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假,很快就要過新年。秦定然爲了能跟我一起回家,最近常常加班,回來很晚。等他回來,我大都已經睡了。一旦感覺到身旁塌陷下去,我便自動翻個身,偎進他懷裡去。
白天在家沒什麼事做,我只能自己找感興趣的事來做。我買了兩尾金魚回來養,每天給它們餵食,還在陽臺上養了盆栽。上網時如果看見小光在線,偶爾會跟他通個視頻,聊聊近況,告訴他我跟秦定然過幾天回去。
姑姑也忙得不可開交,喊我陪她去參加這樣那樣的活動少了。新聞報紙上偶爾還會看見齊涵睿跟周思思的緋聞,不過最近娛樂報紙上這麼寫,周思思陷入三角戀當中,除了齊涵睿,還有一個男明星對周思思示好。真真假假的新聞我大都無法求證,權當消遣的八卦來看。財經類的報紙上則說,江萬國的身體沒大礙了,網上的猜測討論也一大片,不曉得江萬國是否馬上退休,把SUI全權交給齊涵睿。
週三下午天陰沉沉的,明明早上還出了太陽,這種天氣真是說變就變,似乎要下雨了。
我跑到陽臺去收衣服,把衣服都整理好,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沙發角落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拿起手機一看,姑姑居然連續打了五個電話來,剛纔我在收衣服呢,沒聽到鈴聲。
“小蔥,怎麼現在才接電話?來市人民醫院,快!”
我懵了:“姑姑,什麼?”
姑姑的聲音一直不穩定,急躁又驚慌,“阿然,阿然出事了,你快來!”
我大腦一片空白,怔了兩秒,抖着手把手機塞進褲子口袋,急急忙忙地穿上鞋子出門。
秦定然怎麼可能出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誤會?
我深吸一口氣,催促出租車司機開快點,撥通姑姑的號碼,忙音。停了一會兒,我又撥通齊涵睿的號碼,依然是忙音,怎麼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處在忙音的狀態。
路上塞車,我急得要跳腳,司機大媽不停地安慰我:“沒事的沒事的,小姑娘不要急,等前面的車子一開走,我馬上就超車。”
我咬脣,透過玻璃窗望外面的景象,我等不了了,我真想馬上飛到他身邊去。
“阿姨,謝謝,給你錢,不用找了,我跑着去。”
這裡離市人民醫院沒多遠的距離,兩個公交車的站,現在堵車這麼厲害,還不如我跑過去。
司機大媽在後頭喊:“唉你……”
我顧不上其他了,只想着要馬上趕過去,跑了好一會兒,人民醫院終於出現在眼前。
打給姑姑的電話一直不通,我只好跑到詢問臺問,搶救室,手術中。
總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過一會兒就能醒了。
姑姑看見我,掛了電話,收好手上的手機,跟我說明了情況。
車子撞到護欄,秦定然撞到頭,很嚴重。
傍晚,爺爺拄着柺杖來到醫院,跟在他後面的一干人等全部緊張待命的模樣。
秦定然還在手術中。
有人回來給爺爺彙報情況,爺爺生氣地用力一敲柺杖,站起來,隱含怒氣:“查!繼續查!錄像呢?通通給我調出來!讓警局的人立刻搜捕!”
“老爺子,那段路的監控系統正好壞了,沒錄像,警察已經展開調查搜捕了。”
“去查!我不管用什麼方法,總之給我把肇事司機抓來!重金懸賞,提供線索者重賞!”
沒有監控錄像,肇事司機逃逸,從現場情況來看車禍的發生不是偶然,車輪的痕跡表明卡車司機似乎有意爲之。
蓄意謀殺。
我渾身脫力,如果是這種情況,一切肯定都被計劃好,包括要秦定然死。手術燈一直在亮着,秦定然還在裡面搶救。
早上明明還好好的,現在怎麼就變成了這樣。姑姑坐在長椅上默默等待,我向姑姑靠過去,眼眶溼潤。
“姑姑……”
姑姑抱了抱我,說:“哭什麼,阿然待會就出來了,他從小就命大,沒事的。”
我揉揉眼睛,哭着說:“姑姑我怕。”一直沉浸在幸福當中,從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從沒有想過他會離開我,更沒有想過死亡。雖然以前他曾經提過,我也沒有當真,覺得這些東西離我太遙遠,他問我如果他死了,我會不會跟他一起死,我從來沒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
不不不,他纔不會有事。
我一定不能奔潰,我還要照顧他。等手術結束,我就陪同在他身邊照顧他,一步也不離開,他會很快就恢復的。
爺爺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這次秦定然出了這樣的事,爺爺動怒傷了身,起色不太好。
竟敢動江萬國的親外孫,誰這麼大膽。還是正因爲秦定然是江萬國的親外孫,纔會被人盯上?
