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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平之翻了翻眼睛,靠在大石頭上,指着山寨問道:“這就是你家的生意麼,沒想到啊,你家居然是幹這沒本的買賣的。”
樓千葉笑了笑說:“這山寨是我孃家裡的,我那幾個舅舅攢下的家當,不過我那幾個舅舅在和人交手中,被別人給打死了,這個山寨的人就都投奔我娘來了。我家用不上這幫人,又不能也跟着幹這沒本的買賣,我爹想要遣散了他們,可我娘又不幹,說這是她幾個哥哥的家當,最後我爹就說讓我來管這個寨子了。”
林平之恍然的點點頭,又問道:“你爹,就是之前你說的你家老爺子麼,你家到底是幹什麼的啊,你爹這麼厲害。”
樓千葉賊賊的笑了兩下,說道:“嘿嘿,沒錯,我家老爺子就是我爹,我爹姓重名約鐵鈞。”
林平之點點頭,說道:“你家老爺子就是重鐵鈞了。”剛想和樓千葉繼續說些別的,忽然在心裡轉過勁來,瞪大了眼睛看着樓千葉,心道:重鐵鈞,我日,原來荊門大俠重鐵鈞啊。這他孃的,他家的家世已經不是顯赫可以形容的了,我說的他怎麼到處惹是生非呢。
這荊門大俠可是當年一個人就挑翻了某個幫派的超絕人物,一身風雷神功出神入化,武功直逼江湖上的一流好手,在荊襄地域可是風光無限。不過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這老爺子已經淡出江湖了。
看着樓千葉既不不多鼻子,又不多眼睛的,林平之實在沒想到這個不着調的傢伙,居然有個這麼厲害的老爹,看着樓千葉一副欠扁的表情,林平之嘀咕道:“誰知道你進入武當,是不是也走了你爹的後門。”
本來正欣賞着林平之錯愕表情的樓千葉,聽了林平之的話,頓時變得哭笑不得,在心裡說,我的資質可是十分上乘好不好,要不然我也不能年紀輕輕的,就練到現在的功夫啊。
林平之一拍腦袋,對樓千葉問道:“你爹是荊襄大俠,你也得姓重吧,這樓千葉又是怎麼回事?”
樓千葉一副十分得意的表情說道:“我娘和家裡的人都姓樓,當年我的五個舅舅在王屋山一帶,可是縱橫一時十分風光的,人稱路東五虎的就是我的舅舅了。不過後來被人家給殺了,逃出來的那幫混蛋,連仇家都不知道是誰,真是氣死我了。我的名字就是取我爹和我孃的姓拼合來的,我爹姓重,我娘姓樓,我就叫重樓了。”
林平之在心裡狂翻白眼,心說我幹,我幹,你是重樓,我還是景天呢,這名字都起的這麼拉風。酸不啦嘰的看了重樓一眼,問道:“那你怎麼說你叫樓千葉呢,啊,樓公子。”
重樓嘿嘿一笑,說道:“當日可是你自作聰明的問我‘樓公子是麼’,我可不是有意的騙你啊。”
“不過平日裡我確實是用這個樓公子行走江湖的,‘重公子’不光難聽,還容易暴露我的身份,不僅整個荊襄地區,就連全國也沒幾家姓重的。我這跟別人一說,我姓重,這已經跟自報家門沒啥區別了,我還行個什麼俠,早把人家給嚇跑了。”
“所以我平日都是說自己是樓公子,碰到一般的人,也就是跟着說自己叫樓千葉。不過,跟我關係近的人,大多都知道,這樓千葉是我的化名。”
林平之聽了點點頭,心說你就是沒事找事,才化名出來騙人的。
重樓被林平之問了半天,見林平之總算是問完了,就開始對林平之發問道:“謝兄,你這怎麼跟福威鏢局的人在一起了。”
林平之掃了他一眼,呵呵笑着說道:“這是我家的買賣啊,我能不出面來解決下問題麼。當然,我家可不像某些人,家裡乾沒本的買賣。”
重樓哭笑不得的問道:“那你是?”他也不叫什麼謝兄了,心裡合計這謝兄估計也叫不長遠了。
林平之翻了重樓一眼,說道:“我林家的福威鏢局,你不會沒聽過吧,我當然是林家的少爺林平之了。你什麼表情,難道只許某人騙我,不許我騙別人麼。”
重樓跟林平之學的也翻了翻眼睛,心說,在跟你在一起,我眼皮就得翻掉了。看着林平之,重樓的心思轉了幾轉,拍拍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你是林平之,這就對了,這就對了。我之前還在心裡合計,哪個山頭的高手能教出你謝驚鴻這樣的徒弟,以你這副脾性、功夫和麪相,不應該默默無聞纔是。”
“你是林平之那就能對的上了,江湖上早就傳言說,你入了衡山派其實是衡山派和福威鏢局達成了投靠協議。所以你林家的福威鏢局,得了衡山派的照顧,你林平之在衡山也是二代弟子的頂尖高手。”
“而福威鏢局近十多年的發展,又坐實了這個傳言。不過江湖中人都不信你是衡山弟子中有數的高手,大多認爲你是因爲家裡有錢,才名聲響亮的,你也不過是個紈絝子弟而已。就算你的功夫強過衡山弟子很多,也是你林家的辟邪劍譜有些獨到之處,你還是得了祖上的餘蔭。”
林平之聽了重樓的話,哭笑不得的說道:“早跟你說過,江湖傳言是最不可靠的。尤其是說我走了後門才進的衡山派,我幹,樓兄,這不是你傳出來的吧。明明是我資質出衆,被我師傅帶入衡山的好不好。”
