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深065米緊張得心跳啊跳————

記得在那年大年前兩天的那個晚上,他曾經給過我那麼多的溫暖,我們的心和身體,都曾經那麼的接近。而曾經的曾經,他離我,是那麼的遠。正如現在的現在,他離我,依舊還是那麼的遠。

——在國外求學的第一年,寶柒在日記裡這麼寫着。

雪,還一直在下。

找到寶柒之後,爲免寶媽一直擔心和唸叨,冷梟上車就給冷宅撥了個電話回去。當然,他沒有解釋說究竟是怎麼找到她的,廖廖數語的交待裡,只是告訴寶媽她現在很好,不用太過擔心,讓她先在他那邊兒住一陣兒,云云。

人找到了就好,寶媽沒有反對,也沒有理由去反對。

坐在冷梟的身上,凍得快僵掉的肢體暖和了不少,寶柒啜着氣地攬緊他的脖子,將自個兒的身體鴕鳥一樣全部縮入他的懷裡。

等他掛掉電話,她疑惑地問:“二叔,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

“……”他不答。

嘴角撅了撅,她不介意他的沉默,繼續仰着頭問:“喂,別告訴我你是神仙啊?掐指一算就猜到了。”

“……”他還是不答。

她依舊不介意,乖巧地笑着繼續說:“二叔,我覺得你太萬能了,你說你這樣的人,讓別人怎麼活啊?嘿嘿,不過,我很開心,擁有了你,我簡直就像擁有了全世界,哦耶。”

“哎喲,你說說唄,二叔,說真的,你要是能多跟我聊聊天兒,那就更完美了。”

“……算了算了,還是不要了。你要真是話太多了,不就跟那個方惟九一樣了麼?整一個花花公子紈絝子弟,那就不可愛了。”

自個兒一個人說着,她想到比她還要聒噪十倍的方惟九,鼓起腮幫子又搖了搖頭。

冷梟擰眉,低下頭看着她,終於開口了,“你見他了?”。

寶柒抿着嘴兒笑。

小樣兒的,說話不會,吃味兒了吧?!

一雙大眼睛裡滿是純粹的信任,接下來她就一五一十的老實交待了,怎麼吃了人家方惟九一頓飯,怎麼差使他送自己到紅刺來的。

好吧,在這種小事兒上,她不願意欺騙。

略略皺眉,梟爺沒有說話,神色並沒有什麼不妥。

眨了眨眼睛,寶柒拽住他的胳膊,偏着頭問:“喂,你生氣了啊?革命需要嘛,我又不知道你在哪兒,我總不能餓肚子等,是不?”

“沒有。”

籲……

不承認,不承認的男人真可怕!

壓抑下小小的失望,寶柒挑着眉的狡黠地笑問:“……沒有就好,那,你有沒有覺得我很聰明啊?懂得審時度勢?”

審時度勢?!

看着她,梟爺緊抿着冷硬的脣,沒有說話。

……

……

帝景山莊換了新管家了。

當冷梟夾帶着屋外的風雪抱着她進主屋的時候,一個濃眉大眼的大嬸子就微笑着迎了上來。

“二爺,你回來了?哦喲,這位小姐是……”

挑了挑眉,寶柒沒有說話,亮晶晶的大眼睛直勾勾望着冷梟,拽着他胳膊的手指,揪得很緊。

她希望他說什麼呢?好吧,她也不知道。

無視她的注視,冷梟冷冷地掃了那個大嬸兒一眼,將她安置在柔軟的沙發上。然後,側過身來,淡淡地說:“蘭嬸兒,她是寶柒。”

萬年不變的介紹方式,被他使用過很多次了。不是侄女,不是女朋友,更不是其它的什麼,她是寶柒,來來去去一句,她都只是寶柒。

寶柒鬱卒了。

淡淡的,有點失望。

好在,大嬸子人還是挺溫和的,對他模棱兩可的介紹並不算太介意,搓了搓雙手,有些拘謹地笑着問:“寶小姐是凍壞了吧?哦,對,我去煮碗薑茶,還有……”

說到這兒,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躊躇着說:“我有一瓶從家鄉帶過來的薔薇酒,是用野薔薇的果實釀造的,咱村裡的老人以前常拿它來禦寒,要是不嫌棄的話,給小姐拿點兒?”

心裡‘咯噔’一下。

目光凝住了,寶柒偏過頭去,驚詫地望住她,“蘭嬸兒,你,你是哪兒人?”

“呵呵,我是錦城人,錦城你知道嗎?去年大地震的地方……哎,我老家就在震中鎏年村的,出嫁到了另一個鎮子,地震時……哎不說了,寶小姐,你有聽過這地方嗎?”

