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盟歷1632年,戰爭結束後兩個月。
聯盟總統府所在地,天空城。
遊氏總統府邸,今日燈火通明。山頂別墅外的私家道路上,停滿了豪華轎車;後山停機坪裡,有獵豹、有蝮蛇、有蟲族飛船,也有光影獸。
今天,是遊墨年總統舉行的私人宴會。
兩個月亮懸掛在頭頂,彷彿觸手可及。灑滿銀白光芒的草地上,西裝革履、軍服筆挺的男士們,挽着盛妝的女士們,低聲微笑交談。
遊墨年站在人羣中。他身旁的圈子,是全聯盟最有勢力的幾個人組成。
顧瑀卿。穿着據說是上古時人類的湖藍色軍服。比女人還漂亮的雙眸,似乎總有笑意;
黛碧。她不一定是全場最美麗的女人,但一定是最風姿綽約的那個。美豔的臉上明眸似水,站在他們這羣男人中,愈發出衆。
簡慕安。雖然據說他剛把指揮官的職位強行讓給了連鐸。但年過四十的他,依然是僱傭軍的實權人物。
邢毅。與以前佔領期的容貌不同,他換了副軀體。但依然氣質深沉、目光銳利。
最後,自然是孟熙琮。他今天穿着金黑相間的元帥軍裝,沉穩英俊的容顏,正與身旁的邢麒麟低聲說着什麼。卻忽然擡頭,轉頭朝另一個方向看去。
他在看什麼?
遊墨年禁不住也朝那個方向看去。
其他人心思同樣細膩。雖然還交談着微笑着,可似有似無的目光,都投向那一個方向。
答案是唯一的。
孟熙琮在看蘇彌。
只見草坪一角的入口處,一人高的綠色景觀植物帶旁,女人黑髮披肩如綢緞,同樣黑色的長裙包裹着玲瓏有致的身軀,顯得整個人有一種清瑩靜美的白皙。
微微擡起的臉略施粉黛,眸如點墨純淨動人。她舉目環顧一週,似乎在找尋什麼。這邊的孟熙琮已經邁着大步走了過去。
遊墨年忽然想起數年前的那天。
那天,他就任希望市市長,孟熙琮就是帶着蘇彌赴宴。不知爲何,那一晚的他們給他留下深刻印象。強取豪奪無法無天的治安局局長,與娟秀怯懦的孤苦女子,怎麼看怎麼不協調。
可沒想到,這幾年的戰亂劇變後,他們還在一起。只是這一次,她比以前多了很多恬靜自如;他則更像變了個人,迫不及待的對她呵護備至。
看着這兩人的,除了遊墨年,還有各大巨頭。當他們看到孟熙琮幾乎是快步走過去,在蘇彌面前站定。蘇彌一轉頭看到他,兩人默默相視一笑。
他輕輕攬住她的腰氣定神閒;她挽着他的手臂,笑意盈盈。
一時間,這邊的幾個人都安靜下來。
這是衆人最忙碌的兩個月。
各種族的和平共處,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早已分崩離析的民心、利益的劃分和爭奪——他們都不是省油的燈,在維持安定局面的同時,誰不想爲本種族多分一杯羹。
當然,實力代表一切。所以最後通過的各項法令、秘密協議,基本維持了公平合理。到了今日,終於有閒暇,所以遊墨年才舉行宴會,算是慶功紀念。
各方軍政要人到齊,宴會正式開始。
大佬們坐在裡間一桌。與外頭的喧囂熱鬧不同,這裡安靜許多。
蘇彌坐在孟熙琮左手邊,略有些緊張。
邢毅就坐在正對面。雖然換了容貌據說記憶也消除,可時不時擡起的眸光,灼灼看她一眼,倒令她心有餘悸。可想到他不可能記得自己,蘇彌也神色如常。
不過邢毅似乎並沒有注意到她。看她的目光裡,也只有初次見面的禮貌。
遊墨年說了祝酒詞,看着滿桌珍饈美食,顧瑀卿卻陰陰的看了簡慕安一眼:“老簡,不會又下毒吧?”
