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哀莫大於心死

中午放學已經是十二點以後的事,莫夕霧沒有穿的多正式,站在校門前的空曠地帶,等待的着她的生父來接她。

一輛黑色的轎車在她的面前停下,前車窗慢慢的落下,紀家輝對她說:“上車。”爲她打開副駕駛的位置。

“我坐後面就好。”莫夕霧打開後面的車門上車。

上車後,紀家輝從前面的後視鏡看了眼莫夕霧,莫夕霧默不作聲,她看到他看她,只是覺得很不自在,這感覺比和一個陌生人相處還要無力。

車子轉了一個彎,紀家輝打着方向盤說:“我太太還不知道你的事,我只是告訴她,今天會有一個我的學生來家裡吃飯,我不想讓她知道,還有我的兒子他也不知道,所以到家後,不該說的千萬不要說。”

“既然不想認我,請你讓我下車!”這算什麼?她不是一隻流浪狗,任誰都可以領回家,不要了再扔回去。

“你不要激動,我只是和你串通一下口氣,我並不是不認你,但是你也要體諒我現在的情況,如果讓我妻子知道你是我女兒,這個家也就散了。”紀家輝生冷着臉,根本就不是在和她商量,徵求她諒解。

“已經到了,有什麼話等吃過飯以後再說。”原來車子一轉,已經到了他家附近,現在車子開進了一棟別墅,門口站着幾個人。

紀家輝停了車下來,站在門口的人急忙的走過來,莫夕霧卻氣憤的不想下車,這時車門被打開,莫夕霧只好下車。

一下車卻被人熱情的拉住手,莫夕霧一愣,擡頭一看,拉住她的人是一個老爺爺,花白的頭髮,清索的臉,潦槁的個頭,手裡拄着柺杖,莫夕霧擔心,一陣風是否就能把他吹走。

這樣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可能就是爺爺了,莫夕霧這樣認爲,心裡卻是一酸,看着老人說不出話。

老人緊緊地抓住她的手,莫夕霧感到一陣疼,卻也不說什麼,心裡詫異至極,老人見到她似乎很激動,嘴脣抖索的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爸爸,人都來了,我們還是進屋再說,別讓麗華看到,不然會起疑心的。”紀家輝把老人的手從莫夕霧手上接過去,攙扶他進屋。

老人不肯鬆手,不停的拍着莫夕霧的手,“我的孫女終於回來了……”

莫夕霧聽到這麼一句話,心裡有說不清的感受,心裡暖暖的,鼻子卻是酸酸的,很想張口喊一聲“爺爺”,可始終張不開嘴,任由着老人牽着她的手往屋裡走。

“爸,這樣的話千萬不要再這樣說了,讓麗華或者明偉聽到,麻煩就大了!”紀家輝一成不變的臉這時候顯露着急,“人我都已經按照您的要求給帶回家了,你答應過什麼,你要做到!”

“我做什麼還需要你來叮囑!如果當年不是你,唉,這都是我造的孽啊,怎麼生了你這樣一個兒子。”老人一開始氣的想指着紀家輝大喝,可是想到什麼,變得唉聲嘆氣,痛心疾首。

紀家輝言語裡帶着淡淡的惱怒和威脅,老人話裡有話,但卻不說,讓莫夕霧越來越想知道,當你他們爲什麼要拋棄了自己。

聽了老人和紀家輝的談話,讓夕霧的心再次破碎了一地,她的生父根本就不想認她這個女兒,言下之意,是她從未見過面的爺爺,堅持非要見她。

哀莫大於心死,她早該就死心,偏偏抱着一絲期望,結果只會讓自己更加難過。

莫夕霧就像一隻牽線木偶被他們帶進屋裡,眼見之處,皆是寬敞豪華的裝飾,想起自己和爸爸媽媽住過的地方,心裡更加酸澀,真是一刻都不想再這裡呆下去。

和紀家輝想比,老人卻是很熱絡,拉住莫夕霧手做到沙發上,臉上帶着笑意,從頭到腳的看着她,手始終緊緊的抓着她的手不放。

紀家輝進來後,問家裡的保姆,“明偉少爺現在在哪,家裡來客人了,讓他出來。”

聽到紀家輝說到紀明偉,莫夕霧心裡難免有觸動,側頭看了眼保姆,保姆是一箇中年婦女,體積很大,穿着家裙,臉上全是肉,但是眼睛卻是閃着犀利的光,讓莫夕霧一見,便不太喜歡,這樣的人一看就是很苛刻。

保姆說紀明偉在樓上,她上去叫他下來。

保姆上樓後,紀家輝轉過身,看到紀老爺子還拉着莫夕霧的手不放,頓時走上前去,強行拆開他們的手,“爸,明偉馬上就下來了,你非要讓他看到,產生懷疑,讓麗華知道,鬧個妻離子散,你纔開心是吧?”

