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爲什麼沒有把滕三爺的屍體送回去呢?”
“我是想把滕三爺的屍體送回去,可老大老三不肯,他們怕被人發現小村魅影二。這件事情就不了了之了。主要原因是他們害怕。”
“參加盜屍的是哪幾個人?”
“我和三個兒子。”
怪不得刑偵隊進駐黑風寨的那天下午,古月明要讓老二尤柄政夫妻倆連夜下山呢。
“滕三爺門牙上的豁口是誰做的?”
“是我和老大。”
“用的是什麼工具?”
“銼刀。”
“請龍王廟的和尚爲尤大寬做道場是誰的注意?”
“這——這也是智能的主意。他帶着幾個和尚在靈堂裡面誦經,這樣一來,參加葬禮的人就只能呆在靈堂的外面。入殮的時候,和尚們站在棺材的跟前,可以阻擋衆人的眼睛。”
“你們就不怕尤老爹他們發現嗎?”
“我中午讓他們喝了很多酒。”
“這是誰的主意?”
“還是智能的主意。這時候,我們都沒了主意。”
“你的兒子知不知道你和智能的關係?”
“這種事情,我怎麼能讓他們知道呢?我們一般是在寺廟裡面見面,有時候在寺廟後面的竹林裡面見面。他很少到尤家大院來。”
“你的兩個女兒爲什麼很少回來呢?”
古月明有些猶豫:“這……”
等待。
“有一回,就是老公公過世的時候,在出殯前一天的夜裡,二女兒小琴跑到我的房間來,說她黑怕,死活要和我睡在一起。十一點多鐘的時候,智能來了,結果被小琴看見了。”敢情尤古月明的兩個女兒已經知道了尤家大院裡面的溴事。
“智能有沒有向你打聽過‘金豆子’和‘驢寶’的事情?”
“沒有。”
“你有沒有跟他提過這件事情呢?”
“也沒有。”
“那麼。你聽說過這件事情嗎?”
“聽說過。如果死鬼的手上沒有這些東西,那能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禽獸不如的事情來嗎?”
“依你看,智能殺害尤大寬,和尤家的寶貝有沒有關係呢?”
“這我不知道。”
“尤大寬會把東西藏在什麼地方?”
“不知道,一到天黑,我們就不出門了,他到底幹什麼,我一點都不知道。”
“我們聽說,他曾經在深更半夜到後廂房去過。他會不會把東西藏在後廂房裡面呢?”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就是這些東西,把他變成了一個魔鬼。”
“智能每次到你家,都是翻院牆進去的嗎?”
“是,他這個人來無影去無蹤。”
“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們想對尤家大院所有的閣樓搜查一下,包括那間後廂房。”
“行。那間後廂房已經鎖了幾十年,我早就想把它拆掉了。什麼時候拆了,尤傢什麼時候就乾淨了。”
審訊智能的過程非常順利,也許是鶴雲住持的臨別贈言發揮了作用,智能對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
一九六九年十一月十七日上午,他帶着龍王廟幾個僧人到李大腳家爲二叔公誦經祈壽,傍晚時分,古月明也到李家來了,兩個人什麼話都沒有說。
晚上九點多鐘,正是李家人最多、最熱鬧的時候,他溜出了李家,從後院翻牆進入尤家,古月明爲他留了門。第二天夜裡,還是老時間,他剛鑽進古月明的房間,就聽到有人敲院門,是尤大寬回來了,尤大寬喝了很多酒,先在古月明的房間門口站了一會,又朝尤柄權的房門看了看。智能怕尤大寬突然闖進屋子,就上了閣樓。古月明關上房門,上了牀,他剛準備下閣樓,突然看見尤大寬從後面過來了,手裡面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智能爬到南屋的閣樓上,移開一塊木板,『露』出一條縫小村魅影二。
“不一會,尤柄權房間的門開了,尤大寬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
“等一下,你好像對閣樓上的情況很熟悉嗎?”
“有一回,我和古月明私會,古月明的小女兒來叫門,古月明讓我進了閣樓,我在閣樓上呆了一個多時辰,後來,小琴睡着了,古月明把她抱回了房間,我才得以脫身。我借了那個機會在閣樓的四處看了看。”
“看什麼?”