簡慕安哈哈大笑:“那你敢不敢吃?”
遊墨年微笑道:“顧元帥可以放心吃。出了事遊某負責。”
蘇彌也忍不住笑了。顧瑀卿雖然伸筷子夾了一大口,眼神卻像小刀子看着蘇彌:“嫂子,你也忍心笑我?當初可是我把你從機械衛隊手中帶回聯盟,你卻夥同你老公謀算我。”
蘇彌當日並不知道下毒的事,可聽他這麼一說,噗嗤笑了:“他做什麼我都支持。”
衆人都樂了,孟熙琮長臂伸展,搭住蘇彌的椅背,漆黑雙眸笑意更深。
“機械衛隊?”邢毅忽然問,“那是怎麼回事?”
衆人冷場。
顧瑀卿和孟熙琮交換個眼色,笑道:“哈哈,都是誤會,不提了。”
麒麟看一眼孟熙琮,示意自己回頭會找個理由打發邢毅的疑慮。
這幾人都不是拘謹做作的人,一頓飯倒也吃得氣氛融洽。
飯畢,音樂響起,舞會開始了。
一行人走到外面大廳,各方達官顯貴都已微笑等待。遊墨年偕夫人跳了第一支開場舞,博得一片掌聲。之後,各人都開始活躍起來。
孟熙琮抱着蘇彌,悠閒的滑入舞池。
燈光柔和明亮,照在蘇彌今夜堪稱精緻的臉上,令孟熙琮有點移不開目光。沉黑的眸只是默默盯着她,也不在意旁人的注視,時不時在她臉頰紅脣落下輕輕一吻。
有孟熙琮在,其他音樂人影,對蘇彌來說,統統都是背景。她被他緊摟在懷裡,在人羣中輕輕搖擺,有一搭沒一搭說着兒子這幾天能扶着沙發自己站起來,兒子每天吃了多少東西,只令孟熙琮溫柔失笑。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跳舞嗎?”他問。
“記得。”蘇彌怎麼會不記得。在當年遊墨年的舞會上,兩人並沒有跳舞;反而是當時對蘇彌等人的慶功宴上,她跟他跳舞,他還當着所有人的面,吻她吻得天翻地覆。
“還是我主動邀請你跳舞。”蘇彌笑道,“你那時扮商徵扮得很得心應手。”
孟熙琮卻沉默着。
那是在科技大學和軍校的聯誼舞會上。
他原本不打算去。可他看着蘇彌前一天半路攔住他、丟給他寫着舞會時間地點的紙條,卻莫名其妙的換了件嶄新的襯衫。
然後在科技大學臨時充當舞池的第二體育場裡,他看到蘇彌一身婀娜的軍裝,與一個個英姿颯爽的軍校男孩跳了一支又一支舞;甚至本校的許多人,都對這個有燦爛笑容的女軍校生,關注有加。
就是在那一天,他忽然發現——看着她和其他男孩跳舞,他很不舒服。她那樣燦爛可愛,理應只屬於他一個人。
他的心意就這麼確定下來。
那時性格直爽實則羞澀的蘇彌大概不知道,看似冷漠內斂的孟熙琮一旦認定,她再想反悔,難了。
想到這裡,孟熙琮微微一笑,吻吻她的額頭:“嗯,是你主動。”
兩夫妻跳了許多支舞,孟熙琮這才和簡慕安一同走開,與幾位實力雄厚的企業家交談起來。蘇彌剛要回到座位,顧瑀卿已笑嘻嘻走到她面前,極有風度的一欠身。
蘇彌笑着將手搭上他的,兩人滑入舞池,又引來許多人注視。蘇彌沒料到顧瑀卿三兩句話之後,竟然繞着彎子打聽瑞貝卡的消息。原來這小子一個月前巡視駐地時,偶遇正在爲人類士兵治療的瑞貝卡。因爲素未蒙面,竟因爲他打擾到治療,被瑞貝卡一通亂罵。
終於出賣了瑞貝卡的一點點消息,打發走不太甘心的顧瑀卿。遊墨年卻又迎了上來。兩人已經是老朋友,這次見面,十分感慨。倒是聊着聊着,連跳了兩支舞。
