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艾來捧在手裡,陳落站在一旁,看着餐廳人員收拾着狼藉的餐桌和地面。
“小姐,這些東西一共賠償款在這裡,請問是刷卡還是現金。”法國侍者拿着一張紙遞給陳落,臉上掛着標誌性的微笑。
陳落看不懂法文,接過的紙上也是寫着的法文,她完全不知道那個侍者說的是什麼,只好面色尷尬的搖了搖頭。
場面有一瞬間的僵持,陳落突然瞥見那個侍者胸前的鋼筆,她朝着侍者要了那隻鋼筆,然後在紙的反面寫下了一段英語。
她不會法文,但是會英語,這樣高檔的餐廳,應該聽的懂英語吧。
果然,那個侍者看到紙上的英語,臉上僵持的表情一下就變了,她面帶微笑的走在前面,帶着陳落去洗手間。
陳落捧着艾來,跟着侍者的身後穿過富麗堂皇的走廊,她的身上五顏六色的不知道沾着什麼汁水,路上各色詫異的目光讓她情不自禁的低下了頭。
“小姐,不好意思,我男朋友喝醉了,你能幫我扶一下嗎?”
陳落的手臂突然的被抓住,她擡起頭,就看到了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一個女人。這個女人齊耳的短髮,從面容看是華人,畫着精緻的妝容,面上有幾分焦躁。
四顧了一下,陳落才發現剛剛自己低着頭走路的時候竟然跟丟了那個侍者。
“小姐,都是華人,幫幫忙吧。”短髮女人說的是中文,陳落看的很清楚,所以她略一猶豫了一下就點了點頭,然後立馬便被短髮女人拉入了另一條走廊。
走廊裡面略微昏暗,陳落一眼就看到了靠在門口的男人。那個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裝,手裡還把玩着一朵白色的玫瑰,雖然他的臉在昏暗之中晦暗不清,但是陳落卻敏感了感受到了一股難掩的危險感。
這個男人,和今天在婚宴上看到了男人很像。陳落的腦中剛剛滑過這個念頭,脖頸處便突然一痛,然後身子便癱軟了下去。
“呵。”走到倒在走廊上的陳落身邊,祖文傑隨手把人扛了起來。
艾來順着陳落的身子滑落,摔在地上,也不知是傷到了哪裡,動彈不得,只看着慢慢遠去的陳落身影“唉唉”的叫着。
寂靜的走廊上,只餘下那朵潔白的白色玫瑰和那隻鬆軟的茶杯犬艾來。
陳落醒過來的時候全身痠痛的厲害,眼前也是一片黑暗。
她慢慢的睜開了眼睛,觸及的是一盞瓦亮的燈泡,那明晃晃的瓦斯亮度,讓陳落又反射性的閉上了眼睛。
等到適應那輕微的眩暈感,陳落才慢慢的動了一下身子,然後開始環顧四周的場景。這是一間房間,只有一張牀的房間,白色的牆壁上斑駁着不知什麼時候的青色黴氣斑點,散發着難聞的氣味。
房間裡面,除了陳落還有四個女孩。陳落一一看過去,都是華人,而且面容也十分出衆,除了角落裡始終掩面蜷臥着的一個女孩。
三個女孩聚在一起,目光時不時的掠過陳落,卻不跟她說一句話,目光裡面透着同病相憐的憐憫和陌生。
張了張嘴,陳落感覺自己的喉嚨乾澀的厲害,她摸上自己的脣,發現因爲長久的缺水,已經有些乾裂,她甚至還嚐到了血的味道。
陳落的心裡是震驚和害怕的,但是她知道,在
這種時候,冷靜纔是最重要的東西。她慢慢的回想起那時候的事情,她記得自己最後看到的是一個長的非常漂亮的男人。而這個男人,她還有過一面之緣,和秦謹原。
這樣說來的話,如果自己是被那個男人綁架的話,這件事情就和秦謹原有關係了。但是一牽扯到秦謹原,事情,只會大,不會小吧。
蜷縮起身子,陳落感覺到全身不斷散發出來的涼意,讓她腦子裡面各種的猜測越發的真實起來。
如果,這件事情真的是因爲秦謹原的話,那麼自己,是不是必死無疑了?還是,他會來救自己?
嗤笑一聲,陳落對自己這個剛剛冒出來的想法十分的唾棄,她是誰,怎麼可能會讓秦謹原來救她呢,她不過只是在他手裡的一個棋子,一個玩物罷了,他們這樣的人,除了權勢財富,還會把什麼東西放心上呢。
心中想的明白,可是除了無端的還是會感覺不安和害怕。她死便罷了,可是婆婆還有哥哥,他們知道了,不知道會怎麼難過呢。
深深的埋下頭顱,陳落的眼淚稀里嘩啦的流了出來。
正在陳落傷感的時候,她感覺到手臂上有些動靜,轉過頭,她透過淚眼朦朧的眼睛,看到了一張俏麗的面容。
“你也是被賣來的?”女孩雖然面色憔悴,但是那尚好的姿色卻是掩蓋不住的。
陳落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看向女孩的眼中滿是疑問。賣?難道只有她一人是被擄來的嗎?
