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3、追蹤俞樾
“我嗅得出,這裡還有俞樾的氣息,”冥赤沉重的點點頭,玉蓁蓁也是第一次看到冥赤露出這樣的表情,“這裡哀鴻遍野,的確都是俞樾所爲。”
玉蓁蓁低垂下眼瞼,嘆了口氣,道,“若只是爲尋找三文的話,那三皇子還真是揹負了不少的罪孽。”
“從他現在的作爲可以想見,”冥赤說着,負過手去,將水球結界打開,登時,更重的血腥味兒竄入鼻孔當中,讓他的眉頭緊緊蹙着,似乎打了結一樣,如何都解不開,“他對完顏玉兒的重視已經超越了一切。”
“我都不知是否該爲三文高興。”說到這裡,玉蓁蓁搖搖頭,忽的感覺有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腳;她沒什麼準備,自是一驚,低頭去看的時候,卻見風花飛竟是先聶星旭醒了來,並且蹙着眉頭抓着她的腳,沒什麼力氣的開口道,“這裡……是哪裡?發生了什麼事?你……你還好嗎?”
“先關心你自己吧,”冥赤沒好氣的這般說了一句之後,忽的發現自己這爭風吃醋的樣子實在太難看,幾乎連自己都不願認了,便又生硬的轉移話題道,“這裡應該是俞樾剛剛離開的地方,如果按照孟婆所說,俞樾應該已經趕往南方的下一處臨海村鎮。如果醒了並且有力氣的話,就抓緊趕路。”
風花飛在玉蓁蓁的攙扶下搖搖晃晃的起了身,玉蓁蓁正訝異於風花飛的體質時,卻從無意探測風花飛氣息的工夫,發現風花飛如今體內竟然無一絲靈氣!她心下自是一驚,在風花飛莫名的工夫翻過風花飛的手腕,一探他的脈搏——果不其然,風花飛的脈搏並不跳動,也就是說,正常情況下,風花飛應該已經死了,所以他纔會沒有脈搏。
“上仙。這是怎麼回事,大師兄,大師兄他……”玉蓁蓁驚恐的望着冥赤,希望冥赤能夠給她一個合理的解釋;難不成風花飛真的在鬼族之時便已經在將雷全部吸收之後。戰死當場?可如今風花飛的身上帶有溫度,而且也的確是實體化,並不像是一個魂魄啊。
“沒事,他魂魄被雷打得消散,我已經以藥物將他的魂魄收集;只不過要他恢復全部靈氣。必須等三魂七魄重新聚集才成,這需要一些時間。”冥赤說着,又看了看風花飛的臉色;從他的面色看來,他恢復的還不錯,最起碼比尚活在世的聶星旭要強的太多了。
“需要多久?”風花飛並不想拖幾人後腿,而且都不用想也知道,待與俞樾會面的那一刻,便是開戰的那一刻;先不說失落世界的俞樾已經因爲完顏玉兒的離世有些失心瘋,但想他們在神州大地第一面見到俞樾的工夫,俞樾那死魚眼、那目空一切的樣子。也知道阻止他的人會得到什麼下場了。
初見時,風花飛記得的俞樾是約莫二十五六的模樣,一襲乾淨華貴的純白團花絲綢圓領長袍在身,面容俊朗,只不過表情多過平淡無奇,像是看慣了這世上的悲歡離合。
“你是誰!”那時世人皆以爲玉蓁蓁已死,而凌波又昏迷不醒;當時一直陪伴在於三文一側的阮瑾言立即寶劍出鞘,先人一步的攔在了男子面前,雙眼死死盯着他,琢磨着他的下一步舉動。
俞樾微微一側目。後倒是大大方方的負手而立,只不過開口間語氣仍舊毫無波瀾,“在下俞樾,來自黃泉鬼族。”
“鬼族?”這兩個字對於人類來說未免太過生疏。畢竟在風花飛等人受過的有限教導內,三樓長老可從未對他們說過什麼黃泉鬼族,他們也就大體的知道有地府存在而已——不過對於修仙士來說,一生努力只爲長生不老、早登仙界,地府什麼的,倒是遙遠與陌生的很。也或許是永世都接觸不到的存在。
可於三文不同,俞樾這“黃泉鬼族”四個字才脫口而出,她立即好像滿血復活一般,倏地起身,幾步衝到俞樾面前,緊緊抓住他的手臂,瞪大眼睛滿是希望的問道,“鬼族?你來自鬼族?你是否見過他們兩個?”
