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一波三折(二)
林平之聞言,怒極而笑,反而冷靜的點點頭,環視四周,看着丁勉、鍾鎮、湯英鄂等一干人的小人嘴臉,自語道:“很好,都很好!”接着對那些黑衣人問道:“你們,是東方飄雪的護衛,派來保護我的?”
黑衣人具是點頭,領頭的人發出蒼老的聲音道:“我等奉大小姐之命,貼身保護林公子,如有所命,但無不從。”
林平之點點頭,道:“如此說來,你們是黑木崖的死士了,如今五嶽劍派聚會於此,你們不怕麼?”
那老頭道:“我等受大小姐大恩,只知聽命,不知害怕,便是立時死了,死前也要護衛林公子周全。”
林平之點點頭道:“如此,東方大小姐對我還真是情深意重啊。”
那老頭點頭道:“那是當然,大小姐對林公子傾慕非常,要不然也不會同意林公子‘詐死’之策。”
定逸對林平之慫恿其師弟白禁追求俏尼姑儀琳,原就心中不滿,本就不喜林平之,如今聽了林平之與黑衣人的對話,不禁在一旁怒道:“林師侄,難道你真的與魔道之人有勾連?如果沒有,你就出劍將他們斬殺了,老尼爲你作證,證明你的清白,如果有勾連,那就不要怪我們今日降妖除魔了。”
左冷禪悠悠的道:“師太,他當然與那魔道妖女東方飄雪有勾連,你沒聽到,他在杭州當衆擊殺東方飄雪,其實是詐死之計,就是爲了秘密娶這個小妖女罷了。”
定逸怒道:“既然這林平之和魔教之人勾連不清,而且還要當着天下人的面說這些不要臉的話,當我們這些正道中人都是死的麼?”
左冷禪笑道:“師太,不必着急,他們如今乃是甕中之鱉,死前讓其多說幾句又有什麼打緊的。”
莫大看了看林平之,發現林平之臉上居然還帶着微笑,當下也默不作聲。嶽不羣皺皺眉,看了看莫大與林平之師徒,想了想也不說話。
林平之環視四周,發現餘滄海臉帶冷笑,秋長風眉頭微皺,卻也不甚關心,王伯奮、王仲強兩位舅舅一臉焦急,如果不是林震南擋着,恐怕已經衝上來說話了。林平之對他們一笑,然後又對定逸說道:“師太莫急,是非清白,一會自有分曉。”定逸只是一聲冷哼。
林平之又開口對十多名黑衣人說道:“那東方大小姐可曾說過,我的話就是她的話,我說什麼,你們便需要做什麼。”
那老者感覺有些不對,但還是硬着頭皮點點頭道:“當然說過,大小姐給我們的任務就是護衛林公子安全,如今五嶽劍派威逼甚急,公子不若先行突圍,我等爲公子殿後。”
林平之笑的愈發暢快,之後說道:“以我的武功,如果想要突圍,這滿山上下除了我師傅和嶽師伯,定逸定靜師太,秋掌門等頂尖高手,其他人又怎能攔住我一招半式?”
左冷禪身側的丁勉與鍾鎮皆是一聲冷哼,而左冷禪卻神色淡淡,彷彿沒有聽到林平之的暗諷。倒是餘滄海一雙三角眼,非常不善的盯着林平之,而秋長風則掃了眼餘滄海,嘴角噙着一絲玩味的笑意,讓餘滄海更是憤怒。
那老者臉龐罩在黑巾中,看不出表情,只聽他說道:“林公子武功高強,我等早就知道,如今形勢危急,還請公子快走!”
林平之搖搖頭道:“也罷,不與你瞎說了,那胖子,你過來,不用看了,就是你。”說着,林平之指了指那個身形胖大,善使雙鉤的胖子。
這胖子滿頭疑雲,看了看老者,之後慢慢走到林平之身前。
林平之皺眉道:“怎麼神教的弟子如此不懂規矩,不知下跪的麼?”
那胖子眼中閃過一道兇光,又看了看老者,之後勉強單膝跪下,同時說道:“見過林公子,林公子有何吩咐。”
林平之滿意的點點頭,滿臉笑容,左手拎着長劍旋轉一圈,彷彿使劍之人下意識的動作一樣。就在這時,林平之右手忽然握住長劍,電光火石的拔出長劍,衡山上數千人只見寒光一閃,那胖大的腦袋居然高高飛起一丈還高,臉龐雖然罩在黑巾之中,但圓瞪的雙目還是很好的表達出了他的詫異與疑惑。飛濺的鮮血濺了老頭一身,老頭身形一晃,就想對林平之暴起出手,但又一晃,還是穩穩跪在地上,只聽他咬牙切齒的說道:“林公子這是何意,老七犯了什麼錯,林公子爲何不教而誅?”