嘴角抽了抽,寶柒身體抖了抖,不知道是冷的,還是激動的。

下一秒,她怪異地衝蘭嬸兒笑了笑,望着冷梟面無表情的臉,狠狠環抱住他,腦袋飛快地鑽進他懷裡,悶悶地說。

“謝謝你,你懂的。”

不肖說,蘭嫂兒來自錦城絕對不是偶然,而是梟爺有意爲之。

雖然寶柒是土生的京都人,但她到底還是在錦城生活了十二年。而且,還是與她的成長、性格乃至生活習慣養成至關重要的十二年。人這十二年,基本的生活習慣已經定型了,有一個熟悉那邊兒風土人性的人來照顧她,自然是比北方這邊兒的人要好得多。

這個男人,嘴上從來不說好聽的,可是行動卻總是這樣的細緻入微。比起那些嘴上說得樂呵,一樣好事兒不做的男人,強了不止千倍萬倍。

這一切,讓寶柒的心裡,怎麼會不感動?

一時間,如鯁在喉,她傻乎乎地拽住他的手,使勁兒地扯,使勁兒地扯。

因爲,她不知道說什麼。

小臉兒紅撲撲的,那個矯情勁兒啊!

“坐好。”

解開他的手,冷梟將她留在沙發上,轉身去廚房的冰箱裡拿了一個醫用冰袋過來。一伸手,擡起她的尖細的下巴。

“咳……二叔……”不好意思地輕咳了兩聲兒,寶柒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個兒的臉大概會特別的難看吧?一時間,眼神兒有些閃躲,“喂,是不是很醜啊?”

冷梟眸色微黯,抿着脣沒有回答,可手上的力道卻加重了。

只見她原本白皙滑膩的左臉上,有一塊兒紅得特別不正常,仔細一看,五個紅紅的指印依稀可見。

觸目驚心,越看,他的眸色微冷。

大嫂怎麼捨得對她下這麼重的手?

“二叔……”扯出一個難看的微笑,寶柒一雙大眼睛往下彎了彎。

天訥,他怎麼這表情?

不用猜想了,一定難看到了極點。不是臉頭,也變成豬臉兒了吧?!

和所有熱戀中的女孩子一樣,寶柒也非常敏感自己狼狽和難看一面被喜歡的男人看見。於是乎,她拽住他的手,語氣越發凝噎,心情沉重。

“喂,你……你就別看了,我不喜歡你看到我的醜樣子。”

睨她一眼,冷冷哼了哼,冷梟聲音暗沉,“你啥時候好看過?”

“喂,你開玩笑呢吧?”

瞪大了眼睛,寶柒心裡知道他是開玩笑的,可是,丫的,這傢伙的冷幽默,也真真兒太冷了吧。

要不是她瞭解他,乾脆撞牆死了算了。

哪料,梟爺又是一聲冷哼,“我不開玩笑。”

“你——啊,你混蛋,就知道你總嫌我長得醜——”

怪吼怪叫着,寶柒一旦生氣,頹然下去的精神頭兒又上來了。

那副呲牙咧嘴的小樣兒,像是恨不得叉起腰來來收拾他。

冷梟微微勾脣。

拍了拍她的腦袋,他去廚房吩咐了蘭嬸兒將煮好的薑茶和薔薇酒都拿到樓上去,又返回來將她抱起着上了樓,徑直放到主臥的大牀之上,拉過被子來將她捂住。

然後,掰開她一直緊緊捂住臉的小手,用手裡的冰袋一點點敷上她紅腫的左臉兒。

嘶——

一觸之下,寶柒疼得咧嘴,眉頭揪得死緊,“輕點兒,輕點兒啊!”

俊朗的冷臉凝結成了冰,梟爺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二個字說得忒冷。

“忍着。”

見到他嚴肅的樣子,寶柒又忍不住笑着撒起嬌來:“二叔,別冷敷了,不如你親我吧,你親上去,指定比冰袋兒管用,真的,試試。”

玩笑的言語,調侃的眼神兒,痞勁兒十足勾起脣的小丫頭,又可惡又可愛。

她都混到這份兒上了,還沒有忘記藉機使壞。

放下冷袋,想了想,梟爺俯下頭,脣真的就落到了她紅腫的臉蛋上。

可是,剛剛觸上,敲門聲兒就來了。

沒得說,蘭嬸兒上來了。

“二叔,薑茶好了!”