他們兩個,指的自然就是玉蓁蓁與凌波了。阮瑾言收劍回鞘,望着這般死馬當活馬醫的於三文,微微嘆了口氣。而俞樾,卻在看到於三文的第一眼,就愣住了。
於三文見俞樾不肯說話,只是定定望着他,眼神中多有她看不懂的情緒,心下是又急又惱,手臂又用了幾分力,使勁的搖晃道,“你叫俞樾是嗎?你說話啊,說話啊!”
“於三文!”風花飛見狀,將火把轉手遞給蕭瀲晨,後三下五除二的將於三文拉了背後。又上下打量俞樾一番,纔開口道,“黃泉鬼族,是地府的人?來此是何目的?”
“救人。”俞樾很快又恢復了之前那種平平淡淡的狀態,與風花飛對視的時候,眼神中不見一絲波瀾。
“你真的能救他們?”一聽這話,於三文又按捺不住了,儘管一直被風花飛緊緊的拽着手臂,卻也倔強的露出頭來,雙眼重新充滿了希冀。
俞樾望了望於三文,先是點頭,後又搖頭道,“我的手中唯有玉蓁蓁一人的魂魄。”
“那凌波呢,凌波的難不成不在黃泉……”
於三文還要問什麼,風花飛猛地回過頭,狠狠瞪她一眼。於三文卻仍舊不放棄,繼續道,“凌波的魂魄不在黃泉嗎?”
“他是仙靈。”俞樾只說了這幾個字,後也不等風花飛的同意,便繞過了他,直直向柴垛而去。
“這麼大丫頭了,還爲難他們幾個做什麼。”俞漣漪話音未落,俞樾已經打開門站在門口,臉上是冷冰冰的表情,一點都沒有見到親妹的那種激動和興奮,甚至連一點喜悅甚至慈祥疼愛的模樣都沒有,有的,只是萬年不變的冰冷和不耐煩。
俞漣漪並沒有因此而退縮,反而上前一步,掐腰擡頭死死與俞樾互瞪,口中道。“你終於不做縮頭烏龜了?敢出來了?敢把你做的那些放不上臺面兒的事情說出來了?”
“我行事,只求對得起自己的內心。至於天地萬物,與我何干。”俞樾翻了個白眼,卻還是避開了俞漣漪的目光。
幾個結界師不知何時已經退了下去。看得出來他們是太有眼力見兒了,知道這裡沒準又要發生一場口水戰,生怕自己聽到什麼不該聽的,看到什麼不該看的,所以還是悄悄隱去。什麼都不知道,只做好自己的任務就好。冥赤見周圍安靜下來,便自行上前,略微蹙了眉對俞樾道,“那你現在所做之事,對得起自己的內心嗎?”
俞樾看了冥赤一眼,又低頭望了望俞漣漪腰間掛着的令牌,冷哼一聲,後對俞漣漪道,“想不到你向來自詡清高。竟然也做這偷雞摸狗的事情。俞漣漪,當真污了你在鬼族的清名。”
“我再怎麼不堪,也比你這個出賣朋友親人的僞君子要強出百倍!你纔是鬼族的恥辱!助紂爲虐的混蛋!”俞漣漪一連罵了幾句,這會兒倒是氣喘吁吁的,看着有些疲憊了;不過她還是心有不甘,一把將令牌從腰間扯下,高高舉起放在俞樾眼前,又攢足了氣大聲道,“沒錯,這是鳳凰石。這也是你的令牌。但是你就算得到了鳳凰石,我族聖物鳳凰石,你卻玷污了它的聖光!你撒了謊,你忤逆了鳳凰石的本意!俞樾。你對得起誰!”
