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嵩山駐地
寬闊的大殿之內,衆人分立兩排,依賓主長幼而坐。坐於主位的,自然是嵩山派的‘大嵩陽手’費彬。
費彬、樂厚、鍾鎮等人,與許懷山年紀相仿,早年行走江湖時,彼此亦是有所耳聞,今次藉着這麼一個難得的機會,很快就找到共同語言,漸漸地聊開了去。
倒是年長一些的王元霸,並不太開口,只是偶爾插言幾句,也多是見好就收,以免有喧賓奪主之疑。
作爲串聯三方的中心人物,林寒雖然年歲尚少,但是說些銜接場面話還是不可避免的。見得王元霸這番態度,稍微細想,便明白了其中大概。
作爲洛陽城的地頭蛇,金刀門王家的勢力、人脈都不作第二人想。儘管現在是嵩山派強勢入主,但對王家亦多有依仗之處。
這等時候,爲了避免功高震主,以王元霸人老成精的性子,必定會壓制着王家兩兄弟,刻意地消去金刀門在洛陽的痕跡。
對於王家未雨綢繆的自保之舉,林寒還是非常贊同的,不由得將王元霸高看一眼。
林寒、許懷山一行,經過幾天的趕路,人馬疲乏、舟車勞頓,此時並不適合多聊,簡單的歡迎儀式過後,樂厚便安排許懷山師徒、秋離、非煙四人下去休息。
王元霸亦是見機告退,只是離開前邀請林寒若有時間定要去金刀門做客。說到底,金刀門能夠併入嵩山派的勢力之中,還是多虧了林寒在其中牽針引線。
如今,王家與嵩山派的關係愈加密切,兼且身爲嵩山派的長老,以王元霸的身份地位,也能夠知道嵩山派的很多機密。
林寒夥同任我行、向問天、令狐沖等人,圍殺東方不敗之事,作爲洛陽嵩山分部的主事人,費彬並沒有對王元霸刻意隱瞞。
得知林寒殺了東方不敗,王元霸初時一驚,之後更加看好嵩山派,對於自己早一步加入嵩山,打入嵩山派的勢力核心,是非常的滿意。
正所謂‘喝水不忘打井人’,對於林寒當初的引薦,王元霸心中充滿了感激。不久又有外孫林平之單騎來訪,在瞭解到事情的始末之後,在惱恨嶽不羣的同時,心中又是慶幸不已,對於林平之能夠交好林寒,更是大喜過望。
這番得知林寒蒞臨洛陽城,王元霸考慮良久,還是將兒子、孫子全部留在家中,獨獨帶了林平之過來,亦未嘗沒有與林寒拉近關係的意思。
衆人散開,林寒親自陪着王元霸、林平之兩人出來,送到門口之後,王元霸笑道:“林小兄弟不必多禮,想必你也疲乏得很,就請回去休息吧。”
看着對門的王府,林寒歡樂地笑出聲來:“老爺子說得對,若是我將你們送到對門,你們豈不是又要再將我送回來。”
“呃”王元霸一愣,順着林寒的目光望去,見到的正是自家的大門,亦是搖着頭,忍不住笑道:“林小兄弟亦是這麼風趣。”
歡笑聲中,林寒突然問道:“不知,三月十五嵩山大會之日,王老爺子是否會親自前往嵩山,以作觀禮?”
王元霸以手撫須,沉吟片刻,笑道:“王某年紀大了,哪裡還禁得起長途顛簸,原本是打算讓仲奮、仲強兩人替我前往的,不知林小兄弟覺得如何?”
王元霸的回答並不出乎林寒的意外,點點頭,林寒笑道:“老爺子說得有道理,雖然您老康健得很,但是,有句話說得好,‘老不以筋骨爲能’,確實是不應該讓老爺子匆匆地趕往嵩山。”
嘆息一聲,氣息中頗有些遺憾的意思,王元霸說道:“可惜不能見到左掌門,亦不能得到他的教誨,王某很是可惜。”
林寒笑道:“還是有機會的。再說,爲防止魔教趁着我派舉行嵩山大會的時候,派遣人手來洛陽搗亂,恰恰需要老爺子防守洛陽。”
“嗯,林小兄弟說得有理,這倒是不可不防,王某一定盡心盡力,絕不叫魔道妖人有絲毫可乘之機。”王元霸信誓旦旦地說。
點點頭,林寒將目光轉向林平之,笑道:“少林的佛經,對你可有些作用?”
臉上閃過感激的神色,林平之點頭道:“多虧了兄長及時提醒,真是想不到,那門劍法竟然還有那樣的副作用。”說到這裡,林平之瞧了外祖父一眼,尷尬地笑笑。
王元霸嘆息一聲:“罷了,你這孩子竟然還打算隱瞞我,哎,你們林家,真是......”搖了搖頭,王元霸一臉的蕭索,不願再去責備。
悻悻地笑笑,林平之接着說道:“幸好發現的及時,在少林寺經過佛法的洗禮之後,再加上現在每日都要翻閱佛經,已經是勉強能夠抑制住心性。”
“呵呵......”林平之突然笑出聲來,眼中閃過一抹戲謔的笑容,不懷好意地說:“我現在倒是很想知道,嶽不羣那個小人是怎樣一種情景,哈哈哈......”
