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爲在指導員那裡小心的應付着,最後終於順利的請好了明天去天長市的病假。他一想到自己明天就能見到館長姐姐了,心情就格外的愉悅。
一路哼着小曲,沿着才鋪起來不久的鵝卵石小路,慢悠悠的向着自己排宿舍走去了。這時他自己排裡的戰友們都已經得知了他明天就可以去天長市的消息了,一時間戰友們對他是關心不已。
郭志新只是摸了摸頭憨厚的笑着,他對李爲能外出一趟天長市感到非常的羨慕,一看到他回到了宿舍,就馬上迎上去對他小聲的說:“明天你出去能不能給我帶一個小收音機啊!就迷你型的,只要火柴盒那麼大就行!哪怕只能收一個臺也好啊!晚上我都睡不着覺啊!多少錢我回來給你!”
“行啊!但是如果以後連隊搜查到了,你可不能說是我給你買的。”李爲聽了以後,也小聲嘀咕着迴應了一句。這是因爲在部隊是不能聽收音機的,主要是擔心戰士們收聽敵臺,從而被洗腦利用了,這在部隊是有先例的,所以要從根源上進行預防。
看着他們兩個笑着說着悄悄話,郎濟安感到自己沒有撈到機會也出去一趟,心裡面感到非常的不平衡。
其實他是想出去玩一下的,可是他請假時就實話實說了,由於請假沒有正由的事由,所以這個假就沒有批下來。大家想啊!他說出去玩玩,誰敢把你放出去啊!那麼多老同志還沒有機會外出啊!
時間過的很快,李爲一天下來找到了很多的事情去做.大概是因爲明天就要出去了,他在心情大爲放鬆之下,上午就來到了菜地,把班裡能澆的菜地都主動的澆了一遍;
下午他又幫着排長和班長黃強把他們的髒衣服洗了一通,好像只有爲戰友們多做一些事,才能把內心因撒謊而產生的歉意,纔會消除一些。
就這樣,當下午李爲把洗好的衣服掛在曬衣架上後不久,吃晚飯的開飯號就響了起來.
李爲安靜跟關排裡的戰友們排隊來到了食堂門口,全連點名到齊後,大家充滿深情的唱了一首《咱當兵的人》,然後就按順序進入就餐了。
這幾天的伙食非常好,頓頓都有肉吃,份量充足,連里長的新鮮蔬菜也可勁的供應,戰士們的體力有很好地的恢復.
除了兩個因骨折留在衛生隊繼續治療的外,其他的輕傷員都已經在昨天的下午都回到了八連。大家吃飯的速度很快,這幾天難得的休整,都抓緊時間回宿舍找老鄉打打牌、吹吹牛、看看書去了。
李爲坐在自己的小馬紮上,拿出自己的信紙,給家裡的父母和好朋友都寫了一封簡短的用來報平安的信.
郭志明看見了也請李爲寫了一封,請他明天帶到天長去給寄了,郎濟安知道了以後,也自己動手寫了幾封,一骨腦的都交給他,李爲都放進了軍裝的外口袋裡。
不一會兒,八點半的時候,點名號又響了起來,司連長在全連點名後簡單的說了幾句,就讓戰士們都散了。李爲已經提前洗漱過了,他回到宿舍裡又把明天上天長市的準備工作做了一下。
一把手電筒明天早上要趕路用,上衣左口袋裡是請假條用於司令部糾察隊檢查時用的;右口袋裡裝的是伍佰元錢,是他今天中午吃過飯以後找王文書打開了連部的儲藏室,從自己的行李包裡悄悄的拿出來的.
從家裡帶來的二千元錢,一百元在新兵連自己用了,二百元悄悄的留給王春芳當作飯錢了,還有二百元給司務長買慰問品給王老爹了,現在自己又拿出了五百元上天長市,包裡就只剩下了一千元了。
他這一算帳,用在自己的身上還真不多,在小芳身上就用了四百元了,現在還要上天長市去,不能真的要人家請客吧!做爲男子漢,他丟不起這個人!
他新兵連到現在5個月的津貼共X元,除了買幾包煙外,他都放進了自己睡的枕頭裡了.
在這部隊包吃包住的,他很節約,這以後自己還要是回家探親的,路費還是需要自己的先墊付的,回部隊以後才能憑車票等票據手續,具體的還要按部隊的標準來報銷。
睡覺前李爲又特意跟自己的排長借用了一下手錶,劉排長笑着說:“我現在都不知道是你的、還是我的了,好像你纔是它真正的主人了!記得明天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李爲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頭,戴上了手錶後就爬上了上鋪,脫好自己衣服後就放開被子鑽了進去。
不一會兒,熄燈號就響了起來,宿舍裡頓時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李爲上天長市的時間已經開始正式倒計時了,他此刻躺在牀上心裡面是難以平靜.
