闆娘了?爲何偏偏是她?”唐之追問道。
白正初搓了搓凍僵的手:“爲何?還不就是覬覦美色,那老闆娘若是再年輕個七八年的,我們這個年紀的年輕人哪個移得開眼,咱們趕緊出去吧,有點冷了。”
“怎麼?過了七八年你就看不上人家了?”唐之話中略帶了些數落,低頭看着屍體那幾處起紅疹的地方已然變得紫黑了,“可我還是不認爲,他會冒着生命危險去鏡花堂,若是對老闆娘有意,也應該都是遠遠地看着吧?”
“你怎麼知道?”白正初指着屍體道,“你案卷都不看,光看屍體這就看出來了?”
唐之有些疑惑:“難道你看不出來?仵作先生應該也看出來了,若是去一次胭脂鋪就要起一次紅疹,那他豈不是全身都得爛了,要恢復到原本的樣子可沒那麼容易,又不是我這樣的……”
話音戛然而止,唐之看了看他們:“我是說,如果不是因爲這個,要不就是他根本就不是因爲胭脂,也不是醉死的,而是有人故意把毒散在了空氣之中,所以肌膚接觸到的地方便都中了招。”
見他們面面相覷,唐之微蹙眉頭:“這都是得你們去查,我可不知道啊,我只是推斷,會不會是有人想要毀了鏡花堂而想出來的法子。”
“難道是縣令大人?”仵作連忙說道,“把屍體留到現在,是因爲沒有證據?”
秦昱嘆了口氣:“這事沒有證據還不能隨意下定論,但我們私下已經查到關於鏡花堂和縣令的一些牽扯。”
見唐之看着屍體出了神,仵作來了興趣:“夫人還發現什麼了?”
“太冷了,這兒太冷了,冷得我腦子都動不了了,”唐之原地跺了跺腳撫了撫雙臂,“早日查明真相,讓他早些入土爲安吧。”
她有些失落地出了密室,秦昱示意仵作將屍體放回去,白正初見狀小聲問秦昱:“嫂子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恐怕是因爲並非邪祟作祟的案子,讓她鬆了口氣,但又因爲兇手不是邪祟,她沒能找到對自己有用的線索。
來到刑部大門之外,秦昱見唐之靜靜地站在一旁望着鏡花堂的方向出神,便走了過去。
“怎麼了?”
唐之轉過頭看着秦昱:“還有一樁事沒解決,便是有關那‘穿戲服的女子’,邪祟一般都是夜裡出來作祟,若是與邪祟有關,我還得繼續查下去。”
“要不,你先回去歇着,若是真有什麼事了,我就去找你。”
“爲何?你又應付不了那些,若我不在身邊,你反而出了事我怎麼對得起我當初的承諾?”
秦昱笑道:“那你便來救我,就像新婚那日,我落井,你從天而降。”
“人家過了門的媳婦,可都是夫君保護妻子,哪有出事了等我來救你的,”唐之看了看天色,“若是有人裝鬼,你抓,若是真有邪祟出來作惡,交給我。”
見她執意如此,秦昱也沒了辦法,即便逼着她回去,也是會“逃”出來的。
“那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我去看看還有什麼事,若是無事我便送你回去,晚上的事,咱們回府再說。”
說完秦昱便又折回刑部內,唐之慾言又止,罷了,獨自一人回去也沒什麼好事,不如由他來替自己擋一擋家裡那兩個長輩。
秦昱與白正初向李顧山稟報完有關鏡花堂醉死的男子一案的最新進展後,二人一道出了刑部的門,見唐之與阿藤剛剛談完什麼,阿藤獨自離開了。
“你就這麼任一個長得挺俊的妖跟你夫人這麼來往無間,未免也太放心了。”
“你在擔心什麼?是擔心你嫂子被人搶了去,還是怕她被阿藤傷害?”
白正初嘖了兩聲:“看你這表情,是絲毫不曾擔心啊,既然你都不擔心,我便也不操這個心了,走了。”
不過若是要說擔心,大概還是擔心她若是真的找齊了靈力碎片便會離開的事。
唐之繫緊身上的披風,小聲嘀咕道:“做個‘活人’還真是麻煩,會冷會餓會疼……”
突然一隻手伸到了她面前,她條件反射一把抓住了面前的手就要動手,以爲有人要偷襲自己。結果擡手轉頭一瞧,竟是秦昱。
唐之鬆開了手:“怎麼是你啊,別鬧了啊,我餓了,快帶你‘大哥’去吃點好吃的。”
秦昱面上帶笑,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是是是,走,回府用膳。”
唐之抽出了手,下意識地挽住了他的手臂,小聲嫌棄道:“你這笑怪噁心的……”
說歸說,她卻有些害臊地低下了頭不想讓秦昱看見自己的表情,要不是因爲仗着他需要自己,明裡又是秦府的少夫人,斷然不敢如此。
膳畢,二人神神秘秘地回到房裡探討起了有關夜裡查探之事,畢竟這最近的邪祟都是夜裡出來行動的,不能掉以輕心。
“你守門口,我守屋內。”
秦昱一聽,連忙放下剛要套上的披風:“什麼?不行,怎麼能讓你一人獨自在那空蕩的屋內,白日裡我都不放心了,夜裡更加是。”
“我現在靈力恢復了一些了,你別擔心了,何況,我堂堂一男子漢,自己能保護自己。”
“你……”秦昱欲言又止。
她刻意提起自己男子身份,就是爲了時刻提醒自己,切勿過界麼?
“我不同意,你今晚若是要去,就必須跟我待在一起。”
於是,百般爭論後,爲了能正大光明出門,唐之只好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