然後是麒麟。他是來向她道歉的。當日在邢毅和孟熙琮夫婦間搖擺不定,一直是他的心結。蘇彌對他依然是感激更多——畢竟如果沒有他,孟熙琮早死了。
只是麒麟離開時,蘇彌不經意間擡頭,卻看到舞池外、站在一堆人中的孟熙琮,似乎看着這個方向。隔得這麼遠,她卻像能感覺到他灼灼的注視目光。
這個男人,他的存在氣場,就是一種壓力。
正想着,一道高大的身影閃現面前。
邢毅。
“夫人,我有這個榮幸嗎?”低沉的聲音,注視的目光。
蘇彌忍不住又朝孟熙琮的方向看了看,明顯看到他身形微動,眼看就要朝這邊走過來。
“抱歉,我累了。”蘇彌堅定的看着邢毅,“不想跳了。”
邢毅露出個遺憾的表情,轉身走了。
蘇彌深吸一口氣,回到座位。
身旁的黛碧靜靜道:“他活該。”
蘇彌不語。
過了幾分鐘,孟熙琮就離開了那堆政要,走到蘇彌面前。
“沒事吧?”他低聲問她。
“沒事。”蘇彌忙道,“我們沒有跳舞。”
一旁的黛碧笑了:“居然有機會看到孟熙琮氣急敗壞的樣子。”
黛碧的話誇張了。他沒有半點氣急敗壞,他的神色很平靜。只是黑眸緊盯着蘇彌,彷彿眼裡只有她。
孟熙琮淡淡看一眼黛碧,又沉聲對蘇彌道:“再等我一會兒。”
過了半小時不到,舞會正是熱烈時,孟熙琮卻已長身玉立在蘇彌面前,拿着兩人外套:“走吧。”
“合適嗎?”蘇彌有點吃驚,才九點剛過,他這個大人物提前退場。
“我有分寸。”
兩人在僕人引導下,來到山頂另一幢小別墅。
這也是遊氏名下產業。今晚安排給貴賓居住。整個頂層只有他們倆夫妻住。回了房洗了澡,喝了點酒的孟熙琮居然沒有抱她上牀,反而將她帶到頂層露臺。
露天十分寬敞整潔,四周都擺放了許多盆栽,也算花團錦簇。正前方又一個巨大的平臺,搭着玻璃涼棚,擡頭就能望見漫天星光。
“這裡不錯。”蘇彌嘆道。
“是不錯。”身後的孟熙琮忽然將外套扔在白色大理石平臺上,將她攔腰抱起。
“你幹嘛?”蘇彌瞪大眼。
“愛你。”孟熙琮將她放上平臺,自己卻站在半人高的平臺下方。
“天!會有人的!”
“不會有人。”他撫摸着她的臉,垂眸看着她,“我讓警衛封了整層。”
“……”
蘇彌仰面躺在冰冷的平臺上,他就像黑色蒼鷹,虎踞在她上方。堅毅的臉上眼神暗沉動人。他的大手在她身上游離,很快解開了她的浴袍,露出雪白的身軀。
看着身下女人滿眼迷醉微紅了臉,彷彿白色的小貓,任由他擺弄佔有。孟熙琮聲音啞了幾分,按住她的雙手,從額頭一路吻下來。她的身體在他的脣舌間顫慄,溫柔難耐。
“呵……”他低笑一聲,“看到你和其他男人跳舞,我居然會嫉妒。”
蘇彌正意亂情迷,低低“啊”了一聲,旋即笑了。這樣的笑在孟熙琮眼中就是清純的妖精,瞬間點燃他所有慾望和激情。
平臺之下,是廣闊的遊府花園。前方的宴會區,隱隱還有喧囂的人聲傳來。再往下,就是起伏的山脈,已經燈火輝煌的一望無際的城市。在和平時代的夜裡,這個城市恬靜美好。
平臺之上,夜風輕輕拂過男人與女人糾纏的身體。麥色與白皙、□與柔軟,靈魂和軀體,用這種最原始的方式,宣泄表達着最初最固執的愛。
下週四中午12點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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