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染是真的餓了,昨晚上消耗了那麼多體力(囧),今天一早就起了,又是認親,又是祭祀,後來好不容易上了個飯桌,還沒吃幾口就鬧騰起來了。
她這會兒前心貼後背,不吃飽如何戰鬥?
她得吃飽了,纔有心思去琢磨面前這男人的想法啊?
反正他們認識這麼久,好多時候,她也猜不到他在想什麼。
他想跟你說的時候,你就能明白了。不想說的時候,你休想從他身上解讀點什麼出來。
想想也是,畢竟是統帥三軍的元帥,將來又是做皇帝的人,要是他的臉上能讓人看出點什麼來,那還爭個屁啊。
早被滅了。
這麼以安慰自己,雲染覺得自己還是很幸福的。
姐看不出來,你們都看不出來,大家平等了,還有什麼好懊惱的?
雲染覺得,自己嫁人後沒解鎖夫妻心有靈犀的技能,一點也不傷心。
反正大家都看不懂嘛。
等到吃飽喝足,雲染終於緩過來了,這世上就沒有吃不能緩和的情緒。
如果不行,那就是吃得好。
一頓不行,吃十頓啊。
司空穆晟瞧着雲染終於吃飽喝足了,兩人漱口、淨手之後,進了內室。
就看到雲染坐在臨窗的大榻上,靠在了軟枕上,舒服的臉上都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看着她這樣,默了默,司空穆晟也拽過一個軟枕靠了上去。
咦?
還真挺舒服。
靠了一會兒,丫頭奉上茶來,他也舒服的不想挪窩兒了。
可是不行,兒子還在等着呢。
因爲穆逸不是他骨血的事情已經無人不知,今日祭祀他是不能進的。
所以就讓他在前院自己先讀書,這會兒小傢伙應該翹首以盼了。
不過在這之前,司空穆晟輕咳一聲,成功引起了對面即將要睡着的某人的注意力,開口說道:“你就沒什麼想要說的?”
就看到對面的小姑娘眼睛一下子亮了,“有啊,我有好些事情想說。下午沒我什麼事兒了吧?我應該可以休息了吧?那個穆逸呢,趕緊把他叫過來,一個人呆在前院多孤單啊。還有明天回門的事情,不是我信不過大嫂,勞煩您盯一眼啊。”
司空穆晟:……
呵呵,這避重就輕、轉移話題的本事真是見長了。
司空穆晟看着她不開口。
雲染就知道這個人不好糊弄,不就是想問宴席上她委屈的事情嗎?
真是敗給他這麼執着不得到答案不罷休的眼神了。
“能用一滴眼淚解決的事情,我們爲什麼要流血呢?”雲染一本正經的說道。
其實吧,雲染是這樣想的。你看,他們夫妻也就兩張嘴,人家一大家子,數量上已經落了下風。
而且司空瑤又是個晚輩,說重了做長輩的沒風度,說輕了完全沒有震懾性,費那個功夫,可不是傻子嗎?
若是雲染今日在老王妃那裡跟司空瑤爭執起來,不管如何,傳出去的一定是雲染這個新王妃以大欺小。
可是雲染不跟她爭執,往司空穆晟懷裡一哭,這傳出去的就是新進門的王妃,第一日就被侄女氣哭了。
雲染沒工夫跟穆沁嵐做口舌之爭,語氣費力不討好,她寧可從源頭上就把事情掐住了。
她相信,只要她跟司空瑤爭辯起來,穆沁嵐能有一百種說法往她身上潑髒水。
她何必給敵人施展的空間呢?
前兩次穆沁嵐算計她成功,很大程度上,是因爲有薛定愕的存在。
這個存在是雲染不能提前預知,也躲避不了的。
天然處於弱勢,她只能在被動挨打的情況下,盡力爲自己掙脫。
可現在不一樣了,主戰場換到了王府這一畝三分地上,她就不信了,她還能讓穆沁嵐把她算計死!
那她白活一回了!
聽了雲染的話,司空穆晟不由一怔。
男人習慣了在戰場上拼死搏殺,直來直往,憑藉的是力量。
可到了內宅,這麼多的彎彎繞繞,他就有些煩了。
他不屑於。
但是雲染是他的妻子,他理當護着她。
他不護着她,若是他離京去了邊關,她在這裡就無法立足了,會被譚氏那一家子完全架空,孤立起來。
若是那性子弱的,也不是沒聽說,進門沒多久就磋磨死的。
他想離開之前,儘量的給雲染撐起來。
但是,他沒想到他的想法跟雲染的完全不同。
男人,喜歡的事鐵血廝殺,乾脆利落。
可女人呢?
