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哥!”
“衝兒!”
“小尼姑!”
倒在地上的兩隻迅速被一擁而上的幾人分開。令狐沖是因爲有桃谷四仙的四道真氣在體內亂竄,纔會內傷突然發作。林逸倒黴的被直接波及,綠竹翁院子裡鋪着鵝卵石,田伯光抱着她軟軟的身子,大手小心的在她後腦上一摸,掌心居然一片殷紅。
田伯光感覺渾身的血一剎那就冰涼了,他知道小尼姑還有呼吸,可是傷在頭上,這事情可大可小。
“哎呀呀呀,小尼姑不會死了吧。”桃根仙伸長脖子瞅了瞅,見田伯光擡眼瞪着自己,不禁縮了縮腦袋,“你看我做什麼,又不是我弄的。”
“小尼姑不能死啊,”桃實仙跟林逸的關係最好,一向滿不在乎的臉上有些焦急,“我們答應大和尚要找人,小尼姑要是死了可怎麼辦啊。”
“有了有了,”桃花仙一拍巴掌,“我們可以把內力輸到她體內,說不定可以救活她呢。”
“可是我們之前給令狐沖也輸了內力,你看看他現在半死不活的樣子。”桃枝仙覺得似乎不是個好主意。
“那怎麼能一樣,令狐沖是自己受了重傷,所以承受不住我們四個人的內力纔會這樣的嘛,小尼姑受的是外傷,我們當然可以用內力給她治好嘛。”桃花仙一本正經的分析兩者性質的不同。
“說得有道理。”桃實仙挺贊同的三哥的話,一回頭,“咦,人呢?”
就算沒有令狐沖這個前車之鑑,田伯光也絕對不會把親親小尼姑的性命安危交給這四個大腦缺失小腦不全的傢伙們的。
若說天下誰的醫術堪稱第一,恐怕除了殺人名醫平一指之外,無人敢妄自尊大吧。
可是既然號稱殺人名醫,自然有他古怪的規矩,平一指自稱殺一人救一人,還美曰其名公平合理童叟無欺。正因爲他醫術無雙,所以江湖上黑白兩道都很賣他面子。
“你要我救她?”平一指看着被田伯光緊緊抱在懷裡昏迷不醒的林逸,撇了撇嘴,他其實最不喜歡的就是所謂的名門正派,看這個小尼姑明顯是恆山派的弟子,卻被一個名聲在外的採花賊呵護有加,平一指摸着鬍子一副思考的樣子,掩住眸子裡的笑意,有趣有趣。
“沒錯,她傷在頭部,這種情況耽擱不得,請平大夫救她一命。”田伯光只是草草給她止了血,既不敢上藥更不敢隨便包紮,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弄巧成拙有個好歹。
他急,平一指可不急,慢吞吞的說道,“老夫救人有個規矩,你不會不曉得吧。”
“救一人殺一人,這個我自然明白,”田伯光既然敢來,心裡早就有了應對任何事情的準備,“只要你治好她,不管是殺什麼人,我都不會拒絕。”江湖上比他武功高的人比比皆是,可是這會他沒得選擇。
“不難,以你的武功,輕而易舉,”平一指看着田伯光,故意頓了頓才說道,“我只要萬里獨行田伯光的性命。”
田伯光一愣,接着便笑了出來,“果然簡單,”他手中短刀一出,反轉過來擱在自己脖子上,“只要我看着小尼姑安好,這顆人頭立刻給你取下來。”
平一指拂鬍子的手微微一頓,他看得出來田伯光對這個小尼姑用情至深,可他以爲這個淫賊會以武力要挾,卻沒想到他這麼爽快就願意一命換一命,“好,讓我看看她的傷勢。”
田伯光把刀收起來,輕手輕腳的把林逸放在榻上,避免碰到她腦後的傷口。
平一指拿手輕輕在林逸傷口周圍按了按,然後伸指探脈,過了一會,他嘆了口氣緩緩地站起身,“算老夫晦氣,你帶她走吧。”
還沒等平一指站直身體,田伯光的短刀已經架在他肩膀上,“你胡說什麼,小尼姑明明還有救,你今天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不然我田伯光就算要死,也會讓你從殺人名醫變成死人庸醫,你信不信。”
平一指白了田伯光一眼,“你懂什麼,就算是死人我平一指也醫的活,這小尼姑壓根就不需要我治,不然我會放過你這顆人頭嗎。”
不需要治,這是不是說……田伯光突然如釋重負的笑了出來,“平大夫,你是說小尼姑沒事。”
“哼,這種小傷我也治的話,我平一指的名聲豈不是落了下乘,”平一指吹了一下點點花白的鬍子,“你去隨便拿點金瘡藥給她用上就行,她們恆山派不是有治療外傷的聖藥嗎,”說罷轉過身子一副氣哼哼的語氣,“這種小事也來麻煩我,真是的。”
“多謝。”田伯光真心道了聲謝,抱起林逸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來一個問題,“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爲何要我的性命?”