清了清嗓子,梟爺直起身來,冷聲說:“進來。”

蘭嬸兒是個有眼力勁兒的人,雖然冷梟沒有說,但是她大概也能猜得出來他倆的關係。所以,她瞧着他倆的親密,臉上沒有絲毫的意外,放下手裡的薑茶和薔薇酒,半句多餘的話也沒有說就規規矩矩地退了下去,臨走還關上門兒,省下了兩人的尷尬。

看着熱氣燻蒸的薑茶,寶妞兒直皺眉頭:“二叔,我沒凍着,真沒啥事兒,我可不可以不喝這玩意兒?薔薇酒還行喝了,香香的……”

“不行。”

冷冷的聲音,正如冷冷的梟爺。

寶柒默了。

一隻手乖乖地端着薑茶,一手摸着自個兒火辣辣的臉蛋兒,她扁着嘴可憐巴巴的望着他,一雙眼眶溼漉漉的盈滿了水霧,想想怎麼找回來。

心口微微一窒,冷梟擡手敲了敲她的額頭,命令道。

“喝。”

“不好喝,你餵我。”見到他軟化下來的神色,寶柒舒服了,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借題發揮,她真是半點兒都不放過的享受他的好和溫情。

冷冽的視線鎖定了她,梟爺眉頭微皺。

接着,他冷着臉奪過她手裡的碗,猛地揚起脖子就往自個兒的嘴裡灌了一口。

寶柒愕然。

艾瑪,他這是要幹嘛?自己喝了?

就在她不明所以的怔愣裡,只見男人放下碗,伸手就鉗住了她的腰。

而他涼薄的脣,壓在了她的脣上。

溫熱的液體被他從嘴裡一點點渡了過來,薑茶難聞的氣味兒竟神奇的被蓋了過去。寶柒瞪大了眼睛,沒有辦法抗拒,一口一口嚥了下去。當然,接吻似的喂藥方式她並不討厭。只不過覺得怪怪的,仔細一想,又好氣又好笑。

她撒嬌說讓他喂她,意思是讓他端着碗喂她,而不是讓他用嘴喂啊。

瞧這事兒偏得……

好吧,此故事純屬誤會,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總而言之,一碗薑茶不算太多,但是等她由着他喂完卻足足花費了半個小時,每一次薑茶喝下去了,她的嘴脣兒還會被他給狠狠肆虐一遍。他的行爲讓她產生了一種錯覺——

丫的,這傢伙餵給她了之後,該不會有些捨不得吧,總想要吸回去?

咳!

當薑茶,冰袋,薔薇酒等都起到了它們應有的作用後,也就到了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冷梟像照顧初生嬰兒一般,對她可謂是耐心十足,抱到浴室裡,從裡到外給她寫乾淨了,還泡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等她再回到牀上時,簡直是渾身舒暢,體香滑膩,爽得不行。

“睡。”

冷冷一個字說完,男人穩穩的在她額頭吻了一下,便將她攬在了懷裡,如同過去的許多個夜晚一樣,他沒有勸慰的言語,只是用自己肢體溫度來安撫她受傷的心,還有滿肚子的委屈。

窩在他的懷裡,寶柒吸了吸鼻子,由衷的說:“二叔,我愛你。”

男人身體微僵,按滅了臥室裡的燈光。

一片,黑暗。

閉上眼睛,寶柒倚靠着他,深深呼吸着他身上濃烈的陽剛男性氣味兒,雙手輕輕搭在他精壯的腰上,滿足地嘆息着,慢慢進入了夢鄉。

按常理來說,她今兒被攆出家門了,又受了這麼多的委屈,應該在牀丶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纔對。

可是,實際情況卻是,這小妞兒窩在男人的懷裡睡過去便是呼兒嘿喲,等她一覺醒來,天早就已經大亮了,而一向總是習慣早起,每次都會在她醒來之前就離開的男人,竟然沒有走。

睜開眼就對上他的幽沉的眼睛,寶柒心裡跳了跳,滿心歡喜。

她小貓兒一樣軟軟的在他身上蹭了蹭,晨起的聲音啞啞的:“二叔,你今兒沒去部隊?”

“嗯。你醒了?”

