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7、酆都之路（上）
聶星旭的改變，冥赤也算是看在眼中；想來從將聶星旭帶回逍遙派之後，他的一點一滴的變化，都使他倍感欣慰。尤其是現在這種對神州大地的責任感——無論來源爲何——都是在向着他願意看到的方向發展。
已經出了這樣大的動靜，風花飛饒是想繼續裝睡也不成，索性黑着臉起了身，一言不發的坐在一旁。玉蓁蓁倒是沒多想其他，平日裡的風花飛就是這般少言寡語，她倒是也習慣，只是念起重要之事，她還是開口問冥赤道，“上仙，如今既然已經從雲公子那裡得知土靈珠可能出現在白虎族，我們是否前往白虎族呢？”
關於白虎族的位置所在，玉蓁蓁因爲誤入一回，所以還是有些瞭解的；神州大地的白虎一族就隱居在西方崑崙谷的極峰之下，想必到時候憑藉着她體內的白虎之魄，只要她到了接近白虎族的地方，就一定會有白虎族的子民出現，屆時一切就好辦多了；只可惜玉蓁蓁的算盤打的再好，她都忘記雲宿當時說過的話；想來也是，當時她滿腦子飄的都是與凌波在白虎族的回憶，雲宿的話又能聽進去幾分呢？
冥赤搖頭，難得耐心的開口道，“不，雲宿說過，失落世界的白虎一族在四神之地中。關於四神之地以及白虎族的所在，我們還是該往酆都走一遭，去黃泉鬼族尋俞樾，看看從三世石上能夠尋出什麼吧。”
冥赤這樣說，肯定是有他的打算；其餘幾人也沒有意見，見日頭已經快要露出山腰，冥赤揮揮手，祭出冰翼劍，對着餘下幾人道，“時候不早了，我們要出發了。從這裡到酆都雖說並不遠，但還是有一段距離的，我們早些出發的好。”
這一次。輪到風花飛御劍帶着玉蓁蓁，路上風花飛腦海裡卻不停閃現着冥赤和玉蓁蓁擁在一起的情形，玉蓁蓁對冥赤說的那些話，是從前對自己絕不曾說過的。難不成她對冥赤也會產生情感嗎？風花飛用力搖頭，想把這種想法從腦海中祛除，好讓自己專心一志的繼續行進下去；可是沒辦法，那些情景就好像在他腦海中生根發芽開花結果一樣，任他如何都沒辦法了。
玉蓁蓁立於風花飛身後。感覺到他有些怪異，便有些擔心的問了句，“大師兄，可是身子覺得不舒服？如果不行的話，還是讓我來御劍吧。”
“不，”風花飛擺擺手，心下嘆了口氣，後強行逼迫自己轉移話題道，“你與上仙曾經去過酆都，還不知道你們都經歷了什麼？那趟回來之後。你們是與俞漣漪和劍鋒一道的。”
“嗯……”玉蓁蓁無奈笑笑，想想那趟黃泉鬼族之行，還當真是讓她知道了太多太多……或許她現在並不想知道的事情了；也是從知道自己與冥赤是女魃與應龍的轉世之後，他們之間的關係纔開始變得微妙的吧。
酆都城內人煙稀少，不過還算是有些人氣兒，只不過這裡的人都陰沉沉的，一如酆都城上飄着的那團永不散去的陰氣。冥赤與玉蓁蓁行走其中，倒顯得格格不入；好不容易有人出現在周圍了，可看起來居然比鬼族的那些井溺兵還要難以接觸，這裡還真是個奇怪的地方。
酆都城並不大。玉蓁蓁帶着冥赤很快就從城門口走到了於三文曾經對玉蓁蓁說與的那戶大戶門口。酆都城內有三條街道，每條街道上都有大小戶，只不過裡面是不是住着人就不清楚了；而這位酆都城街尾，建築面積橫佔了三條街的大戶。如今就呈現在玉蓁蓁與冥赤的眼前。
這一戶的朱漆大門上並沒有寫着某府的字樣，而這一戶的四周好像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半個人都沒有；更奇怪的是，這一戶的燈籠青天白日的也點燃着，而那火焰，竟是青色的。這更讓玉蓁蓁想象到曾經在課本上讀過的關於鬼火的描述。鬼火是由磷自燃形成，由於磷的燃點很低，所以溫度只要高一點磷就很容易自燃；在空氣中，鬼火是藍色的，而在含氧量過高的地區，鬼火是紫色的。如今看着面前這燈籠，難不成裡面燃着的，正是鬼火？
