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落做了一個夢,她夢到自己站在潘多拉里面,她的腳邊是潔雲鑼,一身是血的潔雲鑼,她緊緊的抓住陳落的腳踝,面目猙獰的嘶吼着:“爲什麼扔下我,爲什麼扔下我……”
那聲聲語語,帶着強烈的怨念,死死的釘進陳落的心裡,那柔軟的心臟,瞬間鮮血橫流。
陳落想辯駁,但是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潔雲鑼身上的血就好像是沒有盡頭一樣的流出來,浸沒她的腳,浸沒她的身子,漸漸沒到她的脖頸處。
陳落滿臉驚慌的掙扎,卻發現腳下的觸感軟糯,她低下頭,面前緊緊的貼着一張潔雲鑼的臉,那張臉面目全非,只有那雙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就像是要把她剝皮挖骨。
“啊……”陳落髮出一道焦躁尖叫,但是那在她以爲很激烈的尖叫聲,其實只是喉嚨裡面咕嚕了一下。
臉上被貼上一塊冰涼的帕子,陳落睜開眼睛,對上秦謹原那雙墨色的眸子,裡面淡淡的,沉靜如水。
沒有任何思考,陳落直接就撲進了秦謹原的懷裡,雙手死死的扣着他的脖頸處,整個人吊在了他的身上。
秦謹原的身體因爲陳落的動作明顯一僵,然後自然的伸出手把人攬進懷裡,輕輕的撫慰着。
低低的嗚咽聲混雜着輕輕的抽泣聲迴盪在這個寂靜的房間裡,天際出現幾許晨光,淡淡的雲白色帶着惑人的粉霞,照亮了一角。
秦謹原低頭凝視着陳落那溫順的那邊側臉,臉上顯出幾分柔軟的色彩,這應該是第一次,陳落這樣來主動親近自己,毫無防備的把自己交給他。
摟着人軟軟的身子,秦謹原的心也融化了半邊,暖洋洋的和外面慢慢升起的太陽一樣。
略顯昏沉的房間裡面,氣氛是如此的融洽和安詳。
時間慢慢流逝,房間裡面清淺的呼吸聲愈發平穩,秦謹原看着終於又睡過去的陳落,慢慢的放下了不停安撫着她後背的手。
因爲又睡了一覺,所以陳落起來的時候天已大亮,身旁的人也早就不見了蹤影,只餘下自己一個人。
換好衣服下樓,陳落便看到了又在“老鷹捉小雞”的陳水月和陳墨,只是今天的陳水月似乎很不一樣,身上穿了一件短短的碎花色裙子,看上去俏麗又清新。
看着從樓上走下來的陳落,陳水月皺着的臉終於舒展開來,像只翩飛的蝴蝶一樣直接就撲進了陳落的懷裡。
陳落剎住腳步,堪堪扶住身旁的扶手,才穩住了身子。
“姐姐。”扶住吊在自己身上的陳水月,陳落的目光落到似乎最近一直黑着一張臉的陳墨,眼中露出疑狐。
沒有聽到陳落說話,陳水月也依舊嘰嘰喳喳個不停,那張粉嫩的小臉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突然,一道陰影蓋住了陳水月,她突的住了嘴,然後迅速的躲到了陳落的身後,讓黑着臉的陳墨抓了個空。
手心處似乎還殘留着那衣料綿軟的觸感,陳墨站在原地,死死的瞪着一臉惶惑的陳水月。這小妮子最近躲自己躲得厲害,這剛剛好不容易要逮住了還冒出來個陳落。
躲在陳落的身後,陳水月瑟瑟的看着黑着臉的陳墨,小嘴抿的死死的不留一條縫。
看着一臉不爽的陳墨,陳落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打破了僵局:“謝謝……你……幫……我……治傷……”
“不用,你如果不是謹原的女人,我根本就不會多這個事。”陳墨長的和秦謹原完全不同,他更加的偏向於那種粗莽的美。像刺蝟一樣粗硬的髮絲,麥色的皮膚,和糾結的肌肉,單單站在那裡,就讓人覺得,這是一個不好惹的人。
一句話,撇清了自己和陳落的關係,但是看到這句話,陳落不知道爲什麼有些紅了臉,竟然沒有反駁。
“起了?”肩頭突兀的出現一隻手,陳落順着望去,秦謹原那張白皙俊朗的面容便出現在了她的眼裡。
“嗯。”低低的應了一聲,陳落也沒有掙脫秦謹原的手,柔順的露出白皙的脖頸,那垂落的黑色髮絲滑過秦謹原的指尖,留下絲滑的觸感。
撥開指甲上的髮絲,秦謹原嘴角含笑,“明天就回去了,今天就好好的玩一次吧?”
