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嶽崢嶸何壯哉,黃河如絲天際來。黃河萬里觸山動,盤渦轂轉秦**。榮光休氣紛五彩,千年一清聖人在。巨靈咆哮擘兩山,洪波噴流射東海。三峰卻立如欲摧,翠崖丹谷高掌開。白帝金精運元氣,石作蓮花雲作臺。雲臺閣道連窈冥,中有不死丹邱生。明星玉女備灑掃,麻姑搔背指爪輕。我皇手把天地戶,丹邱談天與天語。九重出入生光輝,東去蓬萊復西歸。玉漿黨惠故人飲,騎二茅龍上天飛。”
次日正午,華山劍氣堂。
魔教十長老到達之時,劍氣堂內業已立滿了五嶽劍派的精英與少**當等名門大派的觀禮人士,衆人眼神大多嚴峻,一個個手握劍鞘,嚴陣以待。
徐斬作爲十長老之首,首先上前一步,將那柄血紅色的帶着狼牙的三尖兩刃刀迎風虛劈了一下,目中寒光掃視了一下四周,仰天笑道:“各位新老朋友,久違了,我等區區十人,居然有勞各大門派百餘人在此久候,還按五行方位站了個整整齊齊,當真是榮幸得緊!”
孔嘯天從主座上起身,朗聲道:“十長老之名,天下皆知,五年前一戰,孔某至今記憶猶新。這次又是白教主點名約戰,我五嶽劍派豈敢怠慢。”
於彬從腰間取出一對鑌鐵判官筆相互敲擊了兩下,說道:“我們十長老做事向來直來直往,也不說甚麼冠冕堂皇的話了。這次約戰,便是要盡破你五嶽劍派劍法,從今日起徹底除了五嶽劍派的名號,一是爲我教姜濱長老與翁顏護法報仇,二是爲了我教千秋萬載,一統江湖的大業。”
嵩山掌門周翎聞言冷笑一聲:“這還不算冠冕堂皇麼,甚麼報仇,盡是藉口,一統江湖的野心倒是千真萬確。你們魔教死了兩個妖人便要報仇,我們五嶽劍派便沒死人麼?老夫六大弟子已去其四,楊師兄更是死於翁顏的偃月刀下,這些仇正要找你們報,你們自己既找上門來,卻省了我們不少工夫。”一言既出,一時間羣情激憤,各大門派都開始控訴魔教濫殺無辜,殘害武林人士。
丁凌見局面漸亂,搖搖頭咳嗽一聲,右手輕揚,數點寒光射出,腳下轉瞬多了幾隻無頭蒼蠅的屍體:“逝者長已矣,生者如斯夫。冤冤相報何時了,我等其實也不是嗜殺之人,五嶽劍派只須歸順神教,便是我教中人,濫殺與殘害自然不會再發生,縱觀天下門派,自也不會有人膽敢欺侮你等……但是各位若想報仇的話,丁某也自當奉陪,不知我這一把黑血神針出手,這堂內又會多出多少如此這般的無頭蒼蠅呢?”此言一出,衆人大多噤若寒蟬,盯着丁凌的右手,不敢出一聲大氣。
慈航師太上前一步道:“丁檀越的這番話卻也在理,你日月教倘若不再做那傷天害理之事,一心爲武林同道謀福祉,我五嶽劍派自也不會與你等爲敵,以殺止殺,終非解決之道。”薛旭笑道:“師太所言,深得我心。各位歸順之後,日後我等定會盡力約束教衆,並建議教主多行善舉。”
金華子嗤笑道:“做你的清秋大夢!我們何時說過要歸順了?你們說能盡破五嶽劍法,又有何根據,今日五嶽劍派精英盡數在此,倒要請教各位高明。”
範鬆輕撫着手中一對重達八十斤的巨斧,沉聲道:“如果我們十人當真盡破五嶽劍派劍法,又當如何?你們可願真心歸順?”