冥赤顯然沒有玉蓁蓁想的那麼多，他的鼻子嗅了嗅之後，立即眉頭緊蹙，後拉着玉蓁蓁後退一步，問道，“這裡有不屬於人的氣味，於三文說的與鬼族交接之處，是不是這裡？”
玉蓁蓁點頭，道了聲“是”，後對上冥赤有些不解的眼神時，又道，“三文說過，掛着兩盞青火燈籠的地方，就是前往黃泉鬼族的人界唯一的路。再後面該如何，我們便沒有討論了。所以上仙，我們熟識的路就只能到這裡，餘下的，一直到見到鬼王大人之前，都要靠我們自己了。”
“酆都城裡還是有人煙的，儘管非常少，可是越接近這裡，人就越稀少，待到了這裡之後，又好像到了一座死城一般，”冥赤分析着，“而且我能從這裡嗅到一股非常刺鼻的異族氣息，玉蓁蓁，或許鬼族的一些族民就在這其中居住也說不定，但是敵是友，對我們這些入侵者會做什麼，我們都不清楚。無論如何，還是小心些的好。”
玉蓁蓁點頭，完全同意冥赤的意思，後歪頭徵求冥赤的意見道，“上仙，我們現在進去嗎？”
“除了前進這條路，我們別無選擇。”儘管面對的也許是未知的危險，可是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方，怎麼能夠回頭；況且冥赤也知道，玉蓁蓁這麼問不過是禮節而已，若他說止步於此的話，怕是玉蓁蓁都不會同意。可是玉蓁蓁的身體才因爲天香續命露以及默大王搭配的藥草而在恢復之中，來時路上從靈氣源源不絕能看得出恢復的是比較快的；可就算靈氣因爲靈珠與修爲的關係恢復的很快，她畢竟是肉身凡胎，身上之前那麼觸目驚心的幾個血洞以及大量血液的流失，定會造成體質虛弱；加上她如今腹內還有未成形的孩兒，冥赤是無論如何都要保全她的。
“但是，”眼見着玉蓁蓁就要上前推門而入，冥赤再度打斷了她，並且拉着她的手臂，力氣用的很大。“玉蓁蓁，我們話說在前頭，在裡面若遇到需要戰鬥的情況，你不得出手。一切由我解決即可；但是如果用到什麼奉承的方面，”冥赤斜瞥着玉蓁蓁，“那就是你的強項了，我不與你爭。”
玉蓁蓁不傻，知道冥赤是在擔心自己的身體；實際上她自己也偷偷看過之前被異變化守澈的牙齒咬穿的地方。白虎之力的修復能力讓玉蓁蓁嘆爲驚止，儘管上面還有血痂，可是輕輕觸碰的話，只會有一些不適，卻感覺不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了。可見裡面新長出來的肉已經在自行修復，只不過時間還有些短而已。
“蓁蓁一切聽從上仙安排。”玉蓁蓁對着冥赤頷首，做了一個絕對讓冥赤放心的聽話表情。冥赤這才鬆開了拉着她的手，眼見着玉蓁蓁停了腳步讓他先行，這才邁着大步走到門口，將玉蓁蓁完全護在自己身子右後方的位置——冥赤是習慣用右手的。所以萬一有什麼突發情況，他的第一反應、最快的也是右方，右方是最安全的地方。
“聽好了，默不在，你的背後沒人幫你看着了，一定一切小心。另外，從俞樾身上能看出鬼族最擅長的有瞬移之術、魂出體魄這兩項，還有驚人的聽覺，不過俞樾是皇族，另當別論；這裡不過是人族與鬼族的交接之處。想必不會有皇族出現，裡面的傢伙們頂多有個好用的鼻子加上瞬移之術，至於魂出體魄，我之前聽俞樾提過。那是唯有皇族才能夠使用的法術……”鬼族皇族不止會使用這些法術，但是冥赤和玉蓁蓁所見的也就只有這些了；作爲進入未知地區的提醒，冥赤必須儘自己所能的將所有知道的事情全數告知玉蓁蓁，“那些鬼族結界師，你也瞧見了，他們最精通的就是瞬移之術。他們也算是鬼族之中的佼佼者了。”
“嗯。”這次，少言寡語的倒成了玉蓁蓁，眼見着硃紅大門就在眼前，門把手只要拉開，就能夠見到這片未知了。而通過這裡，就能到達黃泉鬼族，迅速完成他們此行的目的。冥赤餘光望着玉蓁蓁一雙眼睛都盯在門把手上，無聲的嘆了口氣，後不再說話，而是直接上前，一把便推開了這兩扇硃紅大門。