視線落在她臉上,冷梟的聲音依舊淡淡的。

輕輕‘嗯’了一聲,寶柒剛睡醒的時候,臉蛋兒是紅得像蘋果,嫩、粉、白,三色配在一起煞是好看。下意識地,她伸手去摸自己的嘴巴,就怕一不小心流個口水什麼的,太影響她的光輝形象了。

脣上乾的。

還好還好,沒有節操不保。

咧了咧嘴,她笑容剛剛綻放,一不小心手指觸到了左臉,擰着眉頭‘嘶’了一聲,那件差點兒被她忘記的煩惱事兒,又浮上了心來。

嬌俏的目光微微一黯,她放下了手,重新搭上他的腰,腦袋垂得低低的。什麼話也沒有說,輕微地嘆了一口氣,就往他懷裡鑽了進去。

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頂,冷梟查覺到她反常的沉默。

眸色一沉,他又把她垂下的頭髮別到耳後,然後,將她的臉擡起來面對自己。

她臉上那五道指印兒沒有昨晚上那麼清晰了,明顯消下去了不少。可是,和她另外一邊臉上嫩白柔滑的肌膚比較起來,仍然是一眼就能看出來不協調。

輕觸一下,他沉聲問。

“怎麼了?很痛?”

咳了咳,寶柒再次垂下頭,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心裡的鬱結。

家庭、命運、父母……貌似這個世界上有太多東西是不能改變的,老天也從來就沒有給過人自己選擇出身的權力,這種事兒,哪怕天神般無所不能的二叔也沒有辦法解決吧?

他能讓寶媽愛她如可心,如普通家庭的母親那樣麼?他不能,他不能左右寶媽的思想。

他能改變她的出身,讓她不用面對那麼多糾結的問題麼?他不能,如果能的話,他肯定也不願意她是自己的侄女。

一提起來,這個話題,一不小心就會生出彼此許多的不愉來。

還是不要說了。

所以,她迷霧般瀲灩的眸子微眯了起來,盯住他,然後認真地說:“心情不好,因爲我做了一個好可怕的惡夢。”

“什麼夢?”

難得和她聊天的梟爺,擺明了今兒聊興挺濃。

歪了歪嘴巴,寶柒眨了眨眼睛,隨即便裝出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來,裝神弄鬼地笑了笑。

下一秒……

她猛地揪住他的手臂,尖嚇似的大叫了一聲,恐怖地搖頭晃腦。

“我夢見,我夢見……我拿着一把尖銳的刀子,把你的肉一片一片的削下來,然後,一塊一塊給吃進肚子裡了。哎喲媽呀,你的肉可真硬,太是太難吃了,害得我做惡夢。”

邊描述邊聯想,她自個兒被說得毛骨悚然了——

然而,冷梟神色自若,完全沒有她料想的反應。

眸光裡一抹鬱色掠過後,他捏着她下巴的大手緊了緊,往上微微一擡,盯住她的眼睛,他低低的聲音,彷彿沉重了不少。

“寶柒,哭出來。”

腦門兒‘嗡’了一下,寶柒錯愕了。

她知道,她應該哭的。

可是,她真的哭不出來。或許,她的淚水早在六歲那年就已經哭幹了。那時候,年僅六月的她被冷家棄如敝屣地放逐在偏遠的鎏年村時,她是會哭的,多少個夜晚,她都在黑夜裡哭泣。從一開始的失聲痛哭,到後來的默默流淚,她哭得夠多了。

結果就是,她幾乎將一生的眼淚都流盡了才發現,眼淚這玩意兒,除了能排放身體裡多餘的鹽分之外,其實並不能帶走她半點兒悲傷,更加不可能改變她的命運。

慢慢的,她就失去了這個功能。

不是不想哭,而是不習慣哭。

裝瘋賣傻的假哭可以,但她要真心的傷心了,真的哭不出來。

說起來,她和二叔還真是絕配,一個不會笑,一個不會哭。

真是挺好。

神思恍忽一圈,她隨即收起臉上的不自然,皮笑肉不笑的調侃說:“我哭什麼啊我哭?鬧的你!明明就是你被我削來吃了,該哭的人是你纔對,我纔不哭。”

話音剛落,腰上倏地一緊——

原本側身躺着的男人突地翻轉過身來,狠狠地壓住了她,額頭抵在她的額上。

目光,微沉,聲音,暗沉又低啞。

“真想吃了我?”

聞言,寶柒的面色,微微僵滯一下。轉瞬後,意會到他的話,她身上又發燒般的火燙了起來。入目的男人,俊朗的臉,深邃的眸,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感覺心跳加快。

脣兒微彎,她沒有拒絕。小手更是順勢就探進了他的睡衣。

然後,指尖壓在他的心臟位置,慢慢往下游弋……

“是啊,真想吃掉你,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全部吃掉,吃到肚子裡,讓誰也沒有辦法來給我分享,這樣你就只屬於我一個人了二叔。”

冷眸凝神望他,男人喉結上下滑動着。在她低軟煽情的聲音裡,他無法壓抑的衝動和渾身的熱血在一起沸騰,晨起就勃動到現在的**更加的熱切。

這個小丫頭,總是能如此輕易就撩動了他。

對她的渴望,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不僅僅範鐵理解不了,其實連他自己也理解不了。從來就將原則和生活規則看得非常重要的自己,究竟是如何跨越禁忌的防線,擊垮心裡那座道德堡壘的?!