被林平之弄得哭笑不得,想不到他竟然還有心思去嘲笑嶽不羣,不過從這裡也可以看出,他並沒有說謊,而是真的壓制了辟邪劍法中的邪氣。
林寒提議道:“老爺子,您不妨將平之以及家駿、家駒兩位兄弟,派遣他們隨着兩位伯父一同前往嵩山,也好見識下天下的高手,也免得閉門造車。”
王元霸略一沉吟,點點頭,算是認同了林寒的話。按如今的形勢,嵩山之上固然是風尖浪口,但是洛陽亦未必就比嵩山安全多少。依着王家兩小子的性子,多半會惹出些亂子,還不如讓他們出去見識見識。
“不知,餘滄海可會前往嵩山?”林平之突然問道。
被林平之問起,林寒亦是頭疼不已,在他心裡,餘滄海的青城派可是一大助力,但他卻不能阻止林平之去報血海深仇。
想了想,林寒嘆道:“他應該會去,我亦不會阻止你報仇。”
“多謝兄長直言相告。”林平之感激地點點頭。
林寒蹙眉道:“不過,我希望那是在嵩山派的事情圓滿結束之後,甚至是在嵩山派的勢力範圍內,我不希望他出事。”
林寒這麼說也是合情合理,餘滄海是應嵩山派之邀,纔會前往嵩山參加嵩山大會,若是會後還未出嵩山派的地界,就被人劫殺,那將置嵩山派的顏面於何地?
這些道理,林平之亦是清楚得很,平日間,王元霸也沒少向他分析此間的利弊,他原本以爲,嵩山派一定會阻止他報仇,想不到林寒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況且,只要能殺了餘滄海,地點並沒有關係,他亦不會讓林寒爲難,故而連連點頭,道:“只要能殺了餘滄海以及到過福州的青城弟子,時間地點都不是問題。”
王元霸笑道:“好了,既然如此,就不打擾林小兄弟休息了,平之,我們回去吧。”
“兄長去休息吧,我們回了。”林平之笑着說道。
點點頭,看着王元霸、林平之兩人轉身進入王府,林寒突然嘆息一聲,喃喃道:“希望你能給我一個驚喜吧,否則,放棄餘滄海就完全沒有意義了。”
回到大殿,見到費彬、樂厚、鍾鎮等人並沒有離開,而是齊齊聚在一起商討着,看那情形,像是起了些分歧。
見到林寒走進來,費彬嚷嚷道:“快過來、快過來。”
林寒邊走邊問:“出了什麼事嗎?”
鍾鎮笑道:“我們正在鬧心呢,不知道是集體迴轉嵩山,還是留下來防備魔教。”
“師侄,你快說說,應該怎麼辦纔好?”費彬急聲問道。
林寒眉頭一皺,沉吟道:“原來是這麼個事,這倒是麻煩的很。雖然任我行才控制了魔教,按道理不會出手對付我們嵩山派,但是又不可不妨。”
“廢話,你這不是等於沒說麼!”費彬連聲抱怨道。
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林寒是鬱悶無比,現在門派之內,也只有這個二愣子纔會這麼對他說話,而且計較了也沒用,下次他還是會這麼說。
“掌門師伯是怎麼個意思?”林寒出聲問道。
“哈哈哈.....”費彬突然大笑起來,其它幾人亦是不懷好意地望着林寒,更是笑得讓人毛骨悚然。
“什麼個情況?”林寒下意識地問道。
費彬大笑道:“左師兄說了,如果師侄不能趕到,就由我們自己決定;如果師侄及時趕到,就讓我們聽你的主意。”
“有這回事?”林寒對事情的真實性深表懷疑,心中嘀咕着:不會是都在推卸責任吧?
“當然,左師兄親筆寫的,還能有假?”費彬催促道,“你快些給個主意吧!”
見諸位師叔就像騙了小紅帽的狼外婆一般,林寒知道是躲不過這一劫了。尋思片刻,林寒道:“費師叔留下、鍾師叔留下,再加上趙四海師叔、張敬超師叔、司馬德師叔、卜沉師叔、沙天江師叔,以及王元霸長老,即便是任我行親自來犯,想必也能夠阻擋了。”
“都留下?”樂厚詫異地問,他沒想到林寒會佈下這麼多人防備任我行,要知道費彬如今已經是接近嵩陽真氣第八層大成的高手,只在初入第九層的丁勉以及左冷禪之下。
不過,一想到林寒才從黑木崖下來,對於任我行的武功,必定有一個直觀的認識,見他這麼慎重,亦不再多說什麼。
林寒笑道:“以防萬一吧,有備無患。剩下的,樂師叔、鄧師叔、高師叔三人還是要回嵩山支援的。”
三人點點頭,樂厚又問道:“你那些師兄們......”
林寒道:“李季、徐錚、石韜,就他們三人吧,其它人還是留在洛陽。”
“也好,省的他們重蹈覆轍、出了意外。”鍾鎮黯然道,其餘諸人亦是沉默着。
明白他們是想起了十二年前的那一場傷亡,林寒斬釘截鐵地說:“諒任我行也沒那麼大的膽子,否則,定叫他們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