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一道道熟悉的身影,那疑惑的眼神和充滿警惕的意味讓陳小浪感到莫名的舒心和愜意。
曾以爲可以放棄一切,到最後依然還是心有牽掛;曾以爲再也不會有機會相見,沒想到這一天來的會這麼突然。
雖然已是二十餘年,但在陳小浪心中就好像在昨天,畢竟在意識空間中沒有時間的概念。
看着眼前的摯友和心愛之人,眼淚不由的流了出來。
一股強烈的想要與衆人相認的衝動刺激着他的心臟,顫抖着身體就要上前,邁出一步卻再也踏不出第二步。
“不能告訴他們我的身份,我已經快死了,沒必要讓他們擔憂牽掛,反正他們都認爲我已經死了,就當真的死了吧。”
這樣想着,稍稍又後退了兩步,緩緩的低下了頭。
再說瑞茲等人從學院內走出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學院門口的陳小浪,不少人在看到他的第一眼生出一股莫名親切的感覺,回過神來卻又充滿了疑惑。
明明是陌生的面孔,明明記憶中沒有存在的痕跡,爲什麼會有種想哭的衝動。
不得不說,銳雯和阿卡麗的感覺是最爲強烈的,但現實的理智限制了她們的行爲,這也給了陳小浪一個隱瞞真相的機會。
“這位…老人家…”
瑞茲最先走過來,試探的叫了一句,話一出口卻感覺非常的古怪。
輕輕搖了搖頭,調整了一下心理狀態,臉上露出微笑,繼續問道:“老人家你好,請問你真的是皮特沃夫的人嗎?你叫什麼名字?”
瑞茲說話的時候,其他人也紛紛圍了上來,一批頂尖強者隱隱擺出戰鬥的架勢,將陳小浪團團圍住,陳小浪心頭一沉,不由的想到了大陸的現狀。
“虛空族帶給他們的壓力就這麼大麼?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就能驚動幾乎整個大陸的所有強者,他們的生存條件究竟惡劣到了什麼程度?”
內心嘆息了一番,臉上卻顯露出一絲拘謹和忐忑,似是有些惶恐的小聲說道:“我,我叫加圖,生活在皮特沃夫,一覺醒來世界就變成了這幅樣子,有誰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與這些人對話,一不小心就會露出馬腳,如果一直被對方問話,難免會出差錯。
與其被動的面對,不如將主動權握在自己手中,先一步把對方想問的話全部堵死,同時把全部原因都歸結到莫名的答案上。
反正這就是一個充滿魔法和神秘的世界,說的玄乎一點並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果然,陳小浪這麼一說,包括瑞茲在內的所有人紛紛皺起了眉,做出沉思疑惑的表情。
“老人家,你還記得你最後的記憶是什麼嗎?”瑞茲不死心,繼續追問道。
一個經歷了大破滅還能存活下來的人代表了什麼意義根本不需要多說。
只要能搞清楚這個老人活下來的方法,他們就能逆推回去,通過相似的手段方法找到一些同樣躲過了大破滅的強者。
現在的瓦羅蘭實力雖強,但相比於虛空族,高端力量太過薄弱,如果不是內瑟斯等九星強者離開之前留下的陣法禁制,虛空族早就佔領這個世界了,現在哪裡還有他們存活的機會。
可惜了,這結果註定要讓他們失望,不可能有人想到,眼前這個號稱大破滅倖存者的老人家其實就是大破滅的始作俑者陳小浪。
更不會有人想到,原本早該死去的陳小浪會再次出現在衆人面前,而且還是以這樣的一副面孔。
“什麼都不記得了,我感覺就是過了一瞬間,但睜開眼睛後一切就都變了。”
陳小浪搖着頭遺憾的說道,似乎對沒能提供有效線索和信息顯得有些內疚。
瑞茲顯得有些意興闌珊,低頭思索了一下,走到了陳小浪的面前。
“老人家,戰爭學院有戰爭學院的規矩,作爲外來者,必要要接受身份驗證,這也是爲了保護城內其他居民的安全,你看……”
“怎麼驗證?”陳小浪警惕的問道。
他確定瑞茲查不出來他的能量波動,但生命印記和身體特徵卻無法掩飾。
陳小浪現在衰老了,但身體卻沒有改變,一旦真的有類似的手段方法,他的身份將很難掩蓋下去。
“不必緊張,就是很簡單的能量性質檢測,只要不是虛空族的能量運轉模式,就沒有問題。現在大陸上除了虛空族外,所有的種族都是應該互相幫助的朋友。”
聽到瑞茲這麼說,陳小浪心裡才鬆了口氣。
只要查不出生命特徵就好,至於能量檢測,別說能量,陳小浪連精神力都消失了,就算想檢查也絕對查不出什麼。
思索良久,陳小浪輕輕點了點頭,對此表示認同。
瑞茲笑笑,伸手輕輕抓起了陳小浪的手腕,一股淡青色的溫和能量緩緩發出,順着陳小浪的體內靜脈慢慢流轉起來。
瑞茲的臉色突然變了,擡起頭疑惑的看了陳小浪一眼,眼中生出一抹古怪莫名的味道。
“老人家,你以前修行過嗎?”
陳小浪一愣,心中暗叫不好。
“這下糟了!我的生機衰弱是因爲能量枯竭導致,能量之所以會枯竭肯定和經脈有關,換句話說,我現在的經脈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來是受過傷的。”
“如果我承認,依靠經脈本身的性狀和特徵,最少也是六星甚至七星,這樣的實力不管是現在還是過去都是足以名動一方的,這樣一來,身份的真實性就成了最大的問題。”
“單如果矢口否認,瑞茲可不是好騙的,肯定會不依不饒的追究,這樣一來身份很可能無法隱瞞,怎麼辦?”
