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日,就這麼平淡無奇、波瀾不驚地過去了。
“67——6。5”案所有遺留下來的資料已經挖掘得差不多了,李彩環的嫌疑已經排除了。現在就剩下趙迎雙、柴小風和秦得顯了。秦得顯當天下午正在縣裡面開會,他有不在現場的證據。所以,李雲帆和同志們只能把希望放在趙迎雙和唐小鳳這兩個女人的身上了,能不能尋找到有價值的線索,就看邊櫃長、沈師傅、櫻桃和香菊了。
一月二十一日早晨八點鐘,卞一鳴、王萍和李維國出發了,吉普車駛出派出所,直奔縣城而去。
在縣南北貨公司的門市部,卞一鳴他們找到了邊櫃長,她現在已經當主任了。
邊主任把同志們領進了門市部後面的小食堂,這裡比較安靜。
卞一鳴說明了來意。
邊主任面『露』難『色』,在他的印象中,唐小鳳確實經常到他們櫃檯來進布,但一九六七年六月五號的下午,唐小鳳是不是來進過布,她不能確定,一是因爲到他們櫃檯來買布的不是唐小鳳一個人,二是每天要接待很多顧客,如果不是特別的日子,她們是不會特別留意的,三是事情已經過去了六七年,如果在案發之後,她們或許還有一點印象。
那麼,有沒有一些票據或者存根呢?
邊主任的回答是:她們的票據一般只保存一年時間,即使是在保存期+*小說 *wwW.*class12/內,也不一定能找到,因爲她們一紮過賬,那些票據就扔到一邊去了,從來都沒有安排專人保管。
卞一鳴提到了沈師傅。
於是,邊主任派人找來了沈師傅。沈師傅因爲身體的原因,離開南門市部已經有一年多了。
半個小時以後,沈師傅顫顫巍巍地來了。他有嚴重的哮喘病,說話上氣不接下氣。
沈師傅在布櫃幹了近二十年,當年,沈師傅負責五號櫃的生意,她們的門市部一共有六個櫃檯。沈師傅的櫃檯經營的主要品種是的確良,農村的女孩子就喜歡這種布料。所以,一些裁縫鋪都進這種布料。唐小鳳也不例外。正因爲如此,沈師傅和唐小鳳接觸的機會比較的多。
這次談話是漫長而艱難的,沈師傅說話的速度很慢,聲音非常低,說不上半句話就得咳上好一陣。
卞一鳴他們耐着『性』子完成了這次談話。
沈師傅沒有比邊主任提供更多的情況,沈師傅雖然和唐小鳳比較熟,但並不完全是生意上的接觸,而是相同的*好,沈師傅是一個戲『迷』,唐小鳳過去是個唱戲的,自然會投其所好,她目的無非是想弄一點便宜的下腳料和零頭布。至於一九六七年六月五號。唐小鳳有沒有到他的櫃檯來進過布,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卞一鳴把希望寄託在櫻桃和香菊的身上了。
卞一鳴他們出發後不久,陸所長和陳皓騎着兩輛自行車,出大門,向西,上河堤,直奔樑岔公社而去。
十點鐘左右,卞一鳴他們就回來了。他向李雲帆彙報完工作後不久,陳皓和陸所長推着自行車進了派出所的大門,其他人都跟在陳皓和陸所長的身後走進了李雲帆的房間。
“陳老師,怎麼樣?”卞一鳴迎了上去。
“你們有沒有收穫?”
卞一鳴搖了搖頭,“快說說你們這邊的情況。”
“櫻桃剛開始堅持說唐小風案發當日的下午哪兒都沒去。等我們把趙迎雙提供的情況說出來以後,她就不做聲了。”
“照這麼說,趙迎雙提供的情況是真實的,那她的嫌疑可以排除了。陳老師,你們有沒有提到趙迎雙的名字?”李雲帆道。
“提到了,趙迎雙確實在她們的裁縫鋪呆了一段時間,她離開裁縫鋪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趙迎雙和唐小鳳住的地方很近,一個在秦家塘的西邊,一個在秦家塘的北邊。她經常到唐小鳳的裁縫鋪去做衣服,再加上趙迎雙人長得標誌,這麼標誌的女人,卻嫁給了一個跛子,這自然成了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櫻桃對她的印象很深。當時,趙迎雙的衣服就差釦眼沒有鎖,釦子沒有釘,所以,趙迎雙在店鋪裡面坐了一段時間。”
“案發當時,唐小鳳不在裁縫鋪,我們調查的時候,兩個徒弟爲什麼要撒謊呢?”李雲帆眉頭緊鎖,似有所思,“這裡面……”
“李隊長,我看這裡面一定有問題。”卞一鳴道。
“陳老師,你和陸所長這趟沒有白跑。”李維國道。
“那麼,櫻桃有沒有說唐小鳳到哪裡去了?”
