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夏城,安王府,安王的書房之中。安王正端坐几案之後,閉目沉思。下方的孫景文肅立一旁,不敢攪擾。
過了許久,安王才緩緩睜開眼睛,略顯疲憊的說道:“景文啊!你也算我安王府的老人了,當知道這幅畫對於我,對於江山社稷的重要性吧?”
“學生知道!”孫景文聽得安王如此說,當即回聲說道,“可是如今鹽池地區受災,波及寧夏,如果我們不快點反應,導致寧夏民心、軍心不穩,只怕前線姜總兵那裡的戰事,也會受到影響啊!”
“這些我自然知道!”安王沉重的點了點頭,說道,“那我只問你,這馬姓富商,真的可靠麼?”
“馬兄原就是寧夏人!後來京中有貴人相助,纔在京師一帶創下偌大的家業!他一心向善,多年來,也是經常對寧夏捐資行善!若不是與他有多年的交情,他也不會答應捐助一萬兩,再借兩萬兩。”聽得安王的問話,孫景文小心翼翼的斟酌用詞,“只是這次金額太大!他借的兩萬兩,卻需要我們安王府用物爲質!可惜我們王府除了那幅先帝墨寶也沒有能值得兩萬兩白銀的抵押之物了!”
“當你告知他抵押之物是先帝墨寶,他如何反應?”安王問道。
孫景文答道:“他當然是高興萬分,馬兄對先皇崇敬有加,對先帝墨寶更是一心所求,不過他也知道我們決不能賣這先帝墨寶,所以他只求能一飽眼福,等我們攢夠兩萬兩還他,他就將此畫歸還。”
“好吧,”安王收斂頹容,緩緩說道,“既然孫先生信他,我又信孫先生,那這件事就這麼辦了!”
“王爺請放心,我這裡便爲馬兄擔保,若是出現差錯,我一力承擔!”孫景文身爲安王心腹,自然知道此次安王府出的代價是什麼,如果不做出保證,只怕安王也不會輕易答允。
“好,那就先這樣辦吧!你先去找執兒來,我看看他是否適合執行這次任務!”安王聽得孫景文如此說,當即下定了決心。
孫景文聞言直接退了出去,不多時,就領着朱執走了進來。
朱執前次因爲輕敵冒進,惹得邊軍以及安王府侍衛損失慘重,安王爲了平息衆軍的不忿,便暫時撤了朱執的監軍一職,讓他留在了安王府讀書養性。
此次出了這種大事,安王想來想去,安王府能執行這次任務的,除了子龍,便只有朱執了。
當下朱執進來之後,先是對着安王施了一禮之後,安王便緩緩把這次鹽池受災,亟需賑濟的事跟朱執說了。
而且還告訴朱執,需要他護送一件寶物進京,換取三萬兩白銀回返寧夏賑災。
朱執聽完事情始末,心中高興無比,他因爲前次事情,一直賦閒在家,每日讀書作詩,卻哪裡是他想要的。
此次聽得又有機會,當即直接抱拳說道:“孩兒願往!”
安王聞言看了朱執一眼,只見他眉眼之間,盡是喜色,心中微一思索,便明白過來。
當下不悅,正待說話的時候,就聽得外面一聲響動。“我是奉王爺之命前來,勞煩二位通稟一聲!”
安王聽了這聲音,心中一喜,直接說道:“子龍麼?你快進來!”聲音之中,充滿了驚喜,顯然對於子龍的到來很是期盼。
不多時,子龍直接推門而入。就見裡面只有安王正在書桌之後安坐,孫景文站在旁邊俯首不語,朱執正抱拳,顯然是在向安王討令。
子龍進來之後,連忙對着安王行禮說道:“王爺,屬下奉命前來!”
安王見到子龍進來,緊皺的眉頭倏然開朗,笑着說道:“子龍你來了正好,首先要恭喜你找到了親孃,真沒想到,你的娘竟是馬幫主!本王真是替你高興啊!”
“子龍謝過王爺!王爺也爲我的事費了不少心,只是我和王爺都沒有想到,馬幫主就是我的娘,現在想起來,像做了一場夢一樣!”子龍感慨的說道。
“是啊,真是世事難料,這次本王就面臨了一次挑戰!”安王感嘆道。
“出什麼事了王爺?”子龍把安王當父親一樣看待,聽安王如此說,不由得擔心起來。
“我剛收到回報,鹽池地區受災,如今災民流離失所,四處流竄!雖然這應該是寧夏府衙的事,但是畢竟寧夏是我的采邑,百姓有難,我這個做藩王的卻不能不去做些什麼!”安王一臉悲苦的說道。
子龍聞言,立即躬身說道:“王爺慈悲!”這倒不是子龍拍馬屁,有明一代,藩王不計其數,在采邑之中,不盤剝百姓,就能當得起一個賢王。而像安王這樣,總是想着救助百姓的,不說絕無僅有,可是卻也不多。
“好了好了!”安王擺了擺手,說道,“如今寧夏府衙還要上報布政使司衙門,這一來一去,頗費時日!我就想着我要儘自己的綿薄之力,不使我鹽池百姓受苦!可是本王的王府之中,府庫空虛,沒有太多錢糧,因此難辦!”