重樓嘿嘿一笑,不回答也不否認繼續問道:“那你當日怎麼一身嵩山派的裝束,還拿着把嵩山的重劍,這是唱得哪出啊。”
林平之呵呵笑道:“你也說了,江湖上的那些傳言盡是對我家不利的。我要是一身藍色的衡山弟子裝束,到哪都跟人說,在下衡山林平之。哦對,兄臺說的沒錯,我也是福威鏢局的少爺。”
“你說要是那樣,我是不是早就被人家亂棍放翻,這會都可能送回福州讓人換錢和劍譜了。”看着重樓點點頭,林平之繼續說道:“不過我一身嵩山裝束呢,就可以讓那些笨蛋以爲我是嵩山派的。別人不問,我也不說,反正我又沒騙人,這叫暗示,懂不。打架殺人的還追不到我的頭上,就像你去妓院和人家爭風吃醋,你好意思穿着你的武當灰衣啊。”重樓臉色微微一紅,不過林平之卻沒注意。
重樓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指了指林平之身後又問道:“那你的這個重劍是怎麼回事,難道你還偷學了嵩山劍法不成。”
林平之得意的一笑,解下了身後的重劍,把劍身指向重樓,對重樓說道:“拿穩了啊。”看到重樓一邊握着劍身,一邊觀察着重劍,林平之又道:“握住了,一會傷了可別怨我。”重樓聽了納悶的看看林平之,但還是死死的握住了劍身。
林平之嘿嘿一笑,輕按了下繃簧後,就順勢抽出了細劍,一招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的雲霧瀰漫全力使出。只剎那間,重樓的身子就被劍光包裹住了,只見重樓的全身上下左右,全是一道道的青色劍影。
剛剛被飛鞘弄個出其不意的重樓,正下意識的抓緊劍鞘。當這瀰漫的雲霧降落之時,他根本沒有反應時間。重樓感覺自己的眼睛都要被耀花了,他根本分不清哪劍是虛的,哪劍又是實的。只感覺自己就像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覆沒的可能,他只能下意識的向後退。
誰知重樓只退了一步,就被身後的大石頭擋住。重樓正想用手中的劍鞘抵擋一二,可那劍勢又如其乍開般突然,只在瞬間而已,劍光已經斂去,剩下的只是林平之手中一柄寒光凜凜的細劍。幾個瞬時之間,一切便又恢復了平靜,讓重樓不禁感覺,剛纔也許是個幻覺。
背靠大石頭的重樓,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劍鞘,隨着一陣山風的輕撫,重樓的額前滑下了一滴冷汗,彷彿在提醒和嘲笑着他剛纔並不是幻覺,要不是林平之手下留情,你早就掛了。
被山風吹的一個激靈,重樓總算是回過神來,看着林平之不確定的問道:“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看着林平之笑着點點頭,重樓長出一口氣,喃喃的道:“名不虛傳,名不虛傳啊。”
寒山寨前邊的兩方人都巴巴的看着那個大石頭,林平之和重樓兩人在石頭後邊已經聊了半天了。到現在還不出來,不少人已經開始着急了,這兩位祖宗要是出了事,兩邊可都沒人能擔當得起。
正好衆人聽到長劍出鞘的聲音,和霍霍舞劍的風聲,不少人都以爲兩人開始動手了,都向大石頭這邊跑來,一邊跑還一邊‘公子,公子’的喊着。
林平之和重樓相視大笑,先後喊道:“沒事,沒事。都回去,馬上就要談完了,一邊等着。”
重樓從林平之手中接過了細劍,插回去後又將劍鞘彈出,又插回去,又彈出,跟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孩子似的。一邊感受着彈力的強度,想着劍鞘彈出的勁道和距離,一邊嘀咕“陰險啊,真夠陰險。”
林平之氣得給了這王八蛋一腳,說道:“別弄了,弄壞了我還得回去修理,哪天我讓人在給你特製一個好了。”
重樓笑着答應,把手中的重劍遞迴給林平之,然後說道咱們趕緊談生意吧。
林平之也痛快,說道:“我也不太懂行,咱家的規矩訂的是‘三十抽一’,你家要的是‘十抽其一’。我的意思是,我給你‘二十抽一’,然後你的這個寨子幫我疏通湖北的綠林關係。”
林平之拿重樓當朋友,重樓自然也當林平之是朋友,以重樓的脾氣,這筆錢不要都行,反正這寨子又不是揭不開鍋了。林平之的條件也算中肯,重樓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兩人笑呵呵的轉出了石頭,對着寨前的衆人揮了揮手,就慢慢的走了過去。
重樓一邊走,一邊小聲的對林平之解釋,“這個寨子現在跟了我,也算搭上了武當的線。你家的福威鏢局算是衡山那路的,是五嶽劍派的線,雖然不至於大打出手,但也不會白白給你好處,所以這纔會爲難你家的。不過現在好了,說清楚也就沒事了。”
林平之翻翻眼睛,實在沒想到,一個破山寨和普通的鏢行也能整出這麼多的彎彎繞。幸虧遇上的是重樓,要不然今天還真得幹上一仗,弄不好也許還能把武當惹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