“她不知道,唐小鳳出門辦事,從來不跟跟她們打招呼。”
“香菊會不會知道呢?”
“櫻桃說,香菊剛來學徒,沒有多少日子,香菊更不會知道唐小鳳的去向。”
“李局長,我『插』一句嘴,櫻桃是唐小鳳的親戚,櫻桃管唐小鳳叫姨娘。”陸所長道。
“陸所長,你提供的這個情況非常重要。”
“櫻桃和香菊爲什麼要隱瞞唐小鳳不在裁縫鋪的事實呢?”陳皓的眉宇之間畫着一個大大的問號。
“一定是唐小鳳關照的。她估計公安局的人很快就會到她的裁縫鋪了解情況。”
“完全有這種可能,我們的車子穿過陳集大街,她一定是看到了,或者聽到了什麼風聲。”李子榮道。
“我想起來了,陸所長,唐小鳳的裁縫鋪就在派出所的的斜對面。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李雲帆道。
“對啊!”陸所長恍然大悟,他興奮地從板凳上跳起來。
李雲帆也從牀上站起來,走出房間,來到走廊上:“你們看——唐小鳳的裁縫鋪就在那兒——”
唐小鳳的裁縫鋪就在戲臺的南邊,和派出所大門之間的距離只有兩百多米,坐在店鋪裡面不用挪窩,就能看到派出所大門口發生的一切。裁縫鋪的門面是兩塊玻璃櫥窗。櫥窗上方六個油漆大字非常醒目:“唐小鳳裁縫店”。
這真是應了一句老話:越是眼皮底下的東西越容易被忽略。
這似乎是一個重大的發現。
大家回到房間,繼續他們的話題。
“唐小鳳是什麼時候離開裁縫鋪的,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櫻桃說想不起來了。”
“唐小鳳當天晚上有沒有回裁縫鋪?”
“回了。”
“什麼時間?”
“她想不起來了。”
“是天黑之前,還是天黑之後?”
“天黑了,是吃過晚飯以後。”
“她們吃晚飯一般是在什麼時候?”
“我們問了,櫻桃講,她們吃飯沒有準時,活緊的時候吃得遲,活鬆的時候吃得早。”
櫻桃所說的是事實,手藝人,一日三餐是沒有定時的,就跟現在的出租車司機一樣。
“唐小鳳不在店鋪的時間正好和案發的時間相吻合。”李子榮道。
“還有布娃娃,劉慧蘭不是說布娃娃的針腳非常細嗎?唐小鳳是一個裁縫,這一點也很吻合。”王萍道。
“唐小鳳過去是一個唱戲的,唱戲的人走南闖北,知道的事情也比一般的農村『婦』女多,用布娃娃害人,這不是一般的農村『婦』女所能想到的。”卞一鳴說得非常肯定。
“她和秦家的怨恨最深。完全有作案的動機。”李維國提到了作案動機。這是刑偵隊接手“67——6。5”案以來第一次涉及到作案動機。
“她不希望秦家人丁興旺,所以纔要對秦祥雲的兩個兒子下手。”李子榮道。
“秦祥雨不是也有一個兒子阿福嗎?”聶振華似有疑問。
“這比較好解釋,秦家風頭最盛的是秦祥雲家,而且是秦祥雲擋了秦得顯的道,他們之間曾經有一些矛盾衝突。她當然要對秦祥雲家下手了。”李維國道。
“那麼,唐小鳳回到店鋪以後有沒有吃飯呢?”李雲帆還沉浸在原來的問題裡。
“這……,我沒有問。”
“唐小鳳回店鋪的時候,有沒有帶布?她進布肯定是以匹爲單位,她是怎麼回裁縫鋪的,特地進一趟縣城,不會只買一點布,她回到店鋪的時候,布要搬,應該有一些動靜,櫻桃難道沒有一點印象嗎?”
“這個問題,我也沒有問。我的工作做得不細。”
“陳老師,不是你的工作做得不細,是我心裡着急,想的問題就多一些,現在就剩下這一點線索了,所以得左衝右突,苦思冥想,儘量挖出一點東西來。”
“這樣吧!我再到樑岔去一趟。”
“不用了,我讓李子榮開車去一趟,把櫻桃請到這裡來,我們還可以多瞭解一些情況,我覺得唐小鳳這個女人很不簡單。”
“我跟李子榮一道去。”陳皓堅持道。
“李局長,我和他們一塊去。”陸所長道。
“行,你們要客氣一點,別嚇着人家。要打消她的顧慮,問完話就把她送回去。”
陳皓、李子榮和陸所長“咚——咚——咚”地下樓去了。
從陳集到樑岔公社,來回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李雲帆看了一下手錶:吉普車駛出派出所的時間是十點三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