什麼情況？
門內的事物以及風景讓冥赤和玉蓁蓁都愣在門口了。本以爲這裡是連接鬼族與人族的地方，裡面肯定會枯藤老樹昏鴉、一派蕭寂之色；可如今，展現在他們眼前的竟是假山池水白蓮，一派生機勃勃的樣子。兩人帶着滿臉的不可思議，一前一後的進了來；下了三級臺階之後，身後的硃紅大門吱呀一聲自行關住，力道大的甚至震下了門頂的塵土。而就在那聲巨大的關門聲過後，玉蓁蓁與冥赤眼前的景色急轉直變，那些綠意、以及圓形小湖上飄着的散發着清香的白蓮，連帶眼前能看到的兩層閣樓，都在瞬間急轉直下，綠意轉黃再衰敗，白蓮枯萎沉入湖底，湖水由清澈變爲沼澤一般的渾濁，而那樓閣，更是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坍塌，本來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如今竟在幾乎眨眼的工夫，而變成了另外一番頹敗的樣子。
“上仙……”這場景玉蓁蓁可是第一次見，難免心中敲起了小鼓；因爲默大王沒在的緣故，背後也覺得頗爲不安全，直接轉過身去，與冥赤背靠背，做冥赤身後的一雙眼睛。
冥赤謹慎的盯着四周，鼻子一直仔細嗅着有沒有其他怪異的味道。對於眼前場景的突變，他倒是習慣了的，這明顯是一種障眼法的結界，想來這裡定是有鬼族的結界師在；一想起之前在妖族遇到的幾個腦袋裡面只有聽從命令沒有轉彎的鬼族結界師，冥赤就一個頭兩個大；真那般不巧的話，怕是一場硬仗在所難免了。
讓玉蓁蓁沒想到的是，在她回過頭的那一刻，身後本該是硃紅的大門以及高高的牆垣，如今卻變成和剛剛眼前一般的景色！沒錯，他們兩個好像變成了一面鏡子，而鏡子的兩側，是一模一樣的殘敗風景。
“別怕，是結界。”冥赤餘光也看到了兩邊的變化，從未經歷過如此變故的玉蓁蓁一定會感覺到害怕，於是冥赤這麼出口安慰了一句，“無論發生什麼事，有我在。”
玉蓁蓁還來不及感動的工夫，冥赤的這句話似乎成了一個很奇怪的開關，打開了鬼門關的大門——這不代表着連接鬼族與人族的通道打開了，這只是意味着，那些一直隱藏在暗的鬼族衛兵以及結界師們，全數出動，準備全力對付冥赤與玉蓁蓁兩個人。
玉蓁蓁也就眼見着從地面上、沼澤一般的湖水中、還有那些斷壁殘垣中，都飛出了許多的影子，在迅速的接近他們二人；而那些影子在接近的過程中逐漸實體化，玉蓁蓁使勁的揉揉眼睛，發現他們都並不是直接跑着賴或者飛着來，而是以瞬移之術，晃得她眼睛生疼。
“玉蓁蓁，別看，閉上眼睛，一切都交給我。相信我。”冥赤這般說過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祭出冰翼劍，打造出一個冰洞一般的冰結界；只不過與冰洞不同的是，他的冰結界雖然厚度與樣貌都與冰洞一般，但卻是透明的，可以方便他更好的觀察使用瞬移之術的鬼族們的動作。
玉蓁蓁對冥赤是信任的，只是從凌波的身上轉移到冥赤身上的一種無條件的信任；所以她纔會在冥赤說了不許將什麼事情告知凌皓傑的工夫，完全聽從，儘管知道那樣會對凌皓傑帶來傷害。玉蓁蓁閉上眼睛的工夫，感覺到一股清涼之氣將自己包圍；她的心稍稍放回肚裡，這麼久的陪伴，她已經瞭解了冥赤的戰鬥步驟——冥赤向來是先守後攻的，他希望能看清敵人的步驟，再一舉殲滅。
“上仙，我相信你。”玉蓁蓁說着，將背與冥赤緊緊相靠，同時開始驅動體內的火靈氣，通過肢體的接觸傳給了冥赤；她總不希望自己一直是被保護的那個，如果能幫得上忙的話，她不會坐以待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