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不早了,大掌櫃快裡邊兒請!各位的屋子早就收拾乾淨了,今早還曬過被褥呢!”
夥計邀着車隊往裡走,瞅見江淺夏纔買的肉和菜,大笑晚上有好吃的可以打牙祭了。
“哎,這小哥有意思啊,熱情親暱不跟你客套,但做的又有禮有節,讓人舒服得很,是個人才。”
湊在無涯邊上,江淺夏低笑道:“這樣的人才絕不會是普通夥計,看來爲了這條還沒影的商道,馮望舒把壓箱底的人才都丟來打前哨了。”
“沒有這種程度的重視,他又怎麼配和主子合作?”
對馮家的上心,無涯持理所當然的態度。
有些頭疼無涯對自己的盲目推崇,江淺夏覺着這話題還是不要接着往下聊的好,便跳下馬車,自己提上只洗扒乾淨的肥美野雞,走在了最前邊兒。
“小姐,小姐您跑慢點兒,擔心摔了!”
全是竹樓的村子裡,一片青磚紅瓦,頗有江南水鄉風情的莊園,是極其惹眼的。
才走到跟前,江淺夏就聽到裡邊兒傳來的無奈驚呼,接着一抹素白的倩影,便撞入眼簾。
還沒舒展開的絕色姿容,像含苞待放的花朵,惹人惦記。因飛快跑動,粉白的小臉上紅撲撲的一片,乳鴿似的胸脯不斷起伏着,捏着繡帕的素手撫着胸口,隨意往那兒一站,就是副可以傳世的畫。
“怎麼……怎麼是你這惡人?!”
飛奔出來迎接的馮依依傻眼了,呆呆的看着向自己微笑的壞女人,一時間腦子裡竟然只剩空白。
她想不通,小飛哥通報的不是萬寶閣的大掌櫃,那個讓她無比傾慕,商賈中最出色的女子,常瑞貴女,五品官職在身的江淺夏大人來了嗎?
爲什麼會是這個在人市上羞辱身世悽慘的少年,還很壞的擠兌她的夫人站在門口?
她手裡提着的是什麼,難道她是江夫人的手下?也不對啊,江夫人這麼有本事又有善心的女子,怎麼會有這樣的手下?
“哈哈……馮小姐,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咱們還真是有緣啊……”
被她那一副懷疑人生,雙眸含淚的震驚模樣給弄的有些訕訕,江淺夏乾笑兩聲,無奈的衝看熱鬧的鬼一招招手。
“那什麼,上次在人市上,我雖然看你可愛,忍不住逗弄了你一番,但我帶回去的少年,卻是吃好喝好的供着,你不必介懷。”
可憐巴巴的把視線挪到走出人羣,一臉不耐煩的少年身上,馮依依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原來他洗乾淨了這麼好看……好像比上次見時高了,臉上也有肉了,頭髮束在腦後隨風輕浮的模樣好瀟灑啊,他腰間有匕首和飛刀的刀套,難道他還會武功嗎?好厲害啊……
鬼一被馮依依含羞帶怯的眸子盯的渾身不自在,想重新躲起來,卻被自家主子警告的瞪着,不敢有絲毫異動。
小飛有些茫然的看着三人的互動,好像琢磨出點什麼了,但又有點迷糊。
他唯一肯定的,是小姐和江夫人早就見過了,雖然貌似不是什麼太好的經歷,但江夫人沒吃虧,這就是萬幸啊!
左右看看,小飛輕咳着打破這種詭異又凝固的氣氛,強笑道:“哈哈,江夫人和咱們馮家還真有緣分,您不知道,小姐可是萬分推崇您經商做人的本事呢,這才求着老爺,要來西南給您打下手……”
“哎呀!小飛哥你說什麼呢!”
馮依依還是沒法兒把人市上的壞女人和自己最憧憬的人聯繫在一起,心情複雜之下,羞惱的跺着腳,最後捂着臉扭頭跑了。
江淺夏和小飛面面相視,乾笑連連。
“呵呵……小姐被嬌慣壞了,您不要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她一時沒法兒面對我,也是正常的……”
“看您說的,您是長輩,小姐不懂事,小飛替她向您賠禮了。”
“不用不用,我這個長輩當的,也挺心虛的。”
來回寒暄幾輪,小飛狠狠抹了把臉,哭笑不得的躬身邀江淺夏等人先進屋再說,這麼老在門口耗着,也說不過去啊。
一羣看熱鬧沒過癮的,吵吵鬧鬧往裡走,那疲懶的樣子,哪兒像是正經夥計啊?
進了屋準備分房時,鬼一悄悄的拉了拉江淺夏的袖子,面露難色。
江淺夏一拍腦門,對小飛道:“不好意思啊,我們隊伍裡有個傷患,你看能不能把他的房間安排的離我和孫道長近點兒,方便我們醫治?”
“孫道長?難道醫仙老人家也跟着您來了?”
小飛先是又驚又喜的拉着孫長生蹭蹭“仙氣”,纔不好意思的指着內院邊上的一間房道:“那本是給您的貼身丫鬟準備的住處,您看要不讓他先住那兒?”
“行,紫蘇和白芷跟我住一間就成。”
點頭應下,江淺夏使喚着兩個遊俠幫忙擡人,小飛連忙上前想搭把手,走到近處,卻愣在當場。
“這,這人……”
“這人怎麼了?”
見他好像有些猶豫,江淺夏故作隨意的道:“昨個兒老爺子見他漂在河裡,一時心善就把人給撈起來了。怎麼,你認識他?”
聽她說是隨便救的,小飛鬆了一口氣,猶豫片刻,低聲解釋起來。
“夫人有所不知,此人是新入吳家寨子的一員猛將,聽說原來的寨子被大熊山上盤踞的土匪給血洗了,只有他斷了幾根骨頭勉強逃了出來,獨自躲在老林子裡養了許久,再出現時,就被吳家寨子給招攬了去。”
眼底浮現一絲敬佩,小飛頗爲無奈的道:“您不清楚滇州的情況,這裡的百姓,大多對山外邊兒的漢人沒多少好感,因爲大熊山上的土匪也是外邊兒進來的漢人,所以他連帶着,也看咱們不順眼。”
“怎麼個不順眼法兒?”
隨着江淺夏的詢問,鬼一明顯緊張了起來。
撓撓頭,小飛有些憋屈,又有些慶幸的道:“其實說來也沒什麼,就是把咱們往裡運的一些他們用得上的東西給搶了。”
“不過跟他一起的想傷咱們的人,倒是都被他給攔下了,說起來,也還要謝謝他,否則那日在馬車裡的小姐可就危險了。”
“你鬆什麼氣啊?他就算沒傷人,那也是個搶匪!”
斜睨着侷促不安的鬼一,江淺夏反手在他腦門上抽一巴掌,沒好氣的道:“等他醒了,你給我把他看牢了,聽到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