腦中想着,臉色不由的變了。
在場的人一看陳小浪的樣子,眉頭不由的一挑,暗暗凝聚能量,一有異動,保證能在第一時間發動攻擊或防禦,形式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
“我…我…我修煉過。”
“哦?真的修煉過,難怪經脈會受損傷,看來應該是大破滅留下的後遺症了。”
瑞茲喃喃的說道,這話被陳小浪聽了個一清二楚。
“那老人家方不方便說一下你曾經的修爲層次,這對我們很重要。”
“果然怕什麼來什麼~”
陳小浪心頭苦澀,有心繼續隱瞞,可是一看到其他人一副審視犯人的神色就不由的一陣頭疼。
“那個…我以前的實力是四星級,入不得各位大人法眼。”
故作拘束的搓了搓手,看上去還真的像是那種實力低微不好意思的樣子。
泰達米爾,布隆,賈克斯等人還沒有什麼感覺,泰隆,瑞茲卻露出了極度狐疑的神情,至於銳雯,阿卡麗更是眉頭緊鎖,赤裸的眼神彷彿要將陳小浪看穿一般,搞得陳小浪很不自在。
突然間,陳小浪腦子一震,終於意識到是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他現在的形象是一位行將就木的老人,但他的心態卻還是陳小浪。
見到親朋摯友時,心情自然變得大好,就連快要死亡的事情也被他拋到腦後,行爲表現上不知不覺的就回到了原本的樣子上。
如果是一個年輕人來做這些動作那還看不出什麼,但一個老者表現出這種有失沉穩的姿態一下子就讓人察覺到古怪了。
尤其是,他搓手故作尷尬拘謹,撓頭裝作緊張無措更是讓衆人疑竇叢生。
不管是誰,緊張的時候都會心跳加速,血液流動變快,但從陳小浪的身上他們絲毫感覺不到一絲緊張的味道,再聯想到最初見面時的感覺,心中疑惑更甚。
“你到底是誰?曾經的四星英雄絕沒有你這麼強大的經脈,儘管經脈因爲傷勢的原因而萎縮了,但屬於強者的根基卻依然存在。”
話說到這個份上,瑞茲也不再掩飾心中疑問,開門見山的問了出來,這一手搞得陳小浪非常不適應。
“老頭,識相的最好還是老老實實說出來吧,就算你跟誰有過節,現在的各大種族勢力之間已經不存在爭鬥了,大家聯合對外,一直對抗虛空族纔是正途。你也別害怕被人報復,現在大陸上能比我們這些人強的,掰着手指頭也能數過來,放一萬個心。”
泰隆不耐煩的站出來,一副山大王的架勢,讓陳小浪腹誹不已。
“各位大人就別爲難我了,我就是一個小人物,犯不着爲了我大動干戈吧。”
陳小浪苦笑着嘆了一口氣,頗有顧看透紅塵生無可戀的境界,讓泰隆心裡一陣嘀咕。
“他不想說哎~”泰隆回過頭有些爲難的攤開了手。
“要不我說直接殺了吧,一個廢物能有什麼用。真是虛空族的人就不算誤殺,要不是虛空族的人,這老頭也沒法作爲戰鬥力,留着也是浪費糧食。”
“我同意,大陸的局勢不同於以往,養閒人只會讓組織內部出現問題,殺了最簡單。”
賈克斯這個狂人第一個站出來表示支持,不少人已經開始點頭了。
“我覺得還是不要了吧?畢竟也是人族的一份子,好不容易熬過了大破滅,辛辛苦苦來到戰爭學院尋求庇護,結果卻是死亡,這樣太過殘忍了。”
布隆心地善良,不忍造殺孽,輕聲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布隆,你這樣就不對了,他究竟是不是大破滅中活下來的人都還不知道呢,依我看,隱瞞身份就是他最大的陰謀,也許還真是虛空族的雜碎呢。”
蠻王泰達米爾恨恨的說道,顯然對虛空族已經恨之入骨,連帶着就將身份不明的人全部判定爲虛空族。
“殺了吧,以現在的局勢來看,的確不適合讓這種身份不明的人進入城市。”
熟悉清靈的聲音傳出,陳小浪呆呆的轉過頭去,看向一臉冷漠淡然的銳雯。
他沒想到,如銳雯這種善良的女孩兒也會說出如此殘忍的話,一時間有些失神。
“我也覺得殺了比較好,畢竟大陸已經夠混亂了,避開那些不必要的麻煩纔是保持大陸生機的最好辦法,我們實在沒有過多的精力浪費在一個完全沒有價值的人身上。”
“阿卡麗…你…”
陳小浪失聲說道,衆人突然露出驚駭的神色,看向陳小浪的眼神中充滿了莫名的意味。
“糟了~”
陳小浪回神,呆呆的看着表情淡漠的阿卡麗,現在的阿卡麗並沒有戴面罩。
雖然均衡教派已經覆滅,但作爲忠實虔誠的教徒,阿卡麗依然保留了教派的傳統,但凡是在人前,必然會戴着面罩。
當然,對於那些知道她情況的人就不必隱瞞,圈子裡的人都知道這個姑娘傾心於陳小浪,換句話說就是名花有主的了。
但現在情況發生了些許變化,陳小浪無意間喊出了阿卡麗的名字讓整件事變得有趣起來。
在大破滅前,均衡教派所有人的身份都是一個謎,沒有幾個人有機會見到他們的真面目,這在無形中就反映了一個問題,陳小浪的確是大破滅前的人,而且還和阿卡麗認識。
果然,聽到面前的老人喊出自己的名字,阿卡麗一怔,眼底開始閃爍起淚花,身體發出一陣無法控制的顫抖,慢慢走了過來。
“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