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走一步獨家首發/54、鮫人
“水中吐息術，你……你是鮫人！是異獸！”默大王本來額頭上一簇鎖着的白毛方纔舒展開來，後上下搖搖尾巴，語氣中帶着一股“原來如此”的味道，“怪不得孤會嗅不出你身上的怪異氣息，鮫人本就是深海類異獸，你又一直與凌波出雙入對，自然掩蓋了身上海水的氣息。”
關於鮫人，玉蓁蓁清楚的記得，晉幹寶《搜神記》卷十二中曾有記載，“南海之外有鮫人，水居如魚，不廢織績，其眼泣，則能出珠。”而且關於鮫人的描述，也多說是人身魚尾，貌美擅歌，如今再瞧於三文之貌，心下終不再訝異她那驚爲天人之貌。
於三文笑了笑，只不過這笑容中，卻沒有半分的欣喜之情，反而帶了些讓人讀不懂的哀愁，“既然默大王猜到，三文也就不再隱瞞。不錯，三文的確只能算半個人類而已。”
“什麼半個人類，異獸就是異獸。你不好好的呆在海底，跑來逍遙派做什麼。”默大王似乎嗅出了於三文話裡的意味，雖心下在意，可仍然以略帶鄙薄的口氣問了出來。
“這個……因爲三文一定要與凌波在一起，爲鮫人族繁衍後代！”於三文說着，敏感的看了一眼玉蓁蓁，後者臉上果然一副目瞪口僵的神情，“因爲一些原因，鮫人族已經面臨着……絕代。”
“爲什麼會這樣。”默大王的聲音剎那低沉了許多，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什麼。
於三文痛苦的搖搖頭，似乎說不下去了。玉蓁蓁見狀，連忙上前，一把拉住於三文的手，安慰道，“三文，別這樣，當初你在水下以損耗壽命爲代價救了我，你爲鮫人族的這點心願，我如何都會助你完成。”
助你完成。說的簡單，也就在說出這句話之後，玉蓁蓁的心似乎跳漏了一拍。如何助？在一旁撮合於三文和凌波，看着他們兩個百子千孫嗎？可爲什麼才一想到這些，她的心就猛烈的痛了起來呢？
“主人，三文！”就在玉蓁蓁自己都沒注意到臉上的表情有多痛苦的時候，凌波竟然光着腳跑了出來，頭髮還一滴一滴的向下滴着水珠，可見是剛剛醒來後卻發現玉蓁蓁不在，便找了出來。
見凌波啪嗒啪嗒的跑了過來，玉蓁蓁心頭一緊，好像被什麼東西刺痛一般。她本欲上前，可想起救命恩人於三文的那些話，卻又不自覺的後退一步，對凌波擺手道，“你……你怎麼會找到這裡來？”
“我聞到三文的氣味，所以跟着過來了。主人，我們不能分開，這是上仙說過的！”凌波說這話的時候，玉蓁蓁不知是不是自己看走了眼，似乎從他的面部表情中，帶了一些微妙的焦急。只是待她使勁的揉揉眼睛之後，發現凌波還是那樣一成不變的呆樣，玉蓁蓁不禁在心底嘲笑自己想太多了。
於三文見凌波來了，立即換了個人一般，好像剛剛那個多愁善感的於三文瞬間被拋到九霄雲外，天地間唯獨留下一個花癡一樣，眨眼間便纏上了凌波的手臂，臉頰緊緊貼着他擡頭道，“凌波，你餓不餓，要不要弄些東西給你吃？”
“唔唔唔！”凌波立即點頭如搗蒜，對着於三文呲了呲牙——這也是於三文調教許久的結果，因爲凌波對笑真的領悟很差，所以她唯有從“呲牙是表達開心”這開始教了。
於三文拉着凌波轉頭就要走，凌波倒還有些掛牽玉蓁蓁，住了腳的同時，回頭道，“主人，一起走吧，我們不能分開。”
“嗯。”玉蓁蓁點頭，後不動聲色的跟在兩人後頭，三人之間始終保持着五六步的距離。
“喂，賤民，”見玉蓁蓁內傷如此，默大王三步並作兩步的，一下便蹦上了玉蓁蓁的肩膀，對其小聲道，“那個鮫人說的不錯，她與鯉魚精的確天生一對，畢竟都是深海的生物。聽她話裡話外的意思，好像都是說鮫人族正面臨着巨大的難關，早便聽說異獸之主已於幾十年前消失，難不成是異獸族出了內亂？”
“不管是不是，三文是我的救命恩人，如今又願意傾盡所有教導我，我都該感激她，並且幫助她。”玉蓁蓁說着，望着前方兩個如膠似漆的人兒，痛的幾乎咬碎了牙。直至此時此刻，就算她再遲鈍，也不得不承認，早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愛上了這個被她的靈血所喚醒的鯉魚精凌波，儘管他們之間一定不會有未來。玉蓁蓁發現，在愛情的道路上，她輸了，在起跑線上便輸的一敗塗地。