衆人一陣沉默之後,鍾伯牙嘆了口氣道:“如若當真如此,我等已無面目去見各派列祖列宗,這五嶽劍派也是名存實亡,門下弟子且看他們意願,至於我們這羣老不死的,只怕要自絕謝罪了。”
另外四嶽掌門沒料到鍾伯牙說出這番話來,一時面面相覷,良久,孔嘯天干笑了兩聲:“鍾師兄何必杞人憂天,五嶽劍派劍法博大精深,魔教妖人不過危言聳聽,怎會真的盡破這窮我百年先輩智慧才積攢下的劍法!”鍾伯牙喃喃道:“但願如此……但願如此罷……”
徐斬見機,森然問道:“那孔盟主是答應這場比試了?”孔嘯天心中盤算了一回,方自答道:“待你十人當真盡破了五嶽劍派劍法,再提條件不遲,誠如鍾師兄所言,彼時我等已無力與貴教對抗了。當然,究竟如何比試卻要先行約好,雙方同意之後,不得反悔。”徐斬點頭道:“那如何比試,便由孔盟主決定罷,客隨主便,我等並無異議。”
孔嘯天思索一陣,正欲開口,卻被丁凌一陣大笑打斷:“孔盟主此時所想,想必是盡遣與會高手直接羣起將我兄弟十人圍住之後就地格殺,但也請估量下丁某手中黑血神針的威力,屆時堂上若是多了幾十具渾身發黑的屍體,不免大煞風景。”孔嘯天勉強笑道:“既然是十位想要考較我五嶽劍派的劍法,學藝不精的小輩們自然沒這資格上場,自家武藝都沒學全,即使上場也是累贅。”
徐斬目光又把在場的五嶽劍派中人掃了一遍,朗聲道:“如此最好,五嶽劍派之中,凡是自認已經掌握本派中所有劍法的朋友,都上場指教罷。”
孔嘯天搖頭道:“如此出戰,場面似乎太亂。五嶽劍派與魔教多年仇怨,各自門派中所剩好手已是不多,依孔某之見,不如各派派出兩人,對戰你們十位,賭賽是否能夠盡破我五嶽劍派劍法。如若盡破,我五嶽劍派甘拜下風;否則……說不得倒要留下十位的性命!”
徐斬大笑道:“孔盟主倒也爽快,只是以十對十,對你等未免有失公允,畢竟各派好手凋零殆盡,我們兄弟也不想佔這大便宜,你們每派各出三人,以十對十五,至於賭賽的賭注麼,便如孔盟主所說好了!”此言一出,五嶽劍派門人不禁一陣喧譁,均想這十長老怎地如此託大,竟然完全不把五嶽劍派放在眼裡。
孔嘯天面色不動,拱手道:“既然如此,承讓了。”回首對其餘四嶽掌門道:“請各位師兄師姊再各自遴選兩位好手,諸位稍事休息,便上玉女峰絕頂的思過崖山洞中比試罷。”
趙鶴不禁問道:“華山派好大的所在,自古都是論劍之所。落雁峰朝陽峰五雲峰,可謂千峰競秀,俱可以用作比武之地,爲何偏偏要去那思過崖的山洞之中?”