“找寶貝。”智能不打自招。
“找什麼寶貝?”
“金豆子和驢寶。”智能還算坦誠,這麼快就說到了重點。
“你是怎麼知道的?”
“尤大寬曾經向廟裡捐了一些黃金,大雄寶殿後面的觀世音身上的金箔就是用這些黃金加工的,我在出家之前,聽我們村裡的石頭說尤家挖到了一窩金豆子,石頭在尤家的金礦幹過。驢寶是我親眼見到的。”
“你是怎麼看到的呢?”
“一天夜裡,我趁尤大寬不在家,鑽進尤大寬的屋子裡面去了……”
“你除了和古月明廝混以外,是不是一直在打尤家寶貝的主意?”
“是的。”
“接着說。”
“我剛進去不久,尤大寬就回來了。我就上了閣樓。在閣樓上,我看見尤大寬從牀底下拖出一個盒子,打開盒蓋,裡面有兩個圓球狀的東西,在燈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
“東西現在何處?是不是在你手上?”
“在我手上。”
“你是怎麼弄到手的呢?”
“尤大寬抱着木盒走出房間,等我走出房間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我在後院一直貓到二更天,正準備走的時候,突然聽到後廂房的門響了一下,接着從黑漆漆的屋子裡面走出一個人來,他就是尤大寬,手上什麼東西都沒有。我估計尤大寬把驢寶藏到後廂房裡面去了。”
智能的咽喉蠕動了幾下,接着道:“等尤大寬躺下之後,我在他的門外蹲了一會。”
“爲什麼要蹲一會呢?”
“我想等他睡着了之後再動手。不一會,他就打起了呼嚕。我就進了後廂房。”
“你有後廂房的鑰匙嗎?”
“沒有,用不着鑰匙,有一扇門能下下來,就是要有一把子力氣。我在屋子『摸』了好一會,最後在裡間的牀底下『摸』到了。”
“東西就放在牀底下嗎?”
“不,我發現,牀底下的磚頭有點鬆動,掀開磚頭,下面的土是剛填上去的。盒子就在土下面。”
“驢寶現在何處?”
“在龍王廟後面的竹林裡面。我藏在了一塊石頭下面。就是那塊最大的石頭下面,位置在寺廟的院牆跟前。掀開石頭,再挖一尺土。”智能交代的很徹底。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尤大寬出事前幾天。”
“你是不是早就想殺害尤大寬了?”
“是,可惜一直沒有機會。”
“古月明知不知道。”
“這種事情我怎麼能跟他講呢?她這個人走路怕踩死螞蟻。”
“那麼,金豆子呢?”
“不知道,我始終沒有找到。”
樹有分叉,河有支流,智能的交代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候,多條線索都彙集到一起來了。卞一鳴決定先按耐一下急切的心情,先抓主幹,後談枝節。三位領導也正由此意。
“在閣樓上,你看到了什麼?你說一下尤大寬走進尤柄權房間以後的情況。”
“尤大寬脫掉了所有的衣服。”
“刀還在手上嗎?”
“刀已經不在手上了。馬小荷一點都沒有察覺。尤大寬掀開被子,把整個身子壓在了馬小荷的身上。馬小荷突然驚醒,想喊已經來不及了,尤大寬捂住了她的嘴。馬小荷就用手去推尤大寬,用腳踢。正在這時,老三尤柄權推開門走了進去,剛開始他沒有在意——估計他喝了不少酒,等緩過神來以後,他衝了上去,從梳妝檯跟前抄起一把椅子——椅子是倒在地上的,他把椅子舉在半空中,父子倆好像還說了幾句話,尤大寬沒有理會兒子尤柄權,尤柄權的椅子這才砸了下去。尤大寬倒在了牀上。馬小荷穿着褲頭跑出了房間。老三也跟了出去,他們敲響了古月明的門,古月明站在門外朝尤大寬看了看,三個人朝後院跑去。他們喊老大去了。”
下面纔是本案的關鍵,但智能卻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