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涵睿說的這些,我沒當真。他這個人挺不靠譜的,說不定過幾天就忘記曾經對我說過的這番話了。
爬山耗費體力,連帶着我的憤懣也消耗掉了,我已經沒了去見李安月的激情。齊涵睿送我回學校,下車時我聽到他莫測地說了句:“小蔥,你考慮考慮。不管秦定然是迫於壓力還是其他原因,如果他沒法再護你,給你帶來傷害,你就嫁我吧,我們氣死他。”
我揮揮手,沒甚上心地笑道:“一言爲定。”
或許齊涵睿沒被誰搶過什麼心愛的東西,而SUI的繼承人位子應該算是他的心頭寶貝,可秦定然的出現也許會把他這件心頭之物給搶了,所以齊涵睿纔對我說了這一番話。假如自己的心愛之物被別人搶了,那就去把別人的心愛之物搶過來,大家扯平,大約齊涵睿就是這個心理了。
可假如秦定然娶了李安月,我又怎麼可能真的嫁給齊涵睿,那我的這一生就真的是糾結到死了。
晚上我沒有去秦定然那兒,而是在宿舍跟舍友一起看電影。自從跟秦定然在一起,我發現自己跟她們的距離越來越遠。女生一旦談起戀愛,有多事情便都顧不了了。
我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而不該只繞着秦定然一個人轉,否則將來感情發生意外,我就沒路可走了,總不能去跳樓的。想起今天下午在咖啡店看到的一幕,我決定不搬出宿舍,跟着蒹葭她們住在一起。
手機被扔在牀上,電影的聲音太大聲,我根本沒有聽到手機鈴聲響,錯過秦定然的電話。晚上有些難以入眠,聽着MP4裡節奏舒緩的歌,才慢慢有了睡意。
上課下課,回宿舍睡覺,之後的幾天簡單而讓人空虛,秦定然沒有再打電話來,而我拉不下臉,也沒有回過電話給他,我們似乎莫名其妙地又陷入了冷戰。
被他摟着的時候的確覺得幸福,可以毫無雜念,而一旦離開他的懷抱,就會情不自禁地擔憂很多的東西,比如李安月的出現。齊涵睿對我說的那番話,的確讓我感覺背後有了些支撐,先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光是“保我一生無憂”這句話,就足以令人動容。
週四正在上課,姑姑打來電話,我按了掛斷,下課纔給她撥了回去。
我先開口解釋:“姑姑,我剛纔在上課呢。”
姑姑說:“我好無聊啊好無聊啊好無聊,小蔥,你來陪我打牌怎麼樣?”
我汗顏:“現在嗎?”
她語氣興奮:“啊,我想起來了,今天有車展,乾脆我們去看車展吧,聽說請了知名模特來走秀。”
我說:“好吧,我馬上出去。”
知名模特在臺上走秀,臺下一羣男人拿着手機拍照,過分者甚至把攝像頭對準模特的裙底,希冀拍到更加誘惑的照片。有了第一個便有第二個,不一會兒,周圍男人紛紛保持歪脖子彎腰的姿勢,拿着手機猛拍。
姑姑瞥了一眼那些猥瑣男,說:“狗改不了吃屎,男人改不了好色。有些男人是隻色一個,而另一些就是全部通吃。合作公司的那些禿老頭老是色眯眯地盯着我們那些個新來的小姑娘,秉着新人好欺負,你沒背景,就對你動手動腳。小蔥啊,你已經大三了吧,準備出來實習沒?”
我說:“下個學期就是大四了,可以參加實習。”
姑姑說:“嗯,到時候提醒我,我幫你安排。”
我有些矛盾,其實我希望憑自己的實力去找實習單位來着,走關係難免惹來不好的目光。在心裡計較了半天,我沒拒絕,現在離下個學期還有些時間呢,到時候再說了。
踩上臺階的紅地毯,姑姑用手肘撞了撞我,說:“那個是定然?”
我在人羣裡搜索了一會兒,果然看見了秦定然,以及他旁邊的李安月。看着那兩人有說有笑,我心裡真不是滋味,像回到高中畢業那年,看見詹老師在他懷裡哭,大概我又吃醋了。一個星期沒搭理我,是帶李安月把M市玩遍了嗎?
許是姑姑看出我表情的異樣,她拽着我的胳膊在人羣裡擠出一條路,直直朝着秦定然的方向走去。
秦定然在說話,沒留意到我跟姑姑,倒是李安月先發現了。李安月拉了拉秦定然的手,提醒道:“定然,她們似乎是找你的?”
姑姑突然回頭瞪我一眼,我摸了摸鼻子,默默跟在姑姑的後面。
看見我們,秦定然發怔,李安月衝姑姑點點頭,表達了對長輩的尊敬。
姑姑皮笑肉不笑道:“阿然,姑姑讓你陪我來看車展,你說沒空,現在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不成是你嫌棄我一把年紀,覺得跟我來看車展沒樂趣?”
