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飛過車水馬龍的城市,千里之外不離開,把所有的春天都揉進了一個清晨,把所有停不下的言語變成秘密關上了門,莫名的情愫啊,請問,誰來將它帶走呢?只好把歲月化成歌,留在山河......”
優美的歌聲擊穿大理古城熱鬧的街道,春天的古城內處處奼紫嫣紅,氣候也是十分的宜人。一間並不算很熱鬧的清吧,三三兩兩地坐了四五桌男女,跟着節拍悠悠地搖晃着身子,關心一襲白族少女裝束,坐在舞臺上優雅地彈着吉他,琴聲悠揚,歌聲婉約清甜,白色的白族服飾更襯得身形曼妙可人。
楚尋劍託着下巴,聽得出神。
一曲唱罷,整個酒吧,甚至酒吧窗邊走過的遊客都鼓起掌來,酒吧的男男女女時不時會回過頭來,對着楚尋劍投出羨慕,祝福的目光。
“哥,你該不會沒聽懂吧?”一向話少的何丙強竟也忍不住問道。
“怎麼會聽不懂?”楚尋劍身子仍舊隨着酒吧的音樂悠悠地搖晃着,轉頭對着何丙強深情地重複了一句剛剛的歌詞:“不就是,我說所有的酒,都不如你......好聽,好聽。沒想到這小丫頭還有這才藝。”
何丙強搖了搖頭,小聲嘀咕道:“整個酒吧的人都聽懂了,就你傻乎乎的光知道鼓掌。”
楚尋劍一改往日刻板的形象,像個憨憨一樣舉着雙手,晃悠着身子,看到有其他桌的客人看向自己,禮貌地伸出手裡的啤酒敬酒。
“人在世雖轉眼便過,年月裡種種變幻多,但你始終這般,用心與我相伴,時光過,欣賞你更多,全賴你方真正活過,從沒有可給你什麼,願你准許這歌,代表我說多謝,和準你,身邊永是我......”
關心又唱了一首陳慧嫺的經典老歌《你身邊永是我》將話筒遞還給酒吧駐唱的歌手,在一片掌聲中抿着嘴害羞得逃也似的跑到楚尋劍面前坐下,邊伸手端起啤酒杯邊帶着幾分羞澀地問道:“怎麼樣?沒想到吧?我還是個漏網歌星。”
“嗯嗯嗯,好聽。”楚尋劍像個追星的迷弟一樣,邊點着頭邊說道:“就是後面這一首,粵語歌,沒字幕,聽不明白啊,叫什麼歌來着?”
關心聽了,被氣的嘟囔着嘴,不耐煩地說道:“你身邊永是我。”話剛說完,關心的臉忽地紅到了耳根。
何丙強在一旁看着,不自覺的脖頸後仰,不可思議地看着楚尋劍,心想:“不是吧?這還看不出來?這不是純純的大傻子嗎?”
反觀楚尋劍,仍舊舉着雙手,晃悠着手裡的酒瓶子,一臉陶醉地聽着臺上歌手的演唱。
兩個學生模樣的女孩走過來,來到關心身邊問道:“姐姐,你唱的好好聽呀,你們白族的衣服也好漂亮,我們能跟你合個影嗎?”
關心看了看自己的民族服飾,解釋道:“哦,我也是來旅遊的,這身衣服也是外面買的。”
“有什麼關係嘛。”楚尋劍說道:“拍一個,萬一哪天你這漏網歌星就出道了呢?來,我幫你們拍。”邊說着,邊接過女孩遞來的手機。
拍完照,女孩接過手機,禮貌地說了句謝謝,轉頭對楚尋劍說道:“哥哥,你好幸福呀,姐姐唱歌的時候滿眼都是你。”
“不是……”楚尋劍還未來得及解釋,兩個女孩便笑盈盈地揮手道別走開了。楚尋劍回頭看關心,關心早已羞紅了臉,埋着頭假裝整理着衣服上繁瑣的裝飾。
從酒吧出來,三人走在大理古城的大街上,
夜幕下的古城比白天更加熱鬧,道路兩旁到處都是古香古色的商鋪和各式各樣的地攤。這些商鋪和攤位上陳列的商品細數着大理這座城帶給人們的所有關於慢生活的美好感受。有女孩子喜歡的五顏六色的頭繩,頭飾,特色的大理銀器,精緻的DIY首飾。烹香的烤乳扇,不用吆喝就擠滿了食客......
對什麼都新奇的小女孩這裡摸摸,那裡看看,很快便跟不上楚尋劍和何丙強的腳步了。楚尋劍回頭喊道:“關心,走丟了自己打車回酒店啊。”
路過一家鐵匠鋪時,楚尋劍被鐵匠打出的嗒嗒聲吸引住,駐足觀看,鐵匠穿着厚實的皮質工裝,厚重的鐵錘在空中迅速劃過,重重砸下,砸了幾下,又用特製的鉗子夾住鐵塊,放回一旁熊熊燃燒的火爐中,等待鐵塊升溫的間隙,鐵匠伸出粗壯的手臂,擦了擦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待到鐵塊達到合適的溫度,又用鉗子夾出鐵塊,放到案板上猛烈地敲打着,每一次鐵錘與鐵塊的撞擊,都會濺起無數鐵花,像是迷你版的星河,散落在案板四周。鐵匠一邊用力地敲打,一邊聆聽着炙熱的鐵塊溫度的反應,眼睛仔細觀察着每一處細小的變化。這樣一個看似簡單重複的動作,卻蘊含着困難而又極具吸引力的工藝,鐵匠和楚尋劍都沉浸在這魔法般的形態變幻之中。
“二哥,看來你是真的不喜歡女人!”何丙強忽然開口。
楚尋劍驚訝地回頭看了看何丙強,詫異這個悶葫蘆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伸手從貨架上拿起一把成品漢王劍,“噌……”一聲脆響,楚尋劍抽劍出鞘,一邊仔細欣賞着,一邊頑皮地跟何丙強開玩笑道:“女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
楚尋劍說着,轉頭問鐵匠道:“先生可知天下公正之劍是何劍?”