爲了這個遲來的見面,已經苦苦的等待了近三個月了,在部隊的行動真是太不自由了啊!可是沒有這艱苦的訓練又那裡有自己以後的成才呢!怪不得有這麼一句古話:“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
這一晚上,李爲都睡的極爲不踏實,睡一會兒就看一會兒手錶,生怕睡過了頭,趕不上團裡開往開天長市的大汽車了!
就這樣,他在時間的慢慢煎熬中,終於來到5月7日的凌晨二點五十分左右了,他趕緊悄悄的穿好衣服起了牀,又從枕頭邊摸出手電筒,然後輕手輕腳的出了宿舍,被子黃強班長會幫他收拾的,這是他幫黃班長洗衣服的報答。
李爲剛走出宿舍,就被站內勤崗位的二排的老兵張志超給發現了.
問明瞭外出原由,又看了他的請假條後,就叮囑他一定要早點回來!李爲小聲說了一句:“班長,我知道了!”就急匆匆的趕往坦克五營的山口了。
他興奮的打着手電筒,穿行在山路上。雖然四周的山巒都籠罩着一層黑幕,顯得格外靜悄悄的,除了呼呼的山風以外,四下裡一點動靜也沒有!
經過了站彈藥庫崗,穿行十分鐘那條恐怖小路的練膽以後,他現在的膽子也越來越大了,這寂靜的羣山只帶給了他一點的壓力,但很快就快他的內心的喜悅給沖淡了。
他打着手電筒看清了山路的情況以後,就加快腳步匆匆向團裡的招待所趕出,那次館長姐姐已經和他說過了,早上五點鐘會準時有一班車開往天長市。
他生怕錯過了這個班次,因爲天黑路不好走,所以在路上一再的加快速度,但也終於在四點二十分左右,他就火速的趕到了團招待所的大門口,果然就看見一輛大客車停在招待所後門的路邊上。
他終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報紙拿在手上,在一邊的路牙上攤開後,一屁股就坐在了上面,真是累啊!他直聽見自己的心在蹦蹦的激動的亂跳着,過了好半天,自己的心跳才逐漸的平緩了下來。
凌晨四點五十分左右,一個胖胖的中年人打開了大客車的門,慢慢的走向了駕駛座椅並一屁股坐了上去。
李爲立馬就反應了過來,隨即也上了車。胖司機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走過來上前跟他收了五元錢,並給了他一張車票。
他多年以來已經習慣了這些當兵的神兵鬼沒的了。又過了不到五分鐘,陸陸續續的又有一些連隊的戰士們也上了車,胖子司機也一一的收了票錢。
李爲怕遇見熟人,自己到了天長市不好單獨行動。爲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他特意坐到了最後面,又把自己戴着的軍帽帽沿悄悄的向下拉了一下,加上他又故意低着頭,一時間大家也沒有認出這位在新兵連迎新春匯演上的“名人”。
又過了一會兒,五點鐘了,司機果斷的點火發動了汽車,在發出一陣陣巨大的轟鳴聲中,大客車終於緩緩的開動了!李爲的心終於放到肚子裡面去了,就這樣,大客車一路沿着團裡的中心大道向着前方前進着,不一會兒,李爲就看到經過了司令部和政治處,然後又經過一個大大的花圃,向着一個高大的門樓開了過去.
後來李爲才知道,這是團裡的一號大門,門口的士兵顯然也習慣了這輛大客車每天早上的開出,就迅速的打開了大門,汽車一掛檔就轟鳴着走出了大門,沿着一條環形的山路向着山下開去了。
一路上,汽車都會開開停停的,沿途一些當地的山民也紛紛登上了汽車,一一主動的交上了車票錢。
李爲這纔看到這些人的肩上挑着擔子竹筐,裡面裝滿了東西;或身上揹着一兩個沉甸甸的口袋,顯然是上天長市是去將山裡的山貨給賣掉,做小生意的。
一時間若大的大客車裡也變得非常擁擠了。好在李爲坐在了最後一排,沒有受到什麼擠壓,只是車廂裡的味道有些不好聞了!他捏着鼻子,只有忍受了下去。
這個胖駕駛員的車技還真是不賴,在山路上不停的上上下下、左轉右轉的,顯然是非常熟悉這裡的路況了。
雖然李爲在新兵匯演時也出來過一次,上過天長市搬運過音響器材,但由於當時車廂是全封閉的,所以外面山路兩邊的情況他是一點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