“做錯事的人是你!這麼多年了,我這裡。”老人激動的指着自己的心口,一副悔恨的樣子,“我對不起死去的老張夫婦啊,都是我的錯,怎麼有這麼一個混賬的兒子。”老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事情也不能全是我的錯,都過去這些年了,這丫頭也都這麼大了,我和張芳是沒那緣分,不能怪我,現在不是很好,你何必總是計較已經過去的事,過着舒坦的日子不好。”

“你,你想氣死我是吧!”老人一口氣上不來,臉上瞬間變得蒼白,呼吸困難,莫夕霧一直在旁聽着,突然的變故,嚇到紀家輝和她。

莫夕霧趕緊給老人順氣,拍着他的胸口,從她的心裡早已認可了老人,他是她的爺爺啊,從老人對自己的態度,和生父的產生爭執,都是爲了她,讓莫夕霧漸漸的喜歡上這個老人。

紀家輝急忙喊下人,將老爺子的藥拿來。

這時紀明偉一副睡眼惺忪,整個人鬆鬆散散的下樓來,看到樓下一片混亂,眼皮也帶眨一下,散漫的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邊喝一邊看着。

藥吃下去後,紀老爺子情緒也穩定不少。

莫夕霧才漸漸放下心來。

紀家輝擦擦頭上的汗,鬆了一口氣,似乎這是很平常的事,只要紀老爺子不再有問題,其他一切照常。

他轉過身,問保姆,“太太怎麼還沒回來,現在都幾點了,該開飯了。”

他這一轉身不要緊,可嚇到漫不經心看戲的紀明偉,眼睛陡然睜大,手裡的水杯砰地的一聲掉到地上,他指着沙發,“你,你怎麼會在這!?”

杯子破碎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沒有了紀家輝的遮擋,莫夕霧自然而然的看見了紀明偉。

紀明偉感到失態,走過來,指着莫夕霧,問紀家輝:“爸,她就是你說要請回家來吃飯的學生?”

“就是她,怎麼了?你認識她?”紀家輝看到自己的兒子剛纔的反應,明顯是早就認識了,他們又是怎麼認識的?

“讓她走!馬上離開!”紀明偉臉色很不好看,指着大門,對着莫夕霧說。

真的碰到紀明偉,沒想到比自己預想的還要糟糕,她是真的不該來。

莫夕霧正打算離開,紀老爺子卻突然站起來,柺杖一跺,“我還沒死,這個家還是我說的算,夕霧是我請回來的,誰敢讓她走!”

紀家輝默不作聲,反正他也是聽了老爺子的話,把人帶回來了,其他的事,他也懶得操那份心,就由他們去鬧好了。

莫夕霧心裡被深深的感動了,看着這位早已花白銀霜老人,爲了自己大動肝火,眼睛感到酸酸的,伸手扶住老爺子。

紀明偉見爸爸不做作聲,他平時真的很怕自己爺爺,尤其是爺爺生氣的時候,他怨恨的看了眼莫夕霧,小聲的嘟囔了一句,“爺爺不要生氣,我收回剛纔的話,彆氣壞了身子。”

“讓麗華儘快回來,早上就告訴她家裡要來人,到現在還沒回來,是不是我的話在這個家已經不再中用了。”莫夕霧一邊聽着,一邊扶着爺爺做好,爺爺拍拍她的手,眼裡始終帶着慈愛和懊悔。

“明偉還愣着那幹什麼?還不快給你媽打電話,讓她快點回來。”紀家輝見老爺子發話,看到自己的兒子竟然發起愣來,不禁有些生氣。

“哦。”紀明偉回神,走到一旁打電話,心裡奇怪,這是怎麼了?一向疼愛自己的爺爺,今天竟然爲了一個外人對自己發火了,老爸也不幫自己。

和媽媽通過電話,紀明偉悻悻的過來,看見爺爺竟然手拉着莫夕霧,心裡不是滋味,瞪了眼莫夕霧說:“爺爺,媽媽說她還有一點事,會盡快趕回來。”

老爺子似乎不滿,沉吟一番,“不想回來也沒有人勉強她,她是校董,我的話也限制不住她,不用等她,直接開飯!”

紀明偉聽見爺爺話裡包含了對媽媽的介意,心裡雖然不服,可是嘴上卻不敢說什麼,沒辦法,誰讓媽媽叮囑過他,不管爺爺怎麼說,他都不能忤逆爺爺,惹爺爺不高興,這裡面牽涉的利益,他都懂,可是這樣讓他一直忍着,他遲早會憋瘋。

莫夕霧趕緊扶起老爺子起來,心裡詫異至極,自己的這位爺爺真的很有能耐,一般的家庭裡,誰會聽一個老頭子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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