“我只求對得起自己的內心。”俞樾還是一句老話扔給俞漣漪,關於之前俞漣漪的話不置可否。
“你爲了於三文做出這樣的事情,你覺得以於三文的性格,她會希望你這麼做嗎?”冥赤抓住了問題的本質,而不像是俞漣漪那樣雲裡霧裡的,自己都找不到到底想說什麼。
冥赤這麼一問。俞樾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他同冥赤一般緊緊蹙着眉頭,好像永遠都打不開一般;後他扭過頭,低聲道,“就算三文不原諒我,我也必須這麼做。我看着她死了一次,絕不要看到第二次。”
“我們已經知道暗的真實身份了,”冥赤說着,後一把攔在俞樾跟前,湊近他,盯着他的雙眼問道,“也知道你就是協助他偷走雷靈珠的人。俞樾,如果現在你肯回頭的話,我還願意相信你,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救於三文……”
冥赤話還沒說完,俞樾卻頭一次衝動的一把擁開了冥赤,對着他紅着眼大聲道,“沒用的!除了應粼之外,誰都救不了三文!你以爲躺在屋子裡那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就是三文嗎?這樣的三文,我可以製造一千個,一萬個!三文根本就不在這裡!三文已經被凌皓傑那個該死的傢伙,聯合應粼……送到了異獸族!”俞樾死死咬着牙,在冥赤和俞漣漪震驚的表情中,眼淚不經意間落下一顆;他以手用力的在臉上抹了一把,後咬牙切齒道,“沒有了三文,這神州大地對我來說,依舊是空地。爲了三文,我可以付出一切。如果應粼要以這神州大地來換三文,我也願意!”
“這並不是你說了算的,俞樾,你清醒一些!”冥赤再度抓住了俞樾的肩膀,按捺住自己震驚的心情,努力安撫俞樾道,“你別忘了,你是神州大地的風靈,你肩膀上的任務……”
“去他的狗屁任務,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三文!”
初見時的俞樾,以及最後一面的俞樾,其實從頭到尾,俞樾都沒有變;他一心爲神州大地,也只是因爲完顏玉兒的轉世於三文要他那麼做而已,他本就對神州大地沒有任何責任心,他一心全部撲在了於三文身上。風花飛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評價俞樾這個人,他或許也沒有任何立場去批評俞樾,爲了所愛之人做的事情,對或者錯,都不是旁人能夠評判的。
冥赤見風花飛一時間似乎陷入了很深的思考之後,便抱着膀子搖搖頭,道,“以你的修爲底子,再加上從異獸族拿出來的靈丹妙藥,一個時辰左右就可以,不用太擔心。”
冥赤的話總算讓玉蓁蓁也稍微放了心,只不過下一刻,玉蓁蓁還是有些擔憂的又指了指聶星旭,道,“可是聶公子他……他爲何還沒有醒來?”
“六道輪迴對於聶星旭來說,是太大的衝擊,”冥赤搖搖頭,後倒是死毫不客氣的一把將聶星旭擡了起來,架在肩膀上,之後回頭對玉蓁蓁道,“你能不能御劍帶着風花飛?”
“嗯。”玉蓁蓁點頭,冥赤松了口氣,道,“好,那就隨我走吧。”
冰翼劍與瓊陽劍,一前一後的於失落世界的半空中飛行;從這裡望下去,景象與神州大地沒什麼兩樣——一片一片的蔥綠之色,是最美的南國之色,偶爾能看到一些巍峨的高山,山上會有寺廟,富麗堂皇的樣子,一切的一切都顯示着,這裡是那麼生機勃勃,似乎剛剛所見的猩紅之色,只是夢境一般。
玉蓁蓁緊緊跟隨冥赤,冥赤倒也着實勞累的緊了,御劍的速度不及往日那麼迅速;一陣陣清風拂過玉蓁蓁的耳邊,隨着清風,風花飛的話也傳入她的耳中,“玉蓁蓁,我們……能否成功呢?”
玉蓁蓁愣了一下,忽然覺得風花飛變了;因爲以前風花飛的狂妄自大是出了名的,他從沒有覺得這世上有難得住他的問題;或許經歷的過多之後,風花飛也有了成長,只不過這樣低落的話語,還是讓玉蓁蓁有些心疼;她回過頭,對着風花飛自信的笑笑,認真頷首道,“大師兄,我們一定會成功找到失落之書的!”
“你始終沒有變。”這一刻,風花飛甚至不敢去對上玉蓁蓁那雙清麗的眼眸。
“變了啊,”玉蓁蓁笑笑,重新回過身去,一面緊緊跟着冥赤一面對風花飛道,“我覺得我比之前變得容易妥協了,不過妥協歸妥協,在這件事情上,我永不妥協!應粼處心積慮的用皓傑來對付我,就是想打垮我!可我絕不會讓他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