鐵匠第一次聽到有人叫自己先生,驚詫地擡起頭,將鐵塊放回火堆之中,抱拳,拱手,回答道:“客人懂劍,自然當知是湛盧劍。”
“我看先生專注制劍,我們看了半天怎麼也不吆喝叫賣?”楚尋劍也抱拳拱手,自問自答地說道:“我猜先生是愛劍之人,隱世打鐵,並非爲了生計吧?”
“也爲生計,鐵匠也要吃飯的嘛,尋常娃娃玩的都擺在街邊,餬口有餘。”鐵匠再次夾出加熱好的鐵塊,放到案板上,換了小錘雕飾着,邊錘打邊說道:“若是有緣人,認識我這手藝,我又何必吆喝叫賣呢?”
“那煩請先生幫我打一把湛盧劍需要多久?”楚尋劍問道。
“史料無載,湛盧無形。”鐵匠停住手中的鐵錘,擡頭認真地問道:“不知客人心中的湛盧劍要用什麼材料,劍長多少,劍柄配何木,劍鏜配什麼花式?”
“百鍊花紋鋼作八面劍刃,刃長六十三,寬四,厚一點二。劍柄用紫光檀黑木作三環,兩握半,柄長十七點七,劍鏜護手用暗色黃銅,八公分,三角棱邊,紋神獸解豸,劍鞘也用紫光檀黑木,前中後三段黃銅簡單挑花。”楚尋劍好似背唐詩宋詞一樣搖頭晃腦地一口氣說完尺寸規格。
鐵匠再次抱拳拱手,說道:“是把好劍。”繼而又伸出三個手指,接着說道:“三天,或者三個月,又或者遙遙無期,匠心隨緣,客人留個地址,打好了我給您郵寄。”
“你這也太不靠譜了吧?”關心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楚尋劍身後,對鐵匠給出的不着邊際的工期感到莫名其妙,接着說道:“還有,剛剛說的尺寸規格,你都不記的嗎?”
“百鍊花紋鋼作八面劍刃,刃長六十,寬四,厚一點二。劍柄用紫光檀黑木作三環,兩握半,柄長十七點七,劍鏜護手用暗色黃銅,八公分,三角棱邊,紋神獸解豸……”鐵匠並不擡頭,自顧自地用小錘敲打着剛剛加熱好的鐵塊,悠悠地複述道。
“你牛!”關心詫異地打斷了鐵匠,彎腰,抱拳,拱手,後退半步。
楚尋劍接過鐵匠剛纔放在一旁貨架上的紙筆,寫下自己的名字和收貨地址,放下紙筆對關心說道:“妮子,付錢。”
鐵匠拿過紙看了看,擺擺手說道:“貨到付款。”
關心剛剛張口想問多少錢, 楚尋劍擺擺手打斷,對着鐵匠抱拳告辭道:“好劍不怕晚,先生有緣再見。”說罷,帶着關心,何丙強二人走了。
夜色將寧靜還給這座歷史悠久的大理古城,與白天喧囂的繁華相比,這一刻的古城安靜,悠遠……
酒店的陽臺坐着兩個人,卻並不在同一個樓層,樓上樓下,咫尺天涯。
上天總是讓相愛的人近在咫尺,擡眼望時,卻又是遠在天涯……
關心穿着浴袍坐在陽臺的沙發上,披散着的頭髮還掛着幾顆水珠,水珠滴落在指尖,手背……晃了晃手裡的紅酒,腦海裡反覆迴響着楚尋劍剛剛說的話,“女人,只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水珠再次滴落在如筍的纖纖玉指上,女孩的眼裡噙着淚花……
“能這樣安靜地陪在你身邊,我已知足。”
樓上陽臺的男人光着上身,靠在竹編的搖椅上,手裡的煙燃了一半卻不曾抽過一口,呆愣了一會兒,伸手摸向後背的刀疤,似乎是想要確定回憶裡的刀光劍影,血雨腥風是不是真實發生過,當手碰到那些傷痕的時候,男人如夢驚醒一般,嚇得急忙縮回了手,輕輕搖了搖頭,完整的菸灰也隨之抖落一地……
“像我這樣支離破碎的人,本就不該去打擾你的,況且將來的路,誰知道還有多少難關要過呢?”
楚尋劍想着,默默走進了房間,輕聲哼唱着關心下午唱的《春風十里》:“我在二環路的裡邊,想着你,你在遠方的山上,春風十里,今天的風吹向你,下了雨,我說所有的酒,都不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