司空穆晟看着雲染的神色就不太一樣了,貌似她這個法子其實也不錯?
至少沒有讓他跟司空穆齊在王府裡鬧得不可開交,沒有把矛盾在沒必要之前擴大化。
就因爲她裝了回委屈,拿着帕子悟了臉。
那帕子之下,一滴眼淚也沒有,他是看的真真的。
自打嫁給了司空穆晟,雲染最擔心的就是,這輩子被跟上輩子似的,再背上暴君的名頭。
上輩子發生的很多事情,她都無法得知。畢竟原主的記憶有很大的侷限性,能知道的實在是不多。
可是這輩子,她跟他接觸之後,她知道他其實不是一個嗜殺的人。
所以,她想盡自己的力量,能讓他行事的時候,不要太暴虐行事,凡事想着事緩則圓的道理。
她沒有辦法想別的辦法,只能想着用自己的行爲做給他看,給他最直觀的感受。
這樣也許很笨,但是隻要能看到好的結果,就是最好的辦法。
她今天不是小勝了一場嗎?
雖然這一場勝利,是司空穆晟這個最大的助攻的功勞,但是結果是好的就可以了。
司空穆晟輕輕地嘆口氣,卻沒說這樣做不好,只道:“就你鬼心眼多。”
雲染心裡也鬆了口氣,就道:“有跟她們鬧騰的功夫,我寧可跟穆逸說說話,寧可去休息。”
果然還是幾億中的小姑娘,最怕麻煩了。
司空穆晟轉頭吩咐人把穆逸帶過來,等穆逸來的功夫,司空穆晟琢磨了下,怎麼跟雲染說對待這個孩子的問題。
想了想,就有些猶豫起來。
畢竟她也比穆逸大不了幾歲,喊她一聲“娘”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受得住。
這麼猶豫的功夫,穆逸就跑來了。
那雙眼睛亮晶晶的,腦門上還帶着汗呢。
雲染也不歪着了,立刻坐了起來,對着穆逸招招手讓過來,嘴裡就道:“怎麼一腦門的汗,不會慢點走?中午吃了什麼,吃好沒有,沒在這邊長住,這府裡的下人待你恭不恭敬?”
雲染拿着帕子給穆逸擦汗,穆逸不好意思的躲了躲,自己接過帕子擦,一顆緊繃的心總算是鬆了下來。
他也怕,他怕雲姐姐進了門之後,待他就沒那麼好了。
他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想,可是在學堂裡聽了那麼多事兒,心裡還是不安的。
可是這些不安,全都隨着這一聲聲的嘮叨,這一塊擦汗的帕子,這依舊如常的相處方式,讓他徹底的鬆了下來。
“想急着見到爹跟您,中午吃的好,下頭的人不幹不敬的,有爹的人看着,您放心。”穆逸笑着說道。
雲染聽到了穆逸稱呼的改變。
這孩子還真是……
再叫她雲姐姐不合適,但是他又是養子,也不敢開口叫人,難怪說沒孃的孩子長得快。
雲染笑米米的盯着他,故意說道:“你現在可得改口了,你應該叫我什麼?”
穆逸下意識的去看他爹,他知道在這個家裡,一言九鼎的還是他爹。
沒他爹點頭,他不敢。
司空穆晟心裡其實有些複雜,他知道雲染是個良善的性子,可她知不知道,這個稱呼定下了,將來這家裡就有穆逸一份了?
雖然非親生不能承繼家業,但是這孩子的前程,將來娶妻生子等等事情,雲染都不能嫌棄是個累贅,不能鬆手了。
雲染順着穆逸的眼神也看向了司空穆晟,笑米米的說道:“王爺不會不同意吧?”
司空穆晟還是想留點餘地,酌量一下就道:“以後,讓他稱呼你一聲義母?”
“穆逸稱呼您什麼?我可是真真切切的聽到,他是叫您一聲爹的。”
兩種稱呼,這不是將孩子擠兌出去了嗎?
看穆逸那失望的眼神,雲染就心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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