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湯圓的時候,時間是十點鐘左右。
一碗湯圓下肚之後,種子韜的主動『性』和積極『性』也有了一定程度的提高。
“種子韜,前面,你談得很好,希望你放下所有的思想包袱,把案子說清楚。”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人就是要學會認命,我走到今天,就是吃了不認命的虧。老天在上,一切都躲不過他老人家的法眼,這個案子已經過去了十年,我做夢都沒想到你們還是找到了我。一條賤命,已經沒有什麼捨不得的了。”種子韜終於說出了他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
“很好,只要你能如實交代問題,我們會在量刑的時候給以適當的考慮。”
“我將顧大嫂家的院門掩上,先在顧家後面的茅廁裡面呆了一會,沒有看到一個人,當時,劉家窪的人都在村口的農田裡幹活,大隊部的兩扇門都上了鎖。我就閃進了靜心庵後面的松樹林,然後向東進了竹林,看路上沒有一個人,就穿過葫蘆口,沿着山脊,『摸』到章國森家的院牆跟前……”
“停一下,你走的是不是章國森和張望弟家後面的那條小路?”
“是。我爬上樹——章家院牆西邊有一棵槐樹。後來,翻修房子的時候,章國森找來風水先生,把院牆外面的兩顆榕樹鋸掉了,那兩顆樹就在章家正屋的西山頭。在修房子的時候,章國森還把天窗都撤了,還在屋子裡面加了一層天花板。”
“我問你,章家修房子的時候,是不是請的你?”鄭峰道。
“是。木工活全是我做的。”
“繼續。”
“我翻進院牆以後……”
卞一鳴將一張小紙條遞給陳皓,陳皓看了看紙條後,道:“不急,你當時穿什麼鞋子?”卞一鳴的紙條上面寫了三個字:“『毛』窩子”。
“你們連這個都知道啊!”
李雲帆和陳皓互相對視了一下。
“快說,是什麼鞋子?”
“是——是『毛』窩子。”
果然不出所料。關+*小說 *wwW.*class12/於腳印的問題終於在這裡找到了答案。
“『毛』窩子是你事先準備好的,還是……”
“是我事先準備好的,我平時不穿『毛』窩子,我到章國森家之前,到家裡去了一趟。”
“往下說。”陳皓道。
“翻進院牆以後……”
“種子韜,你再等一下,在翻進院牆之前,你是不是還做了一件事情?”李雲帆突然想起了一個重要的細節。
“還做了一件事情——在翻進院牆前?”種子韜在記憶裡極力地搜索着。
“我問你,梨花塢的狗是怎麼回事情,爲什麼都啞巴了?”
“我——我扔了十幾個肉包子,當時,梨花塢的狗全在張更生家的草堆跟前耍着呢。”
“肉包子是你事先準備好的嗎?”
“不錯,肉包子是我老婆蒸好的,我在包子裡面放了一些『藥』粉——就是安眠『藥』。”
“安眠『藥』是從哪裡來的?”
“我在鎮醫院王大夫家打傢俱的時候,問他要的,他給了我小半瓶,我把那些『藥』磨成了粉。”
“你老婆溫淑花知道嗎?”
“天地良心,這件事情,她一點都不知道,如果我胡說八道,就讓我吃槍子。”
“我再問你,章國森家發生火災之後的當天晚上,你到他家去了嗎?”
“我和老婆都去了。”
“那麼,梨花塢的狗怎麼樣?”
“都沒叫,誰也沒有在意,當時,章國森家很『亂』,梨花塢的人都在章家,還有其它村子的人。”
“接着說。”
“我翻進院牆以後,掏出鑰匙……”
“你爲什麼不從院門走呢?”李雲帆想把該問的都問清楚了,可以這麼說,這是李雲帆從事刑偵工作以來最順利的一次審訊,兇手已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當然,能夠爭取到這樣一種局面,也是李雲帆和他的戰友們艱苦努力的結果。俗話說得好,只要火候到了,就沒有燒不熟的肉。
“章家院門上是一把新式鎖,即使能打開,我也不能從院門進去啊!萬一有人闖進來,我就沒有退路了。”
“是章國森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你爲什麼要對一個活潑可*、天真無邪的孩子下這樣的毒手呢?章滿圓才兩歲啊!”
“我原來就沒有想過要害死孩子的——我沒有想到章國森會把孩子鎖在屋子裡面——我以爲孩子在隔壁張大娘家,進了東廂房以後,我也沒有在意牀上有沒有孩子,蚊帳是放下來的,孩子的身上蓋着厚厚的被子,誰能想到被子下面會有一個兩歲的孩子呢?”
“一個兩歲大的孩子躺在牀上,你竟然看不見,這恐怕說不過去吧!”
“我確實沒有在意,我們農村,早晨起來,是不疊被子的,除非家裡面來了客人。”
“照你這麼說,你到章國森家去,最終目的不是去害小孩子的?”
“不錯。”
“那你是去幹什麼的呢?”
“找東西。”
“找東西?”
“11。27”縱火案在這裡透『露』出了新的信息。李雲帆和同志們一點都不感到意外,種子韜的交代,只不過是進一步證實了大家的分析和判斷而已。前面已經有了比較充分的鋪墊。
“找什麼東西?”
“一九四六年,章國森回來的時候,他帶回了一些東西。”
“到底是什麼東西?”
“章國森是突然消失的,在他消失的那天夜裡,龍門鎮發生了一起驚天血案。”
“驚天血案?”
“對。。”
鍾世傑知道的事情還不少呢?
陳皓和李雲帆低語了幾句以後,在自己的筆跡奔上寫了“驚天血案”四個字,然後道:“你找到東西了嗎?”千頭萬緒,那就一條一條地理吧。
“我先在櫥櫃裡面翻東西……”
“櫥櫃上有沒有鎖?”
“有啊!”
“你的手上有鑰匙嗎?”
“有,章國森家的櫥櫃就是我打的,銅鎖也是我配的。”
“你在動手之前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囉。”
“是。”
“接着往下說。”
“櫥櫃裡面除了一些衣服,什麼都沒有。我又掀開櫃子下面的幾塊磚頭,用磚頭在地上敲了幾下……”
“怎麼樣?”
“聲音很實在。”
……
“我就開始挪櫃子——想看看裡面的情況,沒想到碰倒了臉盆架子,架子上的銅盆‘咣噹’一聲掉在地上,結果把小孩子驚醒了……”鍾子韜說不下去了,他的手在顫抖,嘴脣在顫抖,右顴骨上的那塊疤也在抖。製造恐怖的人,其實比別人更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