“玩什麼東西……老子纔沒有那麼多的美國時間。”第一個出聲的是陳墨,滿臉的戾氣加上那宏大的音量,直接就把陳落身後的陳水月嚇跑了。
看着像只驚弓鳥一樣跑上樓的陳水月,陳墨原本黑着的臉更黑了。
無所謂的聳了聳肩,秦謹原帶着陳落往樓下走。
被秦謹原帶着走,陳落有些擔憂的回頭看着陳墨一步一跨的往樓上走,似乎已經可以聽到陳水月那讓自己不靈便的耳朵都能聽到的那驚天地泣鬼神的嚎哭了。
“吃早餐。”將陳落的腦袋掰回來,秦謹原指着桌上的早餐對着陳落道。
雖然擔心陳水月,但是陳落還是覺得陳墨應該不會做太過分的事情,所以安心的吃起了早餐。
一頓早餐完畢,陳落跟着秦謹原出了屋子,準備去鎮子上游玩。其實這次出去,對陳落而言,吸引力還是很大的,因爲最近悶在屋子裡面久了,她的負面情緒積攢的厲害,昨天晚上不斷連續做的噩夢就讓她幾近崩潰。
一出屋子,陳落就看到了臉上依舊掛着淚痕的陳水月,和滿臉不耐煩的陳墨。
“他們一起。”似乎是看透了陳落想說的話,秦謹原率先道。
陳落點了點頭,然後目光又落在了陳墨和陳水月身下的自行車上。那自行車很漂亮,新穎又豔麗,和這般美好的天氣十分相配。
不等陳落髮問,秦謹原便直接帶着人到了另一輛自行車的面前。
“走。”陳墨的頭髮亂糟糟的,臉上還依稀帶着抓痕,看了秦謹原一眼,一臉不耐煩的直接就蹬了自行車走了。
“上來。”拍了拍後座,秦謹原單腳跨上自行車撐地。
陳落猶豫了一下,然後還是坐上了墊着軟墊的後座。剛剛坐穩,陳落的頭上突兀的出現一頂草編帽,寬大的荷葉邊把她小巧的臉蛋完全掩蓋在陰影裡。
“好了,坐好了,走。”回頭看着戴上草帽以後更顯淑女氣質的陳落,秦謹原單腳撐起,騎起了自行車。
微風拂面,陽光普照,陳落的心情隨着路邊時不時碰到的鮮花和蝴蝶翩然起舞。這真是一個美麗的地方。
鄉間的小路並不平坦,陳落的後座上即使墊着軟墊也被磕的厲害。身子不穩的隨着自行車而左右搖擺。
秦謹原的手伸到身後,背後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的一把握住陳落的手,把她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腰。
陳落一愣,剛想抽手卻被握緊,更加的貼近了
秦謹原的後背。那薄薄的布料根本就擋不住秦謹原身上不斷散發出來的熱量,那熱度灼燒了陳落的掌心,更加的灼燒了她的內心。
就這樣持續了一段時間,秦謹原終於是放開了陳落的手,而陳落四下望去,才發現他們是到了鎮子了。
這個鎮子不大,據李姐說是一個民風很淳樸的小鎮,裡面的人都很熱情。先到的陳墨和陳水月兩個人站在牆角邊,陳墨的手裡捏着一塊黑乎乎的糕點,另一隻手使勁的掰着陳水月鼓囊囊的嘴。
“靠,你吐不吐!”一走進,陳落就看到了陳墨氣急敗壞的臉。
陳水月鼓着臉唔唔的叫着,大大的眼睛裡面又蓄上了淚水。
“怎麼了?”感受到袖子上陳落輕輕的拉力,秦謹原無奈出聲詢問陳墨。
“這裡面有青豆,她不能碰,又跟我死犟,不肯吐。”狠狠的將手裡的黑餅子扔到地上,陳墨一把拉住欲逃跑的陳水月,雙手齊上,總算是把她嘴裡的餅子摳乾淨了。
苦着一張臉的陳水月臉上殘留着餅漬,滿眼淚水的趴在了陳落的肩上。陳落髮現解救不及時,硬生生的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遭了殃。
輕輕的摸着陳水月的腦袋,陳落輕聲安慰了一番,然後帶着人跟着秦謹原去了一旁的露天咖啡館坐了下去。
這是法國的一個不知名小鎮,但是小鎮中滿眼都是綠色和花朵,古樸冰冷的石頭在柔美的花朵的映襯下,變得格外有味道。熙熙攘攘的人羣有條不紊的坐着自己的事情,臉上帶着快樂的溫暖笑容,讓人經不住的心中歡喜。
路邊時不時出現的幾個零星現代化小店,給這個小鎮增添了幾分優美的便利氣息。
喝着杯子裡面的奶茶,陳落的目光落到秦謹原的身上。今天的秦謹原穿的很是休閒,一身白色的運動服,乾乾淨淨的清爽如剛剛出社會的大學生,完全看不出實際年齡已經三十好幾了。路過的法國女人無論大小,窺覬的目光總是落在他的身上。
擡起手腕,秦謹原看了看手錶上面的時間,擡頭對着陳落道:“先去換一身衣服吧。”
陳落愣了愣,然後在想起來自己身上的衣服剛剛被陳水月給弄髒了。
“走。”站起身,秦謹原不由分說的直接就牽起了陳落的手。
跟着秦謹原的身後,陳落的目光時不時的飄向身後。剛纔陳墨帶着陳水月去洗漱,直到他們走都沒有看到人影過來。
一把拉過跟在自己身後的人,秦謹原揚了揚手上的手機道:“找不到人可以打電話的。”
陳落看到秦謹原的話,臉上一陣羞赧。
輕笑一聲,秦謹原牽着手裡柔若無骨的手製,輕輕的勾了勾。
走了幾步,秦謹原和陳落就發現了一間小店,裡面的衣服竟然完全是中國風的。
他們走進,碰到了店主,據店主說是太喜歡中國文化而出於興趣開的這家店。
那個法國女店主一看到陳落,就滿臉驚喜的抱着她嘰嘰喳喳了一大堆,陳落看不懂,就只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秦謹原。
沒有迴應陳落的求救信號,秦謹原的臉上掛着微笑,淡淡的迴應着女店主的話:“對,她是我的妻子。”標準的法文,吐字清晰,讓女店主臉上的笑容愈發大了起來,放開陳落就和秦謹原調侃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