林平之笑容愈發燦爛,同時說道:“你們可真是不小心,他乃是我衡山派到日月神教的臥底,你們居然還拿他當兄弟,我如今叛出衡山在即,當然要先除了後患,免得咱們逃下山時,他在通風報信。”
那老頭牙齒差點咬碎,只聽他一字一頓的道:“如此,那就多謝林公子大恩了,林公子還是快些下山吧,要不然一會正道之人可就提前動手了。”
林平之則笑道,不急不急,還有鼴鼠沒有揪出來呢,說罷看向另外兩個背刀的男子,說道:“你們兩個過來。”
那兩人聞言,身子一震,下意識的看向林平之,又向老者投去詢問的目光。
林平之卻不再說話,長劍一震,兩道劍氣呼嘯而出,分別射入兩人頭部,只見兩人眉心之間都出現一個兩指寬的血洞,兩人同樣雙目圓瞪,死死看向林平之,不可置信的向後倒下,氣絕而亡。林平之卻繼續用平淡的聲音說道:“這是泰山派的臥底,那個是華山派的臥底。我說你們怎麼回事,才十多個人,居然就有這麼多正道臥底。”
這下在場的人都看出來了,原來林平之是在拿那些黑衣人開涮,一開始林平之殺人,還有人以爲林平之是真的想叛出衡山派,但林平之又殺兩個,居然說是泰山與華山的臥底,便是泰山派與華山派真的派人入魔教當臥底,也不會同時與衡山派出現在一起,更不會被林平之知道,這顯然是林平之在找藉口誅殺這羣黑衣人。想到這裡,在場所有人都看向林平之與黑衣人,顯然大多數人已經意識到,林平之與這些自稱是魔教弟子的黑衣人根本不是一路人。
那老者身形不斷晃動,好像得了羊癲瘋,在打擺子一樣,想來也是,一方面他想立刻對林平之動手,給死去的幾個兄弟報仇。另一方面,他受人之命,就是爲了栽贓林平之,如果他對林平之出手,那還栽贓個什麼勁,就是再傻的人也能看出,他們根本不是與林平之一路之人。
林平之卻露出天使般的笑容,長劍不停,劍氣呼嘯,便是那些黑衣人有了準備,一個個或是閃避,或是格擋,但他們與林平之武功相差太多,而距離又太近,林平之的劍氣一道接着一道根本不停,一會打這個一會打那個,不一會又有一人橫屍當場,數人受傷。
那老頭再也忍不住,猛然回頭向左冷禪看去,滿是詢問之色。林平之‘呵呵’一聲輕笑,聲音不大,卻彷彿黃鐘大呂敲在老頭心上。老頭瞬間明白過來,一臉兇狠,死死看向林平之,林平之則滿臉不懼,長劍橫在胸口,兩個陰刻的大字‘辟邪’在陽光下閃爍着玄青色光芒。
王仲強高聲道:“怎麼,在問指使你的人麼?”
王伯奮則揚聲道:“那你看向左掌門作甚?”
王仲強道:“這還不簡單,大哥。許是左掌門指使的唄,左掌門一直爲難平之與林家,而恰巧他們又跳出來栽贓平之。若說其中沒有關聯,恐怕傻子都不信。”
林震南淡淡的道:“慎言,以左盟主之尊,怎麼會行出如此下三濫之事。”林震南看起來是爲左冷禪辯解,可怎麼聽也不是那麼個味。
左冷禪不言不語,心中卻是一嘆,雙目閉上,心知自己這一步棋是臭到家了。而嶽不羣則露出微笑,莫大目光冷淡,掃了一眼左冷禪並不說話。定靜與定逸兩位師太此時也看出大概,都宣了一聲佛號:“啊彌陀佛。”
之後,定逸師太又小聲道:“林師侄果然智慧,只是手段太很辣了些,怪不得江湖上有‘林滅門’之稱,其手段。”定逸搖搖頭,沒有將‘手段殘忍,已近魔道’幾個字說出來。
王伯奮與王仲強卻是不管這些,王伯奮哈哈長笑道:“我說平之這樣的好孩子,怎麼會和魔道勾結,原來這些黑衣人是有心人派來栽贓陷害平之的。也罷,姐夫咱們一起出手,萬萬不能讓這些混蛋跑下衡山去。”
林震南點點頭,對莫大說道:“莫掌門,這些人惡意中傷小兒,我等無狀了。”
莫大點點頭,聲音有些嘶啞道:“應該的,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些人既然敢來衡山大放厥詞,當然已經做好了永眠衡山的準備,林總鏢頭出手,也就免得老夫出手啦。”