孔嘯天身旁閃出陸清風來,代師父答道:“此次論劍,勝負未知,以十位的口氣,自是勢在必得,我五嶽劍派勝算並不很大,在這山洞中比試,無論結果,在大家的面子上須好看一些。何況此洞妙然天成,鬼斧神工,內中足夠容納千人,更兼陰涼舒爽,的確是在下爲諸位前輩設下的極好的論劍之所。”孔嘯天笑道:“不錯,孔某閉關多日,大會事務多是清風打理,那山洞確實是個清靜的所在。”
趙鶴聽了,低聲對其餘九人道:“又是這陸清風設計,此洞必有玄機,各位小心。”徐斬也低聲回道:“但之前已說了客隨主便,也只能先入洞再作道理,記得先合力出手制住那姓陸的。”計較一番,也都表示同意孔嘯天的提議。
見雙方均無異議,泰山派與恆山派相繼派出三名道士與三名女尼來,年紀都有四五十歲,正是“泰山三金”金華子、金城子、金靈子與“恆山三慈”慈航、慈寧、慈安。嵩山掌門周翎帶了大弟子孫圭與二弟子洪垣出陣,面上還帶有不忿之色,只因他親傳六大弟子中其餘四位已盡數死於魔教中人之手。
www_ ttk an_ co 衡山派鍾伯牙與諸葛彧身後,現出一名身形偉岸、英姿颯爽的年輕劍客,而他的臉更是甚爲精緻,皮膚白而細膩,雙眼如水,明亮清澈,射出柔和溫暖的光芒,鼻樑高挺,雙眉微聳,正是鍾伯牙大弟子,“玉面游龍”齊戩。
風清揚見到齊戩這番登場,不禁自慚形穢:“齊師兄如此品貌,才正好配諸葛師姊天仙一般的容顏,我又算得上甚麼,能夠日夜對着畫卷看上幾眼,也便是了。”而一邊的十長老也暗自讚歎:“衡山派倒常出精緻的人兒,多年前姬殘雪害苦了翁護法一生,好在這人不是女子,不然只怕又會生出一段孽緣。”
孔嘯天見其餘四嶽都選罷了出戰之人,便招呼道:“清風、清烈,我們走,這裡便交給清越他們打理罷……”“孔老弟好不地道,五嶽大會居然不請我華山氣宗,愚兄便如此不濟麼?”劍氣堂外忽然傳來一陣綿延不絕的長笑,衆人看時,幾個白色人影已然闖入,卻是華山氣宗到了,領頭的自然是華山氣宗掌門仇嘯雲。
仇嘯雲尚未露面先露了手上乘氣功,卻也先聲奪人,讓各大門派不敢小覷。
孔嘯天不知仇嘯雲來意,淡淡的道:“看來仇師兄的‘紫霞神功’是愈發精深了,當真是可喜可賀。”仇嘯雲笑道:“哪裡哪裡,我這分氣功怎及得上老弟你,閉關幾個月就能創出新招。”
孔嘯天冷然道:“師兄消息倒是靈通,不知此來所爲何事?”仇嘯雲略帶慍色道:“愚兄好心千里迢迢前來助你抗擊魔教,你卻疑我要謀你華山正宗之位,這分氣度,果然是不如我氣宗遠甚。”
孔嘯天聞言大喜,連忙賠笑道:“小弟知錯,師兄莫怪,如今大敵當前,小弟不得不考慮各種情形。此番有師兄相助,更多一分勝算。清烈,退下罷,有你仇師伯相助,你自去歇息罷……”“且慢,姓雷的小子本是我嶽師兄門下,有了劍氣之爭後才改投你劍宗,也算是半個氣宗門人,這些年過去,我倒想看看這不成器的小子究竟是劍術強些還是內功強些。”仇嘯雲再次打斷孔嘯天話頭。
孔嘯天自忖:“清烈出戰,恰好是半爲氣宗,半爲劍宗,起了平衡作用,也不拂仇嘯雲的面子。若是清風出戰,便成了二劍一氣之勢,無怪仇嘯雲如此不悅了。爲了劍氣二宗短期的和諧共處,還是讓清烈出場罷。”便答應道:“師兄吩咐,無有不從。清風,你且在此地好好招待各大派門人,斷不可失了禮儀。”又招呼一旁一名三十歲上下的虯髯劍客道:“清烈,你領着各位師叔伯上思過崖罷。”
雷清烈答應了一聲,正欲上前引路,卻被後面風清揚輕輕拍了一下,回頭看去,見風清揚眼眶已紅,不禁也有些感動,微笑着說道:“沒事的,我‘華山酒仙’何等的威名,不會給華山派丟臉的。”風清揚一身華山派伏虎氣功大多是雷清烈所授,與這個渾身酒氣而不拘小節的二師兄最爲莫逆,眼見雷清烈即將與魔教十長老作生死之搏,心下自然忐忑,一把握住雷清烈那雙枯瘦的大手鄭重的說道:“二師兄,保重!”雷清烈點點頭:“多謝師弟關心,愚兄理會得!”便提劍帶着羣豪上思過崖去了。
而在衡山派方位,諸葛劍慧親切的貼着齊戩輕聲耳語了一番,齊戩則還以一個會心的微笑,諸葛彧瞧在眼裡,只得無奈的聳了聳肩,隨着人羣上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