平一指一雙眼睛霎時精光四射,不着痕跡的眯着瞄了瞄裡面的屋子,咳嗽兩聲轉過頭不理田伯光。
納悶的出了門走出很遠,田伯光才猛然想起來一個流言。江湖上傳說,平一指娶了個樣貌和性格都像足了夜叉的女人做老婆,這心裡總不是滋味,並且因此跟他岳母的關係非常不好。難道說傳言是真的。
與此同時,平一指正愁眉苦臉的對着桌上那條貌似是魚的某焦糊狀物體,弱弱的問了句,“夫人,我……不是很餓。”
“不餓!”一個凶神惡煞的老婆婆將手裡的菜刀一把甩在桌上,入木三分,“老孃我做了半早上,你居然敢說不餓。”
平一指心裡默默流淚,顫巍巍的拿起筷子將盤裡的無法稱之爲魚肉的東西塞進嘴裡,他真的寧可去吃藥材。
所以說……平一指的眼睛眯了眯,在他面前秀恩愛的人都該去死啊。
“平大夫,老友來訪,不出來迎接麼。”低沉有力的聲音聚成一束自屋外傳進來。
平一指渾濁的雙眼陡然清明,手中的筷子都來不及放下便嗖的起身快步走出去,“你怎麼有雅興到我這裡來了?”
綠竹翁翹起了雪白的長鬍子,“我來的時間可巧?”
平一指這才發覺自己手中的筷子,不由得低頭苦笑,“唉,慚愧。你來找我,可是聖姑有事要老朽去辦?”
“不然我也不敢來打擾你,有一個人身受重傷,若是有時間,跟我去看看吧。”綠竹翁知道聖姑倒是經常對江湖草莽施以援手,卻沒想到對名門正派的弟子也不會袖手旁觀,不過那個小子人品不錯,能救則救吧。
“好,我們立刻動身。”平一指受過聖姑的恩惠,不管叫他救什麼人,他都是沒有二話的。
回到屋裡,平夫人已經進了裡屋。“夫人,我有事要出去一趟,這菜……”平一指看着桌上那條慘不忍睹的魚,心裡怯怯,可別讓他都給吞了才能離開。
“既然有事就別耽擱,拿着快去。”平夫人手裡提着早已收拾好的藥箱,東西一應俱全,板着臉遞給平一指道,“裡面有幾個饅頭,路上記得給我吃了。”
平一指拿着藥箱,這麼多年啊,只有在這一刻,他才能感覺到自己夫人面冷心熱的情誼,難爲一把年紀了,居然還會爲此說不出話來。
林逸睜開有些酸澀的眼皮,定定的看着木頂天花板,一言不發。
“小尼姑?”田伯光看她這副傻傻呆呆的樣子,心裡有些惴惴,平一指明明說了沒事,可看她這個樣子,怎麼總覺得撞傻了呢。
林逸聽到聲音,眼珠動了動轉向田伯光,看了他好一會兒,卻一句話也不說。
不會是,不會是失憶或者其他什麼更嚴重的後果吧。田伯光心裡一緊,聲音都有些發顫,“小尼姑,還認得我不?”
林逸呆呆地看了他半天,看得田伯光心都提到嗓子眼裡了,才慢吞吞的開口,“淫賊,你說話怎麼奇奇怪怪的。”
還好還好,沒發生什麼事就行。田伯光把林逸抱起來,摸着小腦袋後面的紗布,“小尼姑不知道想什麼想那麼入神,我以爲你被摔傻了。”
“在想令狐師兄啊。”林逸老老實實的回答,“我覺得他看着活的瀟灑,但是心裡其實一點都不自在。”人爲什麼會有那麼多煩惱呢?
又是令狐沖……田伯光覺得這名字怎麼總是陰魂不散,“小尼姑,你有時間就該多想想我。”可憐他還有兩個月□□就該發作了。死他倒不怕,可是沒把親親小尼姑吃到肚子裡,怎麼捨得死。
要是吃到了……那就更捨不得死了,吃一次怎麼夠。
“想你,想你幹什麼?”林逸更弄不明白了,“淫賊,思念就是因爲兩個人分開,其實不是什麼好事,我寧願天天看見你,也不願意想你。”
田伯光覺得,他的親親小尼姑若是去採花,那些姑娘搞不好會哭着喊着倒貼吧。
作者有話要說:說話算話,晚上到點還有一章,補前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