林震南點點頭道:“如此,我等暨越了。二弟,三弟,你們帶人守住東邊,三先生,四先生請你們守住西邊,歸先生,丁堅,施令威你們守住南邊,羅先生,無傷,你們去平之那邊,照看平之一二。”
衆人轟然應命,各持兵刃下場與黑衣人鬥在一起。黑衣人原本一個個武功不弱,最差之人也有二流頂尖水準,強一些的甚至不弱於田伯光這等高手,那老者和另外兩人則是一流的大高手,但奈何他們被林平之殺破了膽,又遭到王家兄弟,禿筆翁,丹青生,歸南海,羅豐鴻,方無傷,丁堅,施令威等衆多一流高手的突襲,不過片刻,這些黑衣人全被擒住。
那老者功夫最高,在另外兩人拼命護衛下,他堪堪衝到左冷禪身前,按他們之前約定好的,嵩山派之人會假意相拼,實則放他們下山,但如今局面逆轉,左冷禪怎麼會做出如此授人以柄之事。一聲冷哼,嵩山派託塔手丁勉從左冷禪身後搶出,一掌拍向那老者。
那老頭也是慌不折言,不禁開口說道:“左掌門,你說好的,放我等下山。”
湯英鄂在一旁揚聲道:“我看你們這些魔道之人真是窮兇極惡,死到臨頭居然還妄圖攀咬我師兄。”
那老者聞言,心死若灰,招數更加凌亂。九曲劍鍾鎮怕老者死前亂說話,看準機會,一劍刺向老者後心,老者無奈一閃,但鍾鎮長劍招式奇特,數次在不能轉彎之處轉彎,不能擰動之處擰動,長劍彷彿真的是九曲轉彎了一樣,一下刺入老頭喉嚨,了結了老頭罪惡的一生。
“天外玉龍,好劍法!”許多人都在心底暗暗喝彩,但鍾鎮這一劍恐怕很可能要與‘殺人滅口’,‘偷襲暗算’等詞語聯繫在一起,所以也沒人真的出聲喝彩。
其餘黑衣人見了,分別對嵩山派衆人破口大罵,罵丁勉,罵鍾鎮,當然也有罵左冷禪與湯英鄂的。
沒了老者領頭,其他人不一刻便被林家衆人擒獲,在場所有人都是心中一凜,因爲他們中有歸南海,羅豐鴻,方無傷等頗有名氣者,也有禿筆翁,丹青生,丁堅等不名一文者,但這些人無一是弱手,卻又甘願聽從林震南指揮。左冷禪與嶽不羣審視衆人良久,心中各有盤算。
王仲強砍殺了一人,身上濺了一些血跡,只聽他大聲的對林平之問道:“平之,這些人誣賴你,你說怎麼辦,咱們要不要給他們上上刑,逼問出是誰指派他們的?”
嶽不羣則淡笑道:“王二爺這話不差。”左冷禪聽了眉頭一皺,但並沒說什麼。而嶽不羣繼續道:“但這些人死到臨頭,難免胡亂攀咬,如果他們招出我五嶽劍派之人,豈不是給我等五派下了爛藥,欲引起我五派內訌。”
王仲強皺眉道:“嶽先生此言倒也有理。”但他心中卻道,這些人是誰指使還不是一目瞭然,要不然左冷禪會急着殺人滅口?
嶽不羣點點頭,說道:“所以我建議,將這些人即刻殺掉便是了。”
林平之深深的看了看嶽不羣,又看了看莫大,之後點點頭,對王仲強說道:“二舅,嶽師伯這話也不差,這些人留着也是禍害,殺了算了。”
王仲強看了看林平之,又與王伯奮、林震南對視一眼,心中有些不幹,他是想讓嵩山派出個醜的。畢竟王家、林家與衡山派交厚,如果衡山派此次揚威,他們王家臉上也有光,但王伯奮與林震南卻都同意殺人,王仲強也是無法,只得手中長刀連斬,將擒下的七八人盡數梟首。至此,上得衡山的十四名黑衣人全部身死當場,廣場上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恆山派衆尼姑見了,都念道:“啊彌陀佛。”莫大皺皺眉,對宋金使了個眼色,宋金則指使幾名衡山弟子,將黑衣人的屍體拖了下去。而嵩山之人也順勢收羅了那四名慘死的嵩山弟子。場面暫時平靜下來,卻彷彿孕育着更大的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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