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不大,但是卻很清爽輕質,讓人產生一種心曠神怡的舒適感。純手工木製的桌椅,周邊大大小小的植物,襯得這間小小的包廂精緻了幾分。
陳落坐在秦謹原的身邊,被莊麗倩瞪了許久,她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是沒有多久,她的目光就被身邊的秦謹原吸引住了。
隔着一道移門,是一套標準的茶室,嶄新的茶具被安置在裡面,帶着一股竹子的清新氣味。他們剛剛移坐到這裡,秦謹原就嫺熟的擺弄起了這套茶具。
“這茶啊,選茗,澤水,煮茶,都是很重要的。不過我覺得這最重要的還是心境啊。”葉老長的一副很是嚴肅的樣子,嘴角勾起的時候很少,但是眼睛裡面卻沒有秦謹原那種兇狠戾氣的感覺,恬淡優雅的十分乾淨,特別不像一個馳騁商場許久的老人。
“葉老今天灌的普洱?”秦謹原沒有接話,只是捏着那青瓷白底的茶杯慢慢研磨着,溫熱的水順着他修長白皙的手指翻轉着,連續幾次,一杯清淡的茶杯水就出現在了葉老的面前。
“普洱清耳目,我們這個年紀的人,耳目渾濁的,還是喝點的好。”輕輕的抿了一口茶水,葉老露出一個淺淡的笑意,“這茶藝可是沒有什麼精進啊。”
“呵……”輕笑一聲,秦謹原的手指勾過一旁的粉色碎末,星星點點的灑在茶麪上,然後推到了陳落的面前,隨後又幫着葉老倒了一杯茶。
“也是,你們年輕人哪有這心思呢。只有我們這些閒着沒事的老頭才做這種事情呢。”目光落在那杯新茶上,葉老的眼角顯出幾分褶皺,看上去慈祥了幾分。
“茶藝確實是沒有什麼精進,不過您沒有嚐出來這水不一樣了嗎?”秦謹原的手輕敲在一旁的瓦崗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敲擊聲。
“哈哈,你呀,投機取巧的性子,還是沒有變。”葉老聽言,大笑起來,那張嚴肅的面孔徹底放開,眉眼舒展開後,頗像陳落記憶中的樹下閒談的鄉村大爺,親切了很多。
陳落沒有關注秦謹原和那個葉老的談話,只是低頭凝視着那杯可愛的茶水,上面飄飄浮浮着幾點粉色的碎東西,陳落輕輕的抿了一口,發現是曬乾的細碎花瓣,也不知道是什麼花瓣,帶着點點清甜,滑過味蕾,口齒留香。
“這是新來的秘書?”葉老的目光投向一旁小口抿着香茗的陳落,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樣子帶着幾分年幼的嬌俏可愛,完全不似一個工作的人。
“嗯。”秦謹原也看了一眼低垂着腦袋的陳落,那露出的一小段白皙脖頸,襯得她更加的纖弱柔和,跪坐在蒲墊子上的和順乖巧樣子,讓人忍不住的想撫弄一下她那頭黑亮滑順的秀髮。
“葉老,好久不見。”莊麗倩見縫插針,連忙微微曲過身子爲葉老前面的青瓷白底茶杯添茶。但是她那塗着豔麗指甲油的手指配上那般清雅的顏色,一下就把那氣氛給破壞掉了。
“這也是你的秘書?豔福不淺啊,謹原。”葉老沒有去碰莊麗倩給自己倒得那杯茶,反而調侃起一旁的秦謹原。
秦謹原端起面前的茶杯,沒有接葉老的話,只是嘴角傾瀉出一抹笑意,看着陳落的目光柔和了幾分。
“年輕人
,就是精力好啊。”難得看到秦謹原這副樣子,葉老臉上掛着笑,反倒把特意搭話的莊麗倩晾在了一旁。
莊麗倩的面色有些難看,但是又不好發作,目光落到一旁燒着的茶壺,眼中厲光一閃而過。
陳落時不時的擡頭看一眼秦謹原和那個所謂葉老的談話,但是卻沒有太上心,畢竟她根本就不懂怎麼做生意,現在坐在這裡,乖乖的不動就好了,不然把事情搞砸了,那不是又得罪人,又不討好嘛。
但是陳落不動,不代表其他人也這麼想。莊麗倩面對陳落的時候,臉上依舊沒有什麼好臉色,她端過那隻燒的滾燙的茶壺,僵硬的臉上硬是擠出一抹笑,“陳落,我幫你倒茶。”說完,不等陳落反應,那壺就朝着她傾斜了過來。
陳落本能的感覺到一絲不妙,但是身子卻沒有那麼快的反應能力,直到身旁一股強勢的力量把她往旁邊一抓,她的衣角沾上一點水漬,腰腹處也打上幾滴茶水,卻沒有什麼不適,只是有些黏溼,反倒是把她往旁邊拉的秦謹原,因爲一隻手護着她,整隻手上都是青色的茶水,陳落甚至還看到那滾燙的茶水在冒煙。
“啊……”莊麗倩尖叫出聲,葉老也急忙起身把一旁的冷水澆在秦謹原的手臂上。而陳落則是怔怔的看着秦謹原那條橫在她面前的手臂,張着的嘴完全發不出聲音。
那用瓢裝着的水冰冰涼涼的澆在秦謹原的手臂上,但是那半挽起的袖子前面露出的一小截手臂還是以可見的速度迅速燙紅一片,甚至那猙獰的水泡也慢慢冒出,在原本白皙好看的手臂上囂張肆虐。
“快,去醫院。”葉老嚴肅着一張臉,迅速叫了外面的服務人員處理。
秦謹原坐在車上的時候,陳落看着他微擡起的手臂,上面火紅一片,和那另一隻完好無損的手臂比起來真的是恐怖異常。
看着看着,陳落就突然淚流滿面,死死的拽着秦謹原的衣角放不開手。陳落髮現,只要秦謹原在一起,就免不了多災多難的,而且都是爲了保護她。上次的匪徒,綁架,還有其它的事情,林林總總的擺在一起,讓陳落搖擺不定的心愈發迷濛。這樣一個天之驕子,梟雄霸主,到底是爲了什麼,爲她做的這些事情呢?