和她的一切,都是他的極限。

此時。

他精壯的手臂撐在她左右兩側,他的目光與她的目光,在空氣裡不斷交織。

“寶柒。”

“二叔。”

眸色微暗,含情帶欲,他將她作怪的小手拉上來,放到自個兒的肩上,俯下頭就覆蓋住她的脣。一個幾近狂亂的吻在他心裡莫名情緒的催動下,熱情而急切。

“寶柒。”穩穩地扣緊她的後腦勺,他的手指插入她滿頭柔軟的長髮。

糾纏,夾裹,決絕,放肆地侵入她,侵入她……

“喔……二叔……”擰着眉,寶柒閉上眼睛。

“睜開眼。”捧着她的臉,冷梟狠狠咬了一下她的脣,動作急切地再次與她脣和舌糾纏了好一會兒,脣滑過臉頰就來到了她的耳畔,望着她陡然睜大的眼睛,聲音低沉裡夾着粗喘,問。

“好吃嗎?”

呼吸窒了窒,寶柒難耐地嚶嚀着,腦子有點兒不會轉彎。過了好幾秒,在他狠狠地研磨裡,纔想起自個兒剛纔說的話來,臉蛋兒通紅,她輕輕扭動身體,舌頭有點兒打結。

“……好,好吃,還要吃,全部……”

悶悶地低哼一聲,梟爺被她的話弄得渾身神經收緊。

下一秒,再被她突然而來令人窒息的箍弄,搞得一腦門兒的汗。盯着她,死死盯着她,他的眸色裡飽含亙古流傳下來的慾念之色,緊緊抓牢她青蔥的十指,一點點收緊,身體往下猛沉。

“那,多吃點。”

皺眉,啊的尖叫,寶柒腦袋微微擺動,小身板兒哆嗦一下。

“二叔……”

一個輕呼,一個掙扎,那柔勁兒,那嬌勁兒,那要命的小樣兒,幾乎就在一瞬間,過電般將男人從來沒有被人給逮住的命門兒給扣住了。

要命的女人!

潛藏在心底深和睥魔獸如同浴火重生,接下來,他的掠奈和進犯更加的肆意與霸道。

每一次顛簸的羈狂,都帶起她妖丶媚的嚶嚀無數。在他兇狠的進犯裡,寶柒微眯着眼睛,不敢再直視他的眼睛,看見,心就不會跳動了。

因爲,他眼睛的迷亂裡,有一種讓心驚的認真。

對,認真。

如果這樣的男人認了真,哪怕僅僅只是在做這事兒的時候,也絕對沒有女人能受得了這樣的引誘。如此霸道,如此張狂,如此恣肆,如此陽剛。

這樣的他,比世界上任何的毒藥都容易讓人沉迷上癮。

那是一種純爺們的質感!

她怕她會傻掉。

牙齒咬着下脣,她就這樣兒微眯着眼睛,看着他緊蹙的眉,看着他額頭的汗,聽着他粗重的呼吸,沒有看眼睛,慢慢地還是迷失了自己。

口乾舌燥間的微張着脣,她與他交纏着,腦子裡胡思亂想着,承受着他兇猛的襲擊,覺得自己像那隻奮不顧身的飛蛾,撲入了他的火焰裡,整個人都在燃燒。又如同被捲入了一種激昂的狀態,在彼此的身體配合發出來的哧哧聲裡,骨頭酥了,精神飄了。

這一刻,她寧願被他撕碎……

天,地,一切都不在存在,如歌似泣……

“二爺,冷家大嫂子過來了。”

蘭嬸突如其來的聲音,不合時宜的傳了進來,立馬讓臥室裡正在顛鸞倒鳳的兩個人變了臉色。

冷家大嫂子,寶媽來了?!

