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3、終抵四神之地
當於三文看到風花飛與奄奄一息的玉蓁蓁的時候，所有希望登時落空。她急忙上前，卻見玉蓁蓁後心口處有十個觸目驚心的血洞，如今血液已經凝固在上頭，發出一股嗆人的腥氣；而玉蓁蓁本人，則蒼白着臉趴在風花飛背上，於三文伸手去探的時候，已經再感覺不到氣息。
“玉……玉師姐，玉師姐她……”於三文幾乎話都說不連利，連連退了幾步之後，腰抵在了桌角上，痛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面上滿是悲哀與震驚之色。
“還發什麼呆，去找大夫！”風花飛顧不得於三文，立即對剛剛還大喜過望的苑博大聲怒吼着。
“是，是大師兄……”苑博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也剛剛發現玉蓁蓁的狀況有多糟糕，此刻聽聞風花飛這樣說，立即回頭就跑了出去。
“御劍！”風花飛大聲囑咐了一句，後不顧周圍村民的圍觀，蹬蹬蹬蹬就跑上了二樓，到了玉蓁蓁的房間裡。
風花飛再三探了玉蓁蓁的脈象，卻一次比一次深刻的感覺到，玉蓁蓁的身體在逐漸的冷去。他咬着牙，拳頭一下又一下的砸在牆上，止不住的眼淚打臉龐滑下，擲地有聲，“玉蓁蓁，你千萬不要死，你不能死！”
“風師兄，大夫來了！”風花飛還暗自垂淚的時候，苑博倒是速度極快，直接御劍把溫家莊唯一的大夫劫了過來。風花飛使勁的用衣袖抹了把眼淚，後起身讓位。那大夫顫顫悠悠的坐在牀邊，環視了一圈屋內之人，後手才搭在玉蓁蓁的手腕上，就連連搖頭。捋着鬍鬚不敢說話，緊張的一頭大汗。
“大夫，怎麼樣？”這個時候，於三文終於趕了上來，臉上表情焦急中帶着一絲期待，她唯一的希望就是，自己剛剛把錯脈了。玉蓁蓁還有活下來的可能。
那大夫再三看了苑博。約莫是苑博帶他來的時候動作實在不夠“溫柔”，所以弄得他有些緊張和恐懼。風花飛一把拉起大夫，眼睛紅紅的盯着他看。說話的語氣直讓大夫情不自禁的打顫，“她到底怎麼樣？”
“她……她她她……”大夫幾乎快抖成一團，後索性一閉眼，認命的開口道。“她死了呀，而且瞧着樣子。該是死去有一個時辰了。”
“她怎麼可能會死，你這庸醫，滾！”風花飛一鬆手，大夫就癱倒在地上。這會子聽聞到動靜的一行衆人都到了玉蓁蓁的房外。見此，蕭瀲晨上前將大夫扶起，拉到門外支付了不少的銀錢後。大夫才千恩萬謝後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裡。
“現在，怎麼辦？”於三文瞧着玉蓁蓁的屍身。又望了望昏迷不醒的凌波，只感覺自己的世界都要崩塌了。
風花飛抱住頭，有生以來第一次有了無助之感。他瞧了凌波，這會子纔想起來問道，“凌波怎麼了？”
“大師兄與玉師姐行蹤不明的第二日，凌波暈倒後再沒醒過來。”於三文咬着嘴脣，眼眶紅了又紅，只是一直沒有落淚，“所以當三文聽說大師兄與玉師姐回來，就跑下去迎接，希望能讓玉師姐喚醒凌波。誰知，玉師姐也……唉，當真是天意弄人。”
“於三文，你說，你說……”風花飛沉吟半天，才帶着一股濃重的哀意鐵青着臉色開口道，“玉蓁蓁她，還會活過來嗎？她，她真的死了嗎？”
這是於三文第一次看到這個桀驁不馴的大師兄流眼淚，並且還是淚流不止
。這股傷感的情緒是會傳染的，於三文低垂下眼，眉宇間埋上一層深深的愁苦，“大師兄，我……不清楚。”
難道就沒有一個人可以告訴自己，玉蓁蓁只是睡着了，待她休息夠了，一定可以醒過來；哪怕只是虛假的安慰，哪怕自己心裡明明知道，玉蓁蓁已經沒救了；哪怕自己已經完完全全的感覺到，玉蓁蓁的身體在逐漸的冰冷僵硬……可爲什麼，爲什麼就是想聽到這樣的話呢？
