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人在的時候沒覺着有什麼,可他走了,不僅江淺夏突然覺得少了點什麼,連才融入集體的鬼二,都有些落寞。
“那兄弟是個好人,小生看得出來,他眼睛裡是有火光的,以後肯定是個明君。”
毒秀才念着酸腐的送別詩矯情,想折柳送別又懶得出門,乾脆把院子外邊兒的桑樹摘了一枝,差點被脾氣火爆的桑女揍了。
衆人陷入某種消極狀態兩三日後,被江淺夏發配到滇蜀之間負責調度物資的錢家兄弟,快馬來了封信——京都來的特使快到了。
收到信後,江淺夏看完就隨手遞給來蹭飯蹭的快在別院常住的杜飛白,他挑着眉看兩眼,把嘴裡啃乾淨的小排骨吐出來,砸吧下嘴,冷笑一聲。
“特使?吏部那些個銅臭味滿身的臭蟲,總喜歡玩這種小把戲。連我這個滇州刺史都不知道他們的行蹤,真是小人行徑。”
江淺夏樂了,擠眉弄眼的拐杜飛白一下,出餿主意。
“這樣,等他們一入滇,咱們就把他們當行蹤詭異的不法分子抓起來,先丟大牢裡關幾天,再拉去給咱們修路,等他們老實了,咱們再出馬,如何?”
杜飛白睨她一眼,用油乎乎的手在她頭上拍拍,語重心長的道:“這樣的事兒太過下作,咱們不能和小人爲伍。”
嫌棄的把他的手揮開,江淺夏沒好氣的道:“別指桑罵槐哈,我就是這種小人,我就喜歡幹這種齷齪事!”
“嗯,小人和女人,總是有許多共通的地方,你無需介懷。”
一本正經的把江淺夏逗的差點炸毛,杜飛白才輕笑道:“沒必要弄這些小把戲平白惹人笑話。”
“等特使來了,咱們把所有權限都交過去,概不干涉就好。”
豎起拇指,江淺夏算是徹底服了,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古黎回平山軍營去了,剛好閒着無聊的江淺夏來了興致,三兩下把飯吃完,一抹嘴,就衝無涯道:“去,派人跟頭人們吱一聲,意會就好,別留下話柄!”
杜飛白讚賞的還一個拇指,大讚孺子可教也。
沒幾日,自以爲行蹤隱蔽,其實一路都處在監視中的特使,帶着兩個青衣僕役,坐着一輛牛車,直闖刺史府。
然後撲了個空。
“什麼?刺史大人最近一直住在別院裡,沒空回來?”
聽完刺史府老僕的迴應,唐染眉頭跳了跳,心裡感覺一絲不妙。
“大人,咱們是在這兒等杜大人回來,還是直接去貴女府上?”一位僕役小聲問道。
沒理他,唐染和顏悅色的衝老僕打聽:“老人家,常瑞貴女纔來滇州沒多久,就和杜大人關係好的住一個別院了?”
“呵呵,不止咱們家老爺,滇州上上下下的,誰不喜歡貴女?不過老爺會不顧禮數住到貴女府上,卻是因爲……那可口的菜餚。”
嘴角再抽抽,唐染真是沒什麼好說的了,畢竟江淺夏這個草根貴女本就是廚娘出生,手藝聽說連皇上和都讚不絕口,能把這個自我流放的刺史大人的胃給征服了,倒也不足爲奇。
心裡鬆了一口氣,唐染客氣的告別,重新向別院駛去。
反正只要常瑞貴女不是剛和古將軍和離,就又勾搭上了滇州刺史就成了,其他的,倒也沒什麼。
別院外的樹梢上,蹲着許多閒得發慌來看熱鬧的人。
毒秀才賊精神的潛伏着,眼尖的看見牛車駛來,連忙給昏昏欲睡的鬼一打暗號。
眼皮子擡擡,鬼一不耐煩的翻身竄回府中,踩着屋頂跑到後院,吊在屋檐上給自家主子打小報告。
“主子,人來了,三人一牛車,沒別的。”
剛吃過午膳,飯飽神虛的江淺夏的打個哈欠,眼淚水都眨巴出來了。
翻身把糯米從矮榻上趕下去,讓白芷把自家已經睡着的閨女抱回房,把薄毯往身上拉了拉,才幽幽的道:“你家主子從現在起就是閒人了,你懂吧。”
“……主子,你什麼時候不閒過?”
嫌棄的擠兌一句,鬼一才衝樹蔭下正在做賬本的無涯一拱手,咧嘴笑出一枚虎牙。
“無涯,那特使差不多快到門口了,該您出馬了。”
淡淡“嗯”一聲,無涯合上賬本,抽出備好的滇州礦脈分佈地形圖,和記載了滇州小小數百“地方官”的名錄、所在寨子名稱、所管轄的區域的厚厚一本歸納好的記錄,起身離開。
離開前,還不忘幫江淺夏把在院中搭起來的紗帳放下來,用眼神叮囑所有服侍的僕役,小聲伺候,別擾了主子的休息。
在別院前廳茶都喝了半盞的唐染,又莫名的感覺有些不妙——怎麼上茶的僕役看着像個書生,而且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總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呢?
而且他堂堂特使,都來了快一炷香的時辰了,別說刺史杜飛白大人,連小小的常瑞貴女都不出來迎接。
就算貴女惡名在外架子大,也不至於連這點禮數都沒有吧?
奇怪,太奇怪了。
正琢磨着哪裡不對勁,唐染就看見了那個美貌風靡京都上層圈子的大管家無涯,緩緩從後院走出來。
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看到無涯,唐染確實被他驚人的美貌給震的有點回不過神來。
“咳。”
輕咳一聲警告唐染,無涯心中對此人還算有些好感,他看自己的眼神,沒有褻瀆。
“啊,失禮失禮。”驚醒的唐染有些尷尬的拱手道:“在下唐染,添爲特使,專爲滇州礦場考察而來,敢問杜大人現在何處?”
“杜大人兩日前就入山了,或許兩三天出來,或許十天半月也見不着人,特使大人不必介懷。”
把這個殘忍的消息若無其事的告訴唐染後,無涯才把手裡準備的資料遞了過去。
“主子知道您此行的來意,所以特意做了準備,希望能幫上特使一點忙。”
簡單的翻看看了兩眼,唐染眼睛都亮了。這兩卷文書要是可信,那可是省了他許多工夫啊!
“對了,主子最近得了一寵物,正在專心馴養,不方便和特使大人見面。不過關於礦脈之事,主子和杜大人都表示,全權由特使大人接管,他們沒有絲毫異議,您隨時可以調度刺史府的所有人幫您分憂。”
有了權限,接下來怎麼做唐染自然不用一個管家來提醒,微微一笑,他帶着絲淡淡的諷意,好奇的問道:“常瑞貴女可是好興致,不知貴女得了什麼寵物,如此寶貝?”
“也沒什麼,一隻老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