寶柒一陣激靈,一瞬間就從混沌的世界裡拉回了現實的神智,心如擂鼓一般,狂烈的跳動了起來。來不及給她考慮,就在這失神的幾秒,寶媽的聲音就在也跟着傳遞了進來。

“老二啊,小七起來了沒有,我來看看她。”

“呵呵,他倆都在樓上呢——”

蘭家的大嬸子顯然是不清楚情況的,鬧不清楚冷家關係的她,心裡認爲他們兩個本來就是一對兒。昨兒寶媽來這兒找寶柒的時候,她是見過的。所以,恭敬的招呼着她就任由她上來了。

頭皮發麻,寶柒急得臉蹙成了一團,神色慌亂,小手緊緊揪住身上的男人,無語凝噎。

幾乎下意識的,她撐起手就想爬起來開逃。

可是,四周一望,她該往哪裡逃?!冷梟這個人簡單,就連他的房間擺設都簡單得不行,簡單得一目瞭然。連衣櫥間都有另外的單獨房間。在這個房間裡,壓根兒就沒有能藏人的地方,包括窗戶都是密封的,完全不像冷宅那種,還能供她逃匿。

尚且不說他倆正在辦事兒,就算他倆什麼也沒有做,讓寶媽看到她睡在二叔的房間,睡在二叔的牀丶上,將客房全當了擺設,也會要命的難以解釋。

如果她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不敢想,腦子裡一團糟亂。

而這個時候,一牆之隔的寶媽,正規律地敲着門。

“老二,起來了沒有?小七住哪一間,我看看她去。”

咚咚的敲門聲和寶媽的喊聲,每一下都像落在了寶柒的心裡,她幾乎失聲尖叫。嚥了咽口水,她壓着嗓子,緊張地小聲喊:“二叔……”

怎麼辦?他倆怎麼辦?

瞄着她的神色,冷梟一臉凝重。

接着,他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臉,緩緩抽身出來,一邊套睡衣一邊冷冷地向外面吼了一句。

“稍等一下。”

“咦,這都十點了,老二你還沒起牀呢?要不然你繼續睡,我去找小七……”

房門是上了鎖的,即便沒有上鎖,寶媽到小叔子家也不可能直接闖進來,更不可能一間間客房去找,這樣不符合規矩。

至少,得徵得主人的同意。

緊張的揪住牀單,寶媽的聲音清晰得讓寶妞兒想去撞牆。

“來了!”冷梟嘴裡低沉的應着,飛快地穿好了衣服,然後摸了摸小丫頭慌得腫紅的左臉兒,小聲安慰說,“不要怕,我來應付。”

慌不迭的點着頭,寶柒心裡有點兒抓狂。

但是在他鎮定的眼神注視下,她還是乖乖地將自己縮進了被窩裡,光着身子連人帶腦袋鑽了進去。

心,跳得怦怦的。

掖好她的被窩,梟爺神色自若地打開了房門,不給寶媽往裡看的時間,‘砰’地一聲,走出去,再次將房門關上,聲音平靜而冷漠。

“大嫂,客廳裡坐。”

“老二,小七呢?”

寶鑲玉望着他,語氣有些遲疑。

她是過來人,一個剛剛在**裡轉了一圈的男人,再怎麼鎮定都和平時不一樣的,看着他溼溼的寸發,還有門開的瞬間裡面太過旖旎明顯的氣息,一切,都太過明顯。

何況,在剛纔那陣兒的瘋狂裡,小野貓還在他脖子上留下了吻痕。

望了寶媽一眼,冷梟拂了拂頭髮,手指微攥,鎮定地冷聲說。

“她昨晚受了凍,身體不舒服,一大早上醫院去了。”

目光凝重,寶媽又問:“你沒帶她去。”

“我忙。”冷冷的聲音裡,冷梟的樣子,是對她的事兒不太關心的態度。

忙,忙什麼呢?

寶鑲玉望着他,沒有動彈。

而一直立在她旁邊的蘭嬸兒眸光滿是詫異。她張了張嘴,但是在接觸到冷梟冰冷刺骨的目光時,她的質樸和善良不敢流露出來半分了。

當然,想不明白的話,更不敢出口。

她知道,那姑娘壓根兒就沒有出去過。

而眼前這個原本被她理解爲是岳母的女人,卻被他叫着大嫂,蘭嬸兒再笨也能明白一點兒了。誰發給她工資她懂,再傻再笨也不會去砸掉自己的飯碗。

此時氣氛的不對勁兒,依寶鑲玉的聰明,自然也感覺到了。

所以,她默默站在那兒,並沒有聽冷梟的話離開下樓。而是往他身後緊閉的房門望了一眼,微笑着篤定地問。

“老二,裡面藏着姑娘呢吧?”

她這句話不是疑問,其中肯定的意味兒,讓冷梟的眸色沉了沉。

直視着她,要說心理戰,梟爺覺得是拿手的。

他沒有否認,聲音冷冷地從脣角迸出一個字。

“是。”

望了望天,寶媽呵呵笑了。老實說,她真沒有想到他會這麼幹脆的承認。

下一秒,她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

“瞧你,有什麼藏着掖着的?!老頭子要是知道你屋裡有人了,還不得高興死啊?得了,閃邊兒上去,讓嫂子先給你瞅瞅,究竟是什麼樣的姑娘,入了我們家二爺的法眼。”

說完,手迅速伸到了門把上。

其實,在這一刻,寶媽的心,跳得不比任何人慢。

她有懷疑,她也怕。

“大嫂!”