一股從未有過的巨大悲傷剎那便將風花飛淹沒，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樣的難過，也許因爲玉蓁蓁是因自己而死，也許因爲之前玉蓁蓁說過的那些話讓他有了生死之交的知己感……風花飛現在腦海裡迴旋着太多的也許，太多的問號，和那些攪人心絃的巨大悲哀混合在一起，他覺得自己簡直快要爆炸了，一股從未有過的不適感幾乎將他淹沒。
“你們都出去吧，我想靜靜。”風花飛對着餘下諸人揮手，下了逐客令。
一干人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儘管心中還有擔憂，但畢竟是大師兄下了命令，他們又如何能不從。這一次，就連於三文都不捨的退了出去，將門關上；後雙腿一軟，就那麼跪坐在地上，雙眼無神，靈魂都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或許這一次，玉蓁蓁的離去，也要把凌波帶走了吧。
風花飛坐在牀邊，靠着牀欄望着玉蓁蓁緊閉的雙眼，她臨死前那決絕的眼神、還有嘴上漾着的笑意再度從他腦海中出現。玉蓁蓁說過，黃泉路上再見；如今她的靈魂，是否還在黃泉路上等待着自己呢？她……會不會覺得孤單？
風花飛忽的就抱住頭，覺得自己太過自私了；當初既然已經和玉蓁蓁約好黃泉再見，如今她已然先行，自己怎麼還有顏面苟活。念及此，風花飛抽出花墨劍，高高的舉起，劍鋒直對自己脖頸——
“玉蓁蓁，我風花飛一言九鼎，既然當初答應了你，如今你已先行，我自然該同行。等着我。”
花墨劍與脖頸之間迅速接觸的時候，風花飛能聽到那倏地一聲，緊接着，他便被疼痛包圍。不過儘管如此，他還是死死咬着牙，低頭柔和的望着玉蓁蓁。看到自己的血滴答滴答的流在她的手臂上，風花飛忽然笑了，笑容之中滿是釋然，“總算，我也沒辜負了你。只不過，玉蓁蓁，你記得要等我纔是。”
只不過讓風花飛訝異的是。當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四周居然開始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先是地表不停的震動，讓他幾乎坐不穩，滾到牀裡面去。緊接着。四周開始坍塌，那些碎掉的石塊卻完全不會砸在他身上，而是很快將他身邊的玉蓁蓁以及旁邊牀上昏迷着的凌波完全掩蓋；風花飛甚至來不及做什麼，坍塌了的周圍也跟着完全消失淨化。他好像漂浮在了半空，這裡一切都是白茫茫的。放眼望去什麼都沒有。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自己已經死了，這裡是哪裡？帶着種種問題，風花飛後腦好像被什麼重重的擊打了一下一般，在暈過去的前一刻。他能夠感覺到自己在快速的墜落……
“大師兄，大師兄，大師兄——”
恍恍惚惚中。風花飛感覺到有人在不停的晃着自己的身子；而那個熟悉的聲音，正是爲他而死的玉蓁蓁發出的；他迫不及待的睜大了眼。果然看到玉蓁蓁正焦急的晃着自己，重逢的喜悅登時將他包圍，他激動的一把將玉蓁蓁緊緊抱在懷裡，口中喃喃着，“你還在黃泉路等我，真是太好了。”
“我？黃泉路……咳咳，大師兄，你在說什麼？”玉蓁蓁忽如其來的被風花飛這麼一抱，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只不過風花飛的確用了太大力氣，她覺得喘氣都有些困難了；但是玉蓁蓁明白的是，一定是在神眼測驗之中，風花飛遇到了什麼，不然他不會有這樣的反應——正像她自己剛剛離開神眼測試，第一眼見到冥赤的時候，胸中的那口鬱氣，其實還是沒有出的。
“這裡是四神之門的八卦陣中