可是愛，不就是這麼義無反顧的嗎？正如於三文與凌波，正如她與凌波。
***
於三文的鮫人身份並沒有如自己想象那般很難爲玉蓁蓁所接受，相反的，玉蓁蓁的接受程度簡直讓於三文瞠目結舌——其實對比起魂穿異世、洞府夢中遇仙人、錦鯉可以化爲人這等等的事件來說，玉蓁蓁倒覺得，於三文是鮫人一事並不奇怪，畢竟在現世，美人魚的傳說也常常被改編爲電影電視劇，還是各大歌手的必唱曲目，也不稀奇了。而鮫人，說白了，不就是美人魚麼。
話既然都說開了，衆人心底也就放下一切芥蒂，開始認真的討論起如何進入明霞洞府一事了。畢竟玉蓁蓁雖曾經在凌皓傑的帶領下去過一次，但巨人石陣猶如迷宮，岔路口幾乎就是家常便飯，這讓她如何記得路如何走。況且上一次他們幾人打明霞洞府出來之時，清風道人還特地囑咐，沒事不要過去，那裡畢竟是仙府重地。如今他們不但要去，還是要去仙府偷東西，這怎麼想，玉蓁蓁都想不出一個萬全的法子。
“默大王知道路嗎？”見玉蓁蓁那邊似乎是沒什麼希望了，於三文便將頭轉到了默大王這方。
默大王左右擺擺尾巴，後瓷聲瓷氣道，“孤怎麼會知道往仙府的路，巨人石陣孤雖去過，可是從未發現什麼明霞洞府。”
“那凌波呢？凌波該是知道的吧，畢竟凌波已經在赤松觀修煉了五百年。”於三文帶頭將目光落在凌波身上，後玉蓁蓁與默大王也是一點頭，同意了於三文的說法，雙雙望向凌波。
凌波分別與每個人對視，後搖搖頭，又點點頭，方纔道，“我知道從明霞洞到逍遙派的路，卻並不知道從逍遙派到明霞洞的路。”
“一來一回不都是一樣的嗎！”默大王當真覺得和凌波說話累得慌，所以每每對話，都是雞頭白臉的。
凌波嚇得一激靈，躲在了於三文身後。玉蓁蓁見了，先是心落空了下，後忽的想到什麼，打斷默大王的話道，“大王，我想起來了，凌波對於我們兩人在一起的記憶是非常清楚的。既然如此，那麼……”
玉蓁蓁就在於三文和默大王莫名的眼神中，開始在小屋裡翻箱倒櫃的找東西。半晌之後，又在兩人不解的神情中，開始以燃過的黑炭於白色棉布上畫起什麼來，一面畫，還一面敲着腦袋回想。不一會兒，一副從上而下的簡單路線俯瞰圖，便堂而皇之的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玉蓁蓁的畫功雖不怎麼好，但記性是極好的。從逍遙派而下，迷失森林、巨人石陣，她曾在御劍之時俯瞰到的，她全數畫了下來。還不待於三文驚歎，玉蓁蓁已經將凌波從於三文背後拉了出來，將黑炭遞給他的同時，對他指畫道，“這裡是我們當初離開的巨人石陣，該怎麼走回逍遙派，你來畫畫路線圖。”
凌波點點頭，對着玉蓁蓁一呲小白牙，後認真的思考起來。半晌，他纔在玉蓁蓁畫的一處懸崖邊上的巨石開始起步，儘管玉蓁蓁畫下的巨石陣有些混亂，可凌波的思路卻無比清晰，很快，他畫下的炭筆便幾下的離開巨石陣，經由迷失森林，到達逍遙派。
凌波將黑炭遞還給玉蓁蓁的同時，玉蓁蓁終於會心一笑，後將默大王抱至桌上，單手指着地圖道，“這便是從逍遙派到明霞洞府外的地形圖，大王你先以空間帶我們三人過去，待到了洞府門口，再如何走，我們聽凌波的就是。”
“對對對，赤松觀是凌波的家，裡頭的路他最熟悉。”於三文也連連點頭。
“那孤來問問這個回家的鯉魚精，你知不知道你家上仙將瓊陽劍放在哪裡了？”默大王真不清楚玉蓁蓁和於三文那高興勁兒是從哪來的，難不成找到洞府就萬事如意了嗎？找到瓊陽劍纔是這一趟最重要的事情！
果不其然，凌波搖搖頭，後道，“我與上仙見面，皆於夢中，赤松觀內的上仙雕像上，並沒有寶劍一類的物件。”
“瞅把你倆美的，別白忙活了。”默大王對着玉蓁蓁和於三文猛翻白眼，毫不掩飾嘲諷的語氣。
“不會，赤松子上仙出入火海而無礙皆因爲他手中的瓊陽劍，此事不會有錯。”於三文篤定的開了口。
“唔唔唔……容我再想想，”凌波陷入沉思中，半晌，他的眼睛驀地瞪大，後忽的起身，大聲道，“我想起來了，有一次，有一次我曾經在夢中看到上仙佩劍，那也是唯一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