一文錢難倒英雄好漢,子龍行走江湖,自然也知道這錢的重要性。
如果有錢的話,朱大叔也就不會死了!看着安王一臉憂愁的樣子,子龍忍不住心中糾結。
讓他去上陣殺敵,衝鋒陷陣,他能一個頂倆,毫不畏縮。
可是讓他想辦法籌錢,他卻也只能抓瞎!畢竟他只是一介武人,不懂生財之道。
好在安王找子龍來,明顯不是指望子龍能爲他籌錢。
只聽他話鋒一轉,說道:“後來孫先生幫我聯繫到京城的一名馬姓富商,這人原也是寧夏人,願意出力賑災!不過他畢竟是商人,所以他要求本王質押一件寶貝!他願意借兩萬兩白銀,然後再捐一萬兩!”
“還有這麼好的富商?”子龍心頭疑惑不已,他行走江湖多年,見識多了那大腹便便的富商。
這些人,因爲不是讀書人,地位不高,但是他們卻極善理財,集聚了天下的大半財富。
只是子龍認爲這些有錢富商,不禍害鄉里的,就算仁義商人,願意出資做善事的,不說沒有,卻也是少之又少。
安王自然不知道子龍心中所想,只是繼續興奮的說道:“如果有三萬兩白銀,這次災區的賑災,卻也是不用等那陝西的布政使司反應過來了!所以我希望子龍你能陪執兒一道,押運這寶貝進京,換取銀兩回來!”
“爲什麼要我們押運寶貝進京呢?”子龍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既然這商人想要寶貝,那大可以直接帶着錢財來交換,然後直接帶回去啊!爲何要這樣多次一舉。
安王沒有回答子龍的話,而是側着頭,看了孫景文一眼,說道:“這馬德貴是孫先生舊識,也是因爲孫先生,才搭上這條線!至於子龍的疑問,還是讓孫先生來解答吧!”
孫景文聞言微微一笑,出聲說道:“馬兄只是個本分商人,不通武功!我們要拿去抵押的寶貝,又是貴重無比。
馬兄怕自己照應不過來,路上遇到匪徒,那就是人財兩空!所以他要求我們安王府派高手護送寶貝進京!”
安王聽完點了點頭,說道:“所以你們這次進京,最好還是喬裝打扮一下,不要被人發現了行藏,引來強人窺伺!”
原來安王是想自己去押運寶貝,去換取銀兩。
子龍心下不由得鬆了口氣,這種事,卻也屬於子龍所長。
當下子龍直接拱手應命道:“王爺放心,子龍必定安全帶着寶貝進京,從馬姓富商那裡,換取銀兩回來!”
“嗯,你辦事,我放心!”安王褒讚了子龍一句,又說道,“那寶貝很是重要,爲了不走漏風聲,你們此去,不要帶任何屬下,否則這事若傳出去,我安王府不但無法去賑災,只怕還會大難臨頭啊!”
“王爺放心!”子龍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寶貝,但是他自問憑自己的本事,這江湖上,除了寥寥幾人,還真沒什麼人能從他手上,劫走寶貝。
“那就好!”安王得了子龍的一再保證,不由得如同吃了一顆定心丸一樣,放鬆了下來,對着矗立在子龍身邊的朱執說道,“執兒,你江湖經驗不足,此去要多聽子龍的!記得我跟你叮囑的話!”
朱執本來一直擔心安王不讓他去,自上次戰敗被俘,朱執一直屬於被投閒置散。
如今好不容易有立功表現得機會,他自然踊躍不已。
聽得安王的一再囑咐,朱執也是拱手說道:“孩兒必定牢記父王教誨,聽從徐守備的安排!”
“這倒不用!”子龍微微一笑,說道,“小王爺武藝不凡,又甚是聰穎,這次保護寶貝進京,我們通力合作就是,沒有什麼誰聽誰的!”
“好!”朱執本來就不怎麼想聽子龍的,只是礙於安王與苗靈,覺得聽聽也就聽了,可是子龍如此說,當即順了他的意,他一臉感激的看着子龍,說道,“那我們不分大小,誰對便聽誰的!”
“就依小王爺!”如今子龍認回苗靈,又知道朱執在追求苗靈,當下對朱執的態度也是緩和了不少。再加上他已經與婉兒把話說開了,自然也是不想再跟朱執爲難了。
待得二人說完,安王卻又開口說道:“這寶貝於安王府、朝廷社稷都是重要無比,我不允許這件寶貝有任何閃失,你們也不能去看這寶貝到底是什麼,明白麼?”
二人聞言心頭一跳,立即拱手說道:“屬下明白!”
此時婉兒才衝了進來,先是對着安王打了個招呼,然後問子龍道:“怎麼,任務已經知道了?”
“嗯!我們出去再說!”子龍點了點頭,小聲說道。
子龍走出來後,把事情都告訴了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