我的腦子快要亂了,秦定然會沒事的,他會沒事的,他那天還跟我說以後結婚的事,我們要白頭到老的。
手術室的門打開,操刀醫生一邊擦着額頭的汗,一邊說:“病人脫離危險。”
爺爺說:“情況還好嗎?”
醫生說:“他撞到後腦,還要繼續觀察,我們會盡力。”
爺爺彎腰給他鞠躬,醫生驚慌地扶住爺爺,說:“不敢不敢,我們會用最好的藥,我一定會盡力。”
姑姑問:“醫生,他小時候有特殊病史,他的病史檔案資料過後我送到你辦公室,我會給你說明詳細情況。拜託你了。”
醫生說:“行,這是我的職責所在。江爺爺,我們醫院的設備比不得國外,如果實在不行,就把病人送出國治療,您先做個準備。”
爺爺說:“我懂了。”
脫離危險,可是他撞到後腦了,我還是害怕。
白天在醫院陪着他,晚上回家一趟,然後又回醫院。秦定然住的是單獨的病房,特殊照顧,24小時都有醫生在隔壁坐班,只要秦定然一出狀況,他們便會過來查看情況。
家裡面沒有他,我不想住在家裡面,讓姑姑幫了忙,在秦定然的病房旁邊要了一間房,住下來。因爲爺爺的關係,秦定然能受到很好的照顧,基本也用不上我,可我就是想陪着他。如果不是因爲醫生經常要來查看秦定然的狀況,不太方便,否則我寧願直接在秦定然的病房裡加一張牀。
這件事我沒敢告訴小叔小嬸,怕他們擔心,只好說秦定然最近很忙很忙,這段時間我們是回不去了,等他一空閒下來,我們立刻回去。
姑姑經常往警察局跑,來看秦定然的時候就會告訴我調查的進展,肇事司機抓不到,毫無線索,就算是秦定然手上戴的那塊有錄音錄像功能的手錶,也提供不了有用的線索。
齊涵睿也來看過秦定然,他依然沒有醒。
晚上趴在他的牀邊,心裡總會有些絕望漫上來,一次又一次地希冀他明天就會醒了,可是都是失望。
肇事司機還是沒有被抓到。
一切的一切不得不讓人懷疑這是陰謀。秦定然有跟人結仇嗎?我拼命地回憶,沒想出結果。
如果是利益關係,齊涵睿的嫌疑最大,可是應該不是他,秦定然明明已經跟他協商好了。SUI的主要控制權歸齊涵睿,秦定然擁有一部分股票,但秦定然不參與管理,只等着年底分紅。
還有一個人,舅媽。
爺爺又住院了,這次好了,爺爺住在秦定然病房的樓上。
我買了一些水果,去看爺爺,他精神頹靡,身心疲憊。
爺爺看見我來了,坐起來,我趕緊過去給他背後加一個枕頭。
“醒了嗎?”
我搖頭。
“我老了,快不行了。”
我說:“爺爺不要說這種話,等定然醒了,我跟他還要陪你去旅行。”
爺爺閉了眼睛,說:“老骨頭了,比不得你們年輕人,去旅行怕是不能了。小蔥,如果阿然醒不來,或者就算醒了,有嚴重的後遺症,你怎麼辦?”
我咬脣:“我不知道。他一定會醒的,醫生說最近有起色了。”
爺爺說:“以前是我不好,把他媽趕出家門,之後我女兒自殺,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後悔。當初我勸阻過你,是我太自以爲是,總以爲這便是爲他好,好在阿然沒有動搖,你也沒有動搖。我什麼都不求了,活了這麼久,也該死了,現在只希望阿然能早點醒,我也去的安心。”
我拼命搖頭:“爺爺還要活很久的,您不要說這種話,我會好好學東西,成爲讓你滿意的孫媳婦的。”
爺爺的聲音分外滄桑:“不用了,阿然喜歡就行了,這樣就很好。我已經很累了,不過我還不能死,我要等阿然醒。”
我偷偷抹了抹眼睛,說:“嗯。”
除了我有些懷疑舅媽,連姑姑都在懷疑。如果真的是蓄意謀殺,肇事司機的背後肯定有人指示,舅媽的嫌疑還是很大的。
該來的還是要來,爺爺的病房外突然多了兩個牛高馬大的大漢,不給別人隨意進去探視爺爺。
我好不容易纔支開門口的兩人,混進去。爺爺睡着了,他最近似乎一直在睡覺,可能有人對爺爺做了手腳。
想起還沒有醒來的秦定然,我再一次絕望,我已經等得太久了。
我說:“爺爺,我要你的人脈。爺爺你相信我,我愛秦定然,如果他死了,我要害他的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