一句斥責的稱呼,帶着梟爺濃重的警告,即冰冷又無情,更有着冷梟獨有的霸道和倨傲,“我女人不喜歡見人。”

寶媽的手頓在那兒,手就扶在門把上。

一擰開,就會是真相。

但是,她頓住了。

一秒……

二秒……

三秒……時間流動得極慢……

房間裡,寶柒捂在被窩裡,緊張到了極點,緊緊攥住被子的手都在抖。她真恨不得自個兒能變成土行孫,鑽進地縫裡就逃走了。

門外,寂靜無聲。

她默默祈禱,寶媽千萬不要進來。

終於,在冷梟凍得人骨頭縫兒都泛寒的目光逼視下,微怔了十來秒鐘之後,寶媽還是放開了門把。慢慢地退後,然後轉身下了樓。

當然,疑惑還在,她不會就這麼走了。

一邊走在樓道上,一邊對着隨後跟來的冷梟叨叨着。

“哎,嫂子老了,不知道有啥可害羞的?你們現在的年青人啊,我真是看不懂了。醜媳婦兒不早晚都得見公婆麼?咱家老頭子雖然有點兒門弟觀念,但他也不是頑固不化的人兒。說白了,他最怕的是什麼?最怕的是你不找媳婦兒。既然你已經有人兒了,還瞞個什麼勁兒?”

眉頭微蹙,冷梟默默下樓,一言不發。

……

……

客廳裡。

蘭嬸兒殷勤地泡了上等的好茶過來,心裡也在打着鼓。

在茶水的霧氣裡,寶媽靜靜地坐在那兒,臉上神思複雜。

人就怕生疑,一旦有了疑問,好多東西就會產生聯想。

越想,她心裡越驚。

小七和二叔……

她頭皮發麻。

可是這種事兒,她不敢胡亂猜測,更不敢隨便拿出來問冷梟。她只有靜靜等待,偶爾捧着茶水喝上一口,臉上依舊是常期身處上流社會的貴婦人式的優雅和閒適。

沙發的另一邊兒,冷梟點着了一根菸,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

微眯着眼,他偶爾在菸灰缸裡磕一下菸灰,淡淡地聽着寶媽嘮家常。聽得煩了,他便微側着頭,用牙齒咬着菸蒂玩,任煙霧絲絲縷縷的往上飄動。

不急,不怕。一雙特別攝人的眼睛籠罩在冷漠裡,看着禮貌周到,其實又無比疏離。

他不怕,就怕她怕。

有的時候,謊言憋得久了,他甚至寧願它一朝兒迸發出來,該怎麼解決怎麼解決。

但是,她會如何?!

他不敢想,想到她剛纔的緊張勁兒,他心裡就抽抽。

“老二啊,你讓誰送小七去醫院的?有沒有說她什麼時候回來啊?”

“沒有。”

冷梟寡淡的臉色,始終平靜地迎上寶媽審視的目光。

他的淡然,讓寶鑲玉心裡的懷疑,在一點一點的開始瓦解。

不應該吧?

如果他真的和小七有什麼事兒,不可能做到這麼淡定地坐在這兒聽她嘮嗑。一個人再怎麼能裝,神色和眼神總會有些躲閃和彆扭。她自恃這輩子閱人無數,不會看錯。

可是,如果真有女人,爲啥又怕被她瞧見,小七又上哪兒去了?

一會^陰,一會陽,一會懷疑,一會推翻,心裡,被她自己弄得越來越混亂。

捧起茶盞,喝一口茶,她接着又笑開了,試探的問:“呵呵,我說老二啊,姑娘不給大嫂見,總能說說是哪家的閨女吧?不瞞你說,我還真是好奇得緊。哎,老頭子那邊兒都快要急死了,你卻把人給捂在家裡,這叫個什麼事兒啊?”

說到這兒,她又猛地轉過身望向蘭嬸兒:“你說是吧,蘭嬸兒?”

