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頭。
澹臺洋雖說年少氣盛,但是礙於易清歡的身份忍了下來,鬆開了手,作了個揖,說道:“失禮了。”他說完這句話,頗爲不高興的仔細瞧了瞧易清歡,實在看不出她身上哪點能吸引了二皇兄,瘦的跟個竹竿似的,語氣還衝的不得了。宮裡的女人不都是細聲細氣溫文爾雅的麼?
他的直覺告訴他,要麼是二皇兄腦子壞了,要麼是自己腦子壞了。
當然,他絕不會輕易地認爲自己腦子壞了。
因此,澹臺洋被迫的得出了一個結論:澹臺淵腦子壞了。
澹臺淵牽住了易清歡的手,對着澹臺洋說道:“我先帶着清歡離開了,四皇弟,告辭。”
澹臺洋陰晴不定的看了一眼易清歡,隨即說道:“皇兄慢走。”
這次是握住了她的手,澹臺淵一邊走,嘴角輕輕地上揚。未走多遠,他便說道:“四皇弟生性如此,你莫生氣。”
易清歡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會做利人損己的事情,你放心好了。生氣,還不至於。”
“那就好。”澹臺淵握着她的手緊了緊,靦腆的一笑,“我們的婚期定在何日,比較好呢?”
易清歡挑了挑眉,回答他:“你定就好了。”
“叫我的名字吧。”澹臺淵說道,“清歡,你以後便喊我的名字吧。”
易清歡停頓了好一會兒,然後試探着問道:“阿淵?小淵?還是澹臺淵?”
澹臺淵忽然覺得自己有必要冷靜冷靜。
易清歡見他幾乎石化,便笑了出來:“你喜歡哪個?”
澹臺淵嘆了口氣,他伸手摸了摸易清歡的長髮,說道:“等我們成親以後喚我相公就對了。”
“每個人喊自家丈夫不都是這麼喊麼?都叫這個豈不是千篇一律了?”易清歡往前走了一步,離了澹臺淵,她輕聲說道,“阿淵,這個難道不好麼?”
“你喜歡便叫吧。這倒也不錯。”澹臺淵爽朗的一笑,隨後走上前去,又抓住了她的手,呢噥耳語,“不過你得叫上一輩子‘阿淵’,你可願意麼?”
易清歡答應的異常爽快:“自然。”
“那就好。”
……
回到了府後,易清歡又開始忙活起牽線搭橋的活兒來。
第二天一大清早,她喚了若畫,說道:“若畫,去告知楚表哥一聲,今日天氣不錯,適合外出走走。我等他。”
若畫走了出去,易清歡對鏡梳妝,她輕輕地用梳子梳理着長髮,每過一寸便柔順了下來,她似是在思索着什麼,眉頭皺起,又被平復下去。
鏡中的美人不清楚,卻是柳葉眉,一雙細長迷人的鳳眼彷彿帶着若有若無的媚意。她的嘴小而美,玲瓏小口點了胭脂,望她的模樣,怕是要將九天的仙女兒都比了下去。
易清歡沉靜的笑了一笑,鏡中人也跟着勾起了嘴角。
而耳邊忽然傳來了敲門聲:“清歡,你在麼?”
是爹爹。
易清歡放下了梳子,又捋了捋身上衣服的褶子,這才欣喜的前去開了門,說道:“爹爹,什麼事?”
家中上上下下的人都對她放心得不得了,然而少有真真切切的在意她的人。尤其是爹孃二人,每每她要出門,總是不問緣由便允了的。
最懂事的,怕也是最會被忽略的一人。
今日爹爹忽然前來,她還果真是受寵若驚,也顧不得平日裡端着的架子,前去開了門,笑臉相迎。
而易允進了門,臉卻一直是沉着的,他看了眼清歡,眼中夾雜的情感極爲複雜。他清了清嗓子,問道:“清歡,你與那二皇子私定了終身?”
易清歡愣了愣,她擡頭望向易允,父親的臉上是少見的怒氣。她不懂了。
易清歡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私定終身?這也算是麼?況且,嫁給一個皇子,不是官宦人家等不來的福氣麼?
“爹爹……”易清歡喚了一聲,沉默了許久才問道,“爲什麼這麼說?”
“今日皇上可在金龍殿上提了,我家出了一個好女兒,和二皇子關係甚密。”易允一掌拍在了桌上,“你真丟盡了我這張老臉啊!你幹什麼非得去勾搭那二皇子,二皇子可不是個好惹的主!”
易清歡沉默了些許時候,才擡起了頭來望向易允,眼中有星星點點的淚光,她一向堅強,從不肯輕易地落淚。
“父親,你不是讓我入宮的麼?”她咬了咬嘴脣,聲音中聽不出半分的委屈,“如今我若能攀得二皇子,豈不是更加美了一番?你又何必……我若是丟了你的臉,你當初大可不必生下我這個女兒!”
“混賬!”易允怒氣之下舉起了手,一巴掌便甩在了易清歡的臉上,她的臉頰立刻腫了老高。“你這是什麼混賬話,你不要臉面,我還要呢!”
易清歡捂着臉,頭腦中一片發昏,她暈暈乎乎的使勁兒搖了搖腦袋,再次看向了易允。
這是她的爹爹麼?
是她一直尊敬着的爹爹麼?
不是。
她的爹爹絕不會這樣的打她。
腦中似乎是“嗡”的一聲,她撐不下去,忽然倒了下去。
這時候,楚子玉剛剛到了這邊兒,若畫想着迎他進去,兩人眼一瞧,便看見易清歡倒了下來。
顧不及別的什麼,楚子玉飛快的奔進了屋子,將倒在了地上的易清歡扶了起來,搖了搖她:“清歡妹妹,你怎麼了?”
他這眼一瞧,便看見腫的老高的臉頰,頓時又是一驚,心中不禁作想: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被打成了這樣?
易允冷眼看着易清歡,哼了一聲,說道:“癡心妄想!你給我好好待在這裡,哪兒也不準去!”
說完話,易允拂袖而去。
楚子玉抱起了易清歡,將她放到了牀上。若畫上前爲她脫去了鞋子,讓她躺在牀上。
她剛爲她蓋上被子,忽然易清歡的眼角滲出了一滴淚水,劃落下來,滴在了牀上。
楚子玉禁不住伸手替她擦去眼淚,竟發現那眼淚熱辣滾燙,燙的他心中忽然一驚。
這是易清歡。
最脆弱無力的易清歡。
不同於往日驕傲的高高在上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