醫院很快就到了,途中闖了無數個紅綠燈,身後跟的警車都已經有三四輛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是什麼大人物要來視察爲了保駕護航呢。
秦謹原的手臂直接就擡到了院長室,陳落看着院長那兢兢戰戰的樣子,臉上還傻兮兮的掛着幾行淚,原本焦躁的心在秦謹原那漸漸被白色綁帶綁住的手臂上,緩緩落了地。
“沒什麼大事,就是看着恐怖了一點,這個藥每天三次,不要碰水,然後這些是口服的,這個一天兩次,飯後吃,這個一天三次,飯前吃……還有這個,傷口差不多結疤的時候塗……”陳落皺眉聽着院子嘰嘰喳喳的拿着兩大袋子藥站在自己的面前說了半個小時,臉上的表情很是怪異。
“對了,傷口不要碰到水啊,還有菸酒之類的也不行,重口味的東西,就比如這個辣的,太蔥薑蒜什麼的,都不要多放菜裡面了。”總結性的話說完,院長就把那袋藥塞給了陳落,然後又轉頭對着秦謹原
笑道:“秦總啊,您這個傷是要留疤的,不過您不用擔心,我們可以幫您祛疤,決定是安全的……”
“不用。”冷冷的打斷那個院長的話,秦謹原轉頭,看着臉上還溼漉漉的陳落,伸手幫她擦了一把臉,然後又有些嫌惡的扔給她一塊帕子擦鼻子。
陳落面色有些緋紅的接過秦謹原扔過來的帕子,轉過身擦了一下鼻子。看着帕子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陳落就知道,剛剛的自己哭的有多慘烈,這一路進醫院,還是秦謹原拖着她走的,一開始那個過來的護士要不是看到秦謹原的手臂,還以爲來看病的是她呢。
真的丟臉。狠狠的捏了捏手裡的帕子,陳落抱着那一大袋子的藥,在院長笑呵呵的目光下屁顛屁顛的跟着秦謹原走出了醫院的大門。秦謹原的手掛在脖子上,但是魅力不減,熙熙攘攘上醫院的人總是不自覺的側目看他。陳落拿着那麼大的一袋藥,跌跌撞撞的狼狽至極。
“怎麼樣?沒事吧?”陳落跟着秦謹原一出醫院,看到的就是穿着白大褂子的陳墨。他似乎的剛從外面趕回來,頭上汗津津的帶着虛汗。
“沒什麼大事,對了,你跟伯父說一聲,葉老的案子讓其他人接手吧。”秦謹原展示了一下自己包的像個糉子一樣的手,語氣有些淡漠。
“行。”點了點頭,陳墨的目光落到秦謹原身後的陳落身上,那雙永遠和秦謹原內斂的眼睛不同的狠歷目光,狠狠的瞪向她。“我看你碰上她就沒好事,怎麼還這麼着急白咧的往上湊啊?”
其實也只有秦謹原這幾個狐朋狗友敢這麼和他說話,要換做其他人,早不知道被他處理處理扔到哪個旮旯裡面去了。
“你碰到那個不也沒好事嘛?”秦謹原的目光朝着陳墨的身後探了探,陳落就順着看到了那個穿着校服,揹着雙肩書包,指手畫腳不知道在跟一箇中年男人說着什麼的陳水月。
“盡會找事。”抱怨一聲,陳墨長腿一跨,就朝着陳水月的方向走了過去。
“走。”拍了拍陳落的腦袋,秦謹原率先走向了一旁停着的黑色汽車。
陳落收回注視着陳水月和陳墨的視線,跟着秦謹原上了車。透過黑烏烏的車窗,陳落看到陳墨一腳就踢開了那個中年男人,然後拉着想去扶那個男人的陳水月一路暴走的塞進了他自己的車子裡面揚長而去。
“那個男人是騙子。”看着陳落的目光,秦謹原湊過身子,語氣輕緩的道。
陳落看到秦謹原的話,連忙轉頭去看那個男人,果然看到他朝着不遠處的另外兩個男人走了過去。
幸虧陳水月被陳墨帶走了,不然……陳落睜着眼睛,有些後怕的看着那三個男人。
“要不……報警?”陳落扯着裝着藥的塑料袋,有些緊張的看向秦謹原。
“嗯?要當正義大英雄?”秦謹原隨手從口袋裡面掏出一支菸,還沒有點開就被陳落一把奪了過去。
“醫生……說……不能……”緊緊的攥着那支菸,陳落戒備的看着秦謹原,目光時不時的落向他綁着繃帶的手臂。
秦謹原沒有說話,只是看了一會兒陳落,然後突然悶笑一聲又從懷裡掏出了一支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