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旗蘆棚方向傳來數聲冷笑,接着白、青、紅、黃四道身影閃現,頃刻便已一齊掠至廣場正中,與江惟淼交換了一下眼神,五人按五行方位立作一圈,隱隱似是一個小的陣勢。而羣豪大多還不曾看清他們何時起步,俱被這一手輕功鎮住了,不免議論紛紛:“這五人想必便是五行旗的五大掌旗使了,的確是技藝驚人,無怪連普渡大師都如臨大敵,要召集天下豪傑與之相抗了。”
普渡雙手合十,緩緩道:“銳金旗錢鑫錢旗使,巨木旗柴正權柴旗使,烈火旗韓炎韓旗使,厚土旗龐墉龐旗使,四位難得光臨鄙寺,老衲這廂稽首了!”一名五十餘歲的紅袍老者拱手道:“我等此來可謂來者不善,大師也沒必要拘於禮數了。韓某習慣開門見山,既然武林各大門派俱已到齊,韓某便先將此次來意說明,也好讓在座的諸位有所準備。”這老者生得極爲高大魁偉,身披燕雲赤鎧、猩紅戰袍,揹負一柄丈八鏨金槍,槍頭血紅,充滿了妖異詭奇之色,正是目前五行旗的第一號人物,烈火旗掌旗使韓炎。
普渡點頭道:“韓檀越但說無妨。”韓炎冷然道:“諸位應當知曉,五行旗的主要任務便是監視並清剿武林中各路不臣之勢力。自從五年前陸總旗主在丐幫被風清揚等人圍攻戰死,韓某便被君上任命爲代總旗主,繼續這一使命。韓某於五月接到君上密令,命我在今日率五行旗所有人馬一舉剿滅或是收服少林派……雖然命令來得突兀,但一個月用來佈置卻也足夠……”話未說完,廣場早已羣情鼎沸:“狗皇帝欺人太甚,我們武林中人礙着他坐龍椅了麼?五年前陸一梟已經攪出了多少腥風血雨,如今更加明目張膽,變本加厲了,讓一萬禁衛傾巢而出,居然只爲剿滅一座千年古剎!”
普渡擺手示意羣豪安靜,又道:“韓檀越想必早已算到老衲會請來諸多援手。”韓炎道:“那是自然,五行旗的手段,五年前思過崖一戰諸位已領教過了,是以大師不願重蹈覆轍,定會去搬救兵。因此韓某索性直接約戰中原武林的各大掌門,一戰而定天下,省得再費許多心思。不過這武林大會的形式,卻是出乎韓某意料之外了。”普渡搖頭道:“皇上的密令只是剿滅鄙寺而已,韓檀越想要多造殺戮,只怕是違了聖意。”韓炎不禁大笑道:“五年之前,君上給韓某的任務便是在十年內剿滅整個武林,今日韓某多殺幾個幫主掌門,往後便可少用幾分力氣,又有何不可?”場下又是一陣喧譁:“狗皇帝好大的口氣,竟想把我們全滅了,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殺進紫禁城,反他孃的!”
普渡默運真氣,口宣佛號:“阿彌陀佛,韓檀越戾氣深重,恐怕已入魔道,再不醒轉,悔之晚矣。”純正內力以佛門獅子吼之法道出,轉眼便將羣豪喧鬧之聲壓了下去。
韓炎環顧四周,笑容中露出幾分嘲諷之意:“大師的獅子吼功力倒是不凡,只是你請來的這些援手似乎……”普渡道:“韓檀越修爲雖然精深,但中原武林藏龍臥虎,也不容檀越如此小覷。”韓炎笑道:“大師此言,正合我意。韓某原也不欲在這千年古剎造下殺孽,因此有意與大師立下一個賭約來作化解,不知大師可有興趣?”
普渡先是一怔,復又點頭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難得韓檀越願意不造殺孽,老衲恭敬不如從命,卻不知是甚麼賭約?”韓炎指了指五行旗五大掌旗使所立成的那個圓圈,說道:“大師請看,我等兄弟五人,粗通陣法,佈下這座五行聚首之陣。韓某今日要與大師一賭,賭的便是中原武林找不出五個人能夠攻破此陣!”場下羣豪不禁交頭接耳道:“這五人當真狂妄得可以,放棄優勢兵力,竟欲以五對五,這擺明了欺我中原武林無人,是該好好教訓他們一下了!”
普渡問道:“敢問檀越,何爲破陣,何爲未破?中原武林出戰之人可有限制?”韓炎道:“將我等兄弟一一擊倒,而你等五人之中只要還有一人站立,那便是破陣;如若不然,便是未破。至於誰人出戰,韓某不作干涉,只要是參與此次大會之人,皆可上場。”普渡沉吟片刻,追問道:“規則還算公允,不知檀越想要以何爲注來打此賭?”韓炎笑道:“若大師勝了,韓某即刻回師北京,並且承諾,只要韓某掌管五行旗一日,五行旗便有一日不再與少林派爲難。”普渡道:“若是檀越勝了,又當如何?”韓炎冷然道:“若是韓某僥倖得勝,就請大師承諾,少林派從今日起完全歸附朝廷,寺內僧衆皆受五行旗節制,永世不得反叛!”
在座羣豪聽得此言,均是倒抽一口涼氣,普渡本人也是面色微變,雙眉一軒,一字字道:“若是老衲不賭呢?”韓炎森然道:“少室山的山道已被我厚土旗挖通大半,地底埋了無數烈火旗的**。若是大師不賭,韓某一聲令下,千年古剎便會毀於一旦,並上到會的千餘武林豪傑,俱都做了陪葬!”
此言一出,廣場上登時大亂,羣豪之中膽小怕事的紛紛離座,想要儘快下山。韓炎大笑不止,厲聲喝道:“怕死的都別動!山腳下還有我八千精銳,各處下山路口已被封鎖。這八千弟子都得了韓某密令,凡下山者,不管男女老幼,格殺勿論!”
羣豪聽得此言,一時不敢妄動,少數幾個激憤的大呼道:“大夥兒併肩子上啊,山上只有他兩千弟子,大夥兒一起動手,誅殺了這個瘋子,再一齊殺下山去!”
韓炎苦笑道:“爲了剿滅整個武林,不惜賠上自身性命與兩千弟子,想要用**來玉石俱焚,也許韓某是瘋了。不過,瘋子的賭約往往是最難拒絕的……”目視普渡,微笑着問道:“普渡大師,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