。”冥赤語氣有些冰冷的開口這般道，聶星旭離得比較遠都能感覺到冥赤那快要殺人的目光在風花飛身上來回遊移了。
風花飛一下便清醒過來，連忙鬆開手，頭一次窘的臉都紅了；他清清嗓子，想要打破這樣尷尬的場景，於是道，“我……我明明在測試中死了，爲什麼也到了這裡？”
“嗯？”冥赤擡了擡眉毛，略微思考了片刻，對聶星旭道，“你在測試中如何？”
聶星旭似乎費勁兒的想了半天，才道，“在下似乎經歷了兩次，第一次在下選擇自殺，第二次……在下方纔拿起刀準備與那些人對抗，便已經到了這裡了。”
“果然是凰族護符救了你一次。那你呢？”冥赤反問玉蓁蓁道。
玉蓁蓁頷首，似乎同意了聶星旭的看法，道，“我避開了死亡，選擇了釋然。”
“釋然，不錯，或許神眼測試並不是要你們在回憶之中逃脫出來，也並沒有規定一定要活着；神之眼的目的只是想考驗你們能否釋然。這也就能解釋了，爲何風花飛選擇了死亡，同樣也能來到這裡。”冥赤說着，搖搖頭，又道，“不管怎麼說，既然都來到了八卦陣，四人已經聚齊，我們便事不宜遲，立刻站到自己相對應的方向去。”
冥赤語畢，玉蓁蓁上前，簡單的對風花飛解釋了一下，見風花飛頷首，似是已經瞭解，四人便分頭行事，按照剛纔說法，玉蓁蓁前往火之方向，冥赤前往水之方向，風花飛前往雷之方向，而聶星旭，則走向地之南方。四人皆到之後，便齊齊坐下，打坐以讓靈氣能夠最大程度的進行釋放。當紅、藍、紫、金四種顏色的靈氣完全匯聚在一起，於半空中形成一個五彩斑斕的巨大球體之後，四周的小精靈們開始四處消散，有的上天，有的入地，有的直接在空氣中便啾的一下消失了。當所有小精靈都完全消失，玉蓁蓁幾個眼見着腳下的雲開始迅速的散開，而他們也因爲沒有了雲的支撐而開始了無限的下落。
好在御劍術還能夠使用，很快的四人便御劍而行——其中風花飛拉着聶星旭——一路向下的工夫，終於看清了四神之地的全貌——這裡遍地青草絨絨，偶爾能看到五顏六色的花朵；花間飛着美麗的鳳蝶，翅膀忽閃忽閃的煞是好看；這裡的中間有一條小溪，溪水清澈見底，能看到有魚兒在其中嬉戲。落在這裡之後，才發現，這裡簡直就是仙境一般的美好和安靜，這裡遠離喧囂，一切都最最接近大自然至美景色。
玉蓁蓁忽的就想起了在白虎族時看到的那片弗朗花海，她的眼眶難免有些溼潤；或許因爲回憶中再度與凌波訣別，讓她現在的心都變得特別脆弱。四人分別向四個方向而去，約莫一盞茶的工夫，便再度會了面；儘管已經離開了八卦陣，不過這四神之地倒是與八卦陣一個原理，無論向哪個方向，走的多遠，到最後還是徒勞，因爲依舊回到原地。
“看來我們只能讓白虎族族人快些來了。”冥赤嘆了口氣，以爲到了四神之地便會有人發現他們這些入侵者，可誰知道已經半天過去了，他們除了一直走走走，還是沒有其他的任何進展。
“我有辦法。”玉蓁蓁說着，瓊陽劍出鞘，在冥赤還來不及反應的工夫，一下便割破了自己的手掌，接着噔噔蹬蹬跑到小溪邊，將自己的血一滴一滴的流入溪水之中。冥赤蹙着眉頭道了句“胡鬧”，便扯下自己的衣襟，趕緊上前給玉蓁蓁包紮；風花飛在原地，面上陰晴不定，看得出他也邁出了一步，不過終究沒有勇氣邁出第二步。聶星旭嘆了口氣，就這麼靜靜的站在一旁，倒是真的什麼忙都幫不上了。
“沒關係的上仙，這個辦法百試百靈。”玉蓁蓁說着，有些不在乎的甩甩手；如今，冥赤已經給她包紮好，只不過因爲冥赤的包紮技術實在一般，讓玉蓁蓁的手看起來像個包子似的。
玉蓁蓁說的倒也真準，果不其然，這次可是還沒到一炷香的工夫，他們已經不知何時被一羣高大的白色老虎圍在中間；即使四個人站着，還是要擡頭仰視那些白色巨虎。正有些不知所措的工夫，其中一隻白色巨虎說了話，聽起來是個女子有些嚴肅的聲音，“入侵者，你們是何許人，爲何有我族前任大王的聖獸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