李安月想開口說話,姑姑兇巴巴道:“你別說話,我沒問你。”
我默默地站在一旁,對李安月表示同情,她被姑姑遷怒了。此時的境況真符合電視劇裡前來捉姦的情景,還是古代後宮那種,姑姑絕對是太后啊太后。
秦定然皺眉道:“姑姑,你確定有讓我陪你來看車展?我怎麼沒印象,如果你開口,我肯定不會拒絕。”
姑姑被他噎了一下,冷言:“我沒說,你就不會主動點?!真不懂事。”
李安月再次想說話,又被姑姑遏止:“我說了你別說話。”李安月的臉色瞬間泛白,他們三個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詭異,我不敢入局,故意站得退後一些。
秦定然說:“姑姑,你今天吃火藥了?”
姑姑冷聲反駁:“你才吃火藥,你天天吃火藥。”
秦定然徹底沉默了,擡眼望了望我,又很快移開視線。
一直這麼僵直下去也不是辦法,我決定犧牲一下站出來,努力擠出一個笑臉,說:“姑姑,剛纔你不是說要去那邊看看的麼,我們走吧。”我以爲姑姑也會對我冷言兩句,誰知她竟然緩和了臉色,笑道:“兩個人看多沒趣,我們跟着他們倆。”
李安月微微張了張嘴,見姑姑沒有再阻止她,才繼續把話說出來:“姑姑,你有感興趣的車嗎?我給你介紹介紹。”
姑姑擡了擡下巴,目光斜視李安月,只賞了她一個字:“沒。”
估計李安月挺莫名其妙的,姑姑對她的態度爲何會如此,其實我也挺莫名其妙的。直到走到某個角落,跟秦定然他們拉開了一些距離,姑姑拍了拍我的手背,說:“爽沒,不爽我再找機會罵他。”
我猶豫半晌,默默點頭。
她說:“你不用說了,他最近有點賤,欠罵。該罵的我可不會嘴下留情,如果哪天你也欠罵了,我是不會口下留情的。”
我默默地盯着自己腳尖,再次點了點頭。其實我心裡挺爽的,姑姑爲我出頭,根本不給秦定然半分面子,搞得他能不說話就不說話,普普通通的語句,姑姑硬是能從中找出茬來,冷言冷語地說他幾句。李安月早就被迫成爲了啞巴。
離開展示廳時秦定然跟李安月走了,姑姑望着他們的背景冷笑連連。姑姑說:“我不管你們是吵架冷戰還是搞點什麼,惹了第三個人就等着被我罵吧,罵不到他吃不下飯,我就不姓吳。李安月是吧,老爸有錢了不起?下次再給我遇見這種情況,別怪我不給面子。”
我覺得該爲可憐的李安月說點話,小心翼翼道:“其實李安月挺無辜的,可能她只是想找個人一起來看車展。”
姑姑斜我一眼:“等她爬上阿然的牀,就有得你哭了。”
……
我居然想象了一下,頓時噁心連連。剛纔秦定然都沒有搭理過我,我越來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回到宿舍,我才後知後覺地發現手機落在姑姑的車上了,本來還想會不會有秦定然的電話或者短信,現在好了,不用期待了。
打算晚上蝸居在宿舍看書,學生會會長黃攬居然把電話打到蒹葭的手機,說有急事找我,等我下了宿舍樓,一路跑到學校大門,發現找我的原來不是黃攬,而是齊涵睿。
齊涵睿放下玻璃窗,對我笑得燦爛。我說:“你很閒嗎?”
齊涵睿用輕佻的口吻道:“本來很忙,可是爲了你可以很閒。”
我白他一眼,揮揮手說:“可是我不閒,我要回去了,拜拜。”
齊涵睿按喇叭:“上車,去吃飯。”
我頭也沒回:“我吃過了。”
他瘋狂地按喇叭,喊我的名字:“秦小蔥!秦小蔥!”
我被他的舉動搞得無可奈何,只好回頭問他到底想怎樣。齊涵睿挑眉道:“我沒吃,你陪我去吃飯。”
我正視他:“只要你翻一翻聯繫人,肯定會有人願意陪你去吃的,找你的那些紅粉知己去吧。”
齊涵睿說:“最近被秦定然冷落吧,來來來,涵睿哥哥安慰你。爲了報復他,我們去訂婚!”
我說:“你今天抽風啊。”
齊涵睿還不放棄:“去不?我馬上打電話給酒店準備,再通知秦定然還有老爺子,如果你希望訂婚宴辦得隆重一點,我可以通知幾家M市的媒體。怎麼樣?傻妹妹,受了傷害就要討回來,我們報復他。”
我說:“……我確定,你今天真的抽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