“是。”突如其來的詢問,嚇得蘭嫂兒眼皮兒趕緊耷拉下去,淺淺的就說了一個字。

冷色的雙眸危險一眯,梟爺淡淡地瞄了蘭嬸兒一眼。回答不僅簡煉沒有漏洞,甚至直接將寶媽接下來有可能繼續問的話都給堵死了。

“該知道的時候,會知道的。”

他完全不留餘地的話,讓寶媽抿着脣,不好再說什麼了。

尷尬的笑了笑,她的眼睛環顧着帝景山莊的大客廳,滿臉是笑的找着話題:“你這個地方啊,裝修得還真心不錯,我看,冷宅也可以借鑑一下。”

冷梟不回答,只是吸菸。

於是,寶媽說話的目標就轉向了蘭嬸兒。

兩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閒聊着,冷梟淡淡地坐在旁邊的沙發上,一直沒有插話,甚至整個高大的身軀都像冰雕似的,沒有動彈過半分。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

等待的寶鑲玉有點兒不耐煩了,神情越發煩躁不安,越是拖延,她的懷疑就越厲害。擡頭看了看牆壁上的時間,她疑惑的眸色又望向冷梟。

“這丫頭到的哪個醫院?怎麼還沒有回來啊。老二,你讓誰送她去的,趕緊給打個電話問問吧,別出什麼事兒纔好啊!”

動了動嘴皮兒,冷梟還沒有說話,就聽到蘭嬸兒驚喜的聲音,帶着一股解脫的勁兒,大聲說。

“寶小姐回來了。”

寶媽怔了怔,側過身,目光就望到了大客廳的門口。

果然,進來的人正是寶柒。

摁滅了菸蒂,冷梟眸光微轉,臉上沒有表露出半點兒奇怪。

雖然他沒有給她交待過,但是依這丫頭的聰明,一定會懂得在他們下樓離開後,爬起來從後門兒溜出去再繞回來。只不過,他沒有想到她會用這麼久的時間。

客廳門口的寶柒,目光掃過冷梟,沒有停留,又落在了寶媽的臉上。

老實說,本來她真心不想搭理她的。

可是,這種情形,容不得她考慮其它,不理她也沒有別的辦法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她雙手緊緊扣在一起,語氣淡然地問。

“你怎麼來了?”

從昨兒吵架打了她之後,已經被這事兒給鬧心得不行的寶媽,立即就站起了身來。

“我來看看你。小七,醫生怎麼說?”

揉了揉自個兒的額頭,寶柒虛弱的樣子看上去真的像個病人。她沒有給寶媽好臉色,痞痞地歪了歪嘴,沒好氣兒地小聲說:“死不了,放心吧。”

說完,她鎮定的換了鞋走過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而這個過程裡,寶媽帶着審視的眼神兒,幾乎是目不轉睛地盯在她的臉。然而,在看到她左臉上那幾道不太明顯的指印兒和有些紅腫的臉時,心裡更加糟糕。

甚至有點兒不理解,自己爲什麼要下這麼重的手?!

“小七……”語氣凝結的喚了她一聲,她挪過去坐在她邊上,手就要去觸碰她的臉:“還痛不痛?小七,媽不是有意的,誰讓你……”

“寶女士——”倔強的寶妞兒,彆扭地拂開了她伸過來的手,稍微坐得離她遠了一點兒。

接着,她極冷淡地說:“我沒事,你回去吧,我準備就住在這二叔這兒了。”

“那怎麼行?媽就是來接你回去的,再說……”目光微微轉了轉,寶媽又瞥了滿臉陰沉的冷梟一眼,接着解釋說:“再說二叔家裡有了二嬸,你一個小丫頭呆在這兒也不是那麼回事兒,大燈泡做起來有勁兒麼?”

“我願意,我喜歡。”

耷拉着眼皮兒,寶柒犟起來的樣子,讓寶媽心裡無比糾結。

究竟是?還是不是?

她像鑽入了一個死衚衕,解不開,又丟不下。

喟嘆着,衡量着,她深呼吸一口氣,像是突然下定了狠心,目光沉沉地望着冷梟:“這都大中午了,老二你不準備請我吃頓飯啊?你家姑娘也該餓了吧?這樣,讓她下樓來,咱一起吃個午飯吧?大嫂今兒親自下廚,放心,我又不吃人,不會怎麼着她。”

冷梟眸色一沉。

她這個說法和要求合情合理,如果他一再拒絕,還真就有說不過去的貓膩了。

見他遲疑,寶媽又轉過頭來,盯着女兒,一字一頓地說:

“小七,你見過二嬸了吧?這樣,你去叫,媽在這兒等你。”

------題外話------

姐妹們,多謝支持姒錦。好吧,現在飛吻木有人稀罕了……我我我我,該拿什麼來訴說對你們的愛呢?!~哈哈,祝大家每人晚上都天降一個二叔,入夢,那啥那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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