“你不是被賣來的?”女孩的聲音應該是很大的,因爲陳落看到其它的兩個女孩看向她的視線裡面充滿了鄙夷。
“你是自願進來的?”女孩嫌惡的看了陳落一眼,立馬就離開了她的身邊,就像是怕碰到了什麼細菌一樣。
陳落看着女孩的反應,下意識的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喉嚨說不出話,火辣辣的疼,應該是長久的沒有碰水導致的,而自己的耳朵一點聲音也沒有,她感覺了一下,自己的助聽器也不在耳朵裡,現在的她只有靠眼睛來看人說話了。
房間重新歸於寂靜,陳落用目光掃視了一圈,落到角落處的女孩身上。那個女孩很瘦,手上明顯的有青色的淤痕,大大的白色襯衫更加襯得她整個人的纖柔和嬌柔。雖然沒有看到她的臉,但是陳落想,一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哼,下賤的東西就應該和下賤的東西在一起。”發現陳落的目光,剛纔那個主動找陳落搭話的俏麗女孩不屑的冷哼道。
陳落沒有看到她的話,但是她敏感的察覺到氣氛的不同尋常。不過陳落本就是一個不太會交涉的人,人家不願理她,她也就不會主動去和人說話。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但是這個房間密不透風的,陳落完全就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她只知道現在的自己又累又渴的,十分難受。
其實不只是她一個人,其它的三個女孩都開始焦躁起來,目不轉睛的看向房間裡面唯一的門口。
不多時,房門被打開,一個男人走了進來,他的手裡拿着一個托盤,裡面放着少量的食物。
三個女孩騷動起來,齊齊的擠到男人的身邊,卻不敢靠近。
男人沒有多餘的話,只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房間裡面的人,發現沒有什麼異樣之後才慢悠悠的晃了出去。
男人一走,那三個女孩就像餓虎撲狼一樣,爭先恐後的把那點東西吞噬殆盡。
食物只有一點,而且每天只有一頓,也怪不得這裡面的女孩都面黃憔悴的樣子。陳落捂着絞痛的肚子,暗暗的咬着嘴脣,嚥下了嘴裡的血腥味。
三個女孩吃了食物,又回到了房間裡面的那張牀上。牀不大,三個女孩呆在上面還有一些擠,陳落也是不可能去和她們擠一起的,只是依舊蜷縮着身子不動。
房間的白熾燈亮的厲害,但是牀上的三個女孩卻睡着了,陳落被肚子的絞痛痛醒,她已經許久沒有進食了,胃裡空蕩蕩的難受的緊。
面前突兀的出現一個蘋果,陳落眨了眨眼,還以爲是她餓太久出現的幻覺,但是當那蘋果被塞進她的嘴裡時,她才知道,原來那不是自己的幻覺。
咬着嘴裡的蘋果,陳落也顧不得不停四下飛濺的汁水,快速的把那隻蘋果給消滅了。蘋果不大,陳落幾口就沒有了,她餓極了,覺得嘴裡瑟瑟的,根本就沒有嚐出什麼味道。
陳落連手指上的汁水也沒有放過,她擡眼看向面前出現的女孩,感覺眼前一亮。
女孩長的很漂亮,白白的鵝蛋臉,細膩的皮膚,還有一雙大大的杏眼,可是那雙眼睛裡面卻深沉的讓人覺得不舒服,就像是陳落第一次見秦謹原的時候,感受到的那種壓迫感。
“……謝謝……”吃了一個蘋果,陳落才感覺嗓子好了一點,她慢慢的吐出這兩個字,目光在牆角處掃視了一圈,然後確定了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孩就是一直蜷縮在牆角的女孩。
“我叫潔雲鑼。”潔雲鑼的面容和語氣和她給人的感覺一樣,冷冰冰的不帶絲毫感情。
“……陳落……”嘶啞的說出自己的名字,陳落猶豫了一下牽過潔雲鑼的手,在她的手上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收回手,潔雲鑼朝着陳落點了點頭,然後轉過身從牀底拖出一牀被子,慢慢的挪到自己的身邊。此時,陳落才發現,潔雲鑼的腳似乎有些傷,讓她的動作不是十分的方便。
注意到陳落的視線,潔雲鑼目光微閃,緩緩道:“上次逃跑抓回來被打的。”
“……還……會……好……”伸手輕輕的觸碰着那猙獰的傷口,陳落的眼中滿是心疼。
“當然會,他們可不會做賠本的買賣。”抖了一下被子,潔雲鑼將陳落和自己兩個人裹進去。
被子上有一股潮味,但是在這陰冷的房間裡面,這樣相互依偎在一起,在如此的境地之下,卻是十分難能可貴的。
“……你……爲……什麼……在……這裡……”兩人相互依靠着,溫度慢慢的回到身上,陳落思索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詢問起面色沉靜的潔雲鑼。
“需要錢,就進來的,不過這個地方,只進不出,知道的時候,出去已經不可能了。”潔雲鑼一臉的輕描淡寫,但是她側臉上清淡的傷痕卻讓人可以感受到她以前遭受過的種種非人待遇。
“……這裡……到底……是……”陳落一直以爲自己是被綁架的,也許是用自己威脅秦謹原失敗了,所以這些人覺得自己沒有用處了,便放棄了她,把她賣了,扔到這樣的一個鬼地方自生自滅嗎?
“這裡是潘多拉的盒子。”潔雲鑼的聲音飄渺虛幻,讓人聽不真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