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 凌皓傑與玉蓁蓁 齟齬
“不行。”這一次,凌皓傑倒也拒絕的堅決,他實在不想看到那樣的畫面再有發生,如果可能的話,他甚至想着,風花飛與玉蓁蓁一世不見纔是最最安穩的。只不過他似乎忘了一件事,就是他永遠也無法控制玉蓁蓁。
“皓傑,我沒事了。”玉蓁蓁的身心恢復速度都是讓凌皓傑幾乎無法接受的,所以當玉蓁蓁離開他懷中的時候,他整個人還是怔怔的,半天反應不過來。從他灰頭土臉的出現,一直到玉蓁蓁恢復平靜,中間也許就只有小半個時辰的工夫;他真的無法想象一個正常的女子,在剛剛經歷過這樣慘絕人寰事情之後,怎麼會恢復的這樣快,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理性的讓人直髮怵,讓人越來越看不清也摸不清她的性子。
玉蓁蓁默默的整理着衣裳,感覺嘴脣痛的厲害。她默默嘆口氣,其實她何嘗不想小鳥依人,像每個女子一般的和凌皓傑撒嬌;可她不能,她是玉蓁蓁,是隻靠自己也能堅強的活下來的玉蓁蓁,生活給她的風霜和打擊,早將她磨礪成一面無堅不摧的鐵牆,誰也無法突破這面牆,也或許誰都無法看到全部真實的她。
“你還是要去,是不是?即使我說了不,也改變不了你的心意,是不是?”凌皓傑這般的明知故問,都不知是不是在自虐了。
“皓傑,對不起,”玉蓁蓁低垂着頭,一直沒有擡起來與他對視,“大師兄此番做的雖不對,但我也希望查明真相。如若這當真是他的心思,我願意將此事告知掌門,請掌門定奪;若萬一大師兄並非故意,我想……”
“你想就這麼放過他?你知不知道剛剛若我晚來了半分,他就已經把你……”凌皓傑死死咬着牙,儘管不願再回憶起當時的場景。可玉蓁蓁一直在往那個方向引導,讓他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回憶起來,自是愈發恨得咬牙切齒。
“皓傑,當時的情況……大師兄已經決定放手了。”儘管玉蓁蓁只是想要將實情說給凌皓傑聽。想讓他不要再進一步的想歪;可這話聽在凌皓傑耳中,卻變成了另一番的滋味兒。
“你的意思是,我來不來,都是多餘的,對不對?”凌皓傑想要抓住玉蓁蓁的肩膀,使勁的搖搖她,讓她清醒一些。只是念起白日裡她受了傷,又不忍心,伸出的手最後還是縮了回來,“蓁蓁。你對大師兄,你對大師兄……”
凌皓傑越想越覺得委屈和難過,他一顆心全都傾注在玉蓁蓁身上,可他卻在玉蓁蓁那裡得不到一點的安全感。儘管玄天與瓊華都認了他這個女婿,可是前有丁嘯。後有凌波,這會兒又莫名跑出個風花飛,凌皓傑實在無法完全的把一顆心放在肚子裡。
“兄妹之情。我與大師兄幾番經歷生死之事,皓傑你也是清楚的。”玉蓁蓁簡單而迅速的回答了凌皓傑的問題,只不過越這般,就連她自己都發現,自己對凌皓傑似乎有些敷衍。念及此。她又上前拉住凌皓傑的手臂,開口間依舊沒有擡頭與他對視,“皓傑,你別多心,你在怎麼會是多餘,如果沒有你……”
“沒事。”凌皓傑搖搖頭,不自覺的抽出手,後拍拍玉蓁蓁的肩膀道,“我都聽你的,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再過幾個時辰,天都亮了,況且你身上如今還有傷。”
凌皓傑第一次從她身邊抽離,玉蓁蓁居然一下變得心塞塞的。她默默點頭,後轉過身,一步一步的往梅苑走,再沒有回頭看身後的凌皓傑;凌皓傑望着玉蓁蓁有些落寞又有些瘦弱的背影,忽的開始後悔自己剛剛意氣用事起來,只不過他想伸手挽留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連擡起手臂的氣力都沒有了。
凌皓傑回到自己的房間後,便一直睜眼到天明,他不敢閉眼,他只要一閤眼,眼前浮現的都是一出竹苑時候看到的那一幕——風花飛的手在玉蓁蓁身上游走;玉蓁蓁眼角落下不甘的眼淚;玉蓁蓁的那句“再不放手、就咬舌自盡”……一幕一幕好像放電影一般,尋回着在凌皓傑眼前一遍又一遍的放着。凌皓傑氣急敗壞的摔遍了屋內所有能摔的東西,就連自己的手臂什麼時候被劃傷都不知道;最後,他坐在牀邊,呆滯的望着窗子,一股血腥氣鑽入鼻孔,他都好像沒聞到一樣,就這樣到了天明。
手臂上的傷口已經結痂,只不過穿上道袍的時候不小心碰到,還是疼的他倒吸一口冷氣。身體上的疼痛倒不算什麼,比起心裡上的痛,這些簡直不值一提。凌皓傑毫無目的的出門,偌大的破天樓似乎都容不下他;他晃晃悠悠的往後山走,現在的他,不想看到任何人,只想找個安安靜靜的地方,好好的躲一躲。
只不過他還是沒想到,在這裡居然碰到了給玉蓁蓁採草藥的程思蕪。程思蕪也沒想到會在這麼早的時候遇到凌皓傑,自然有些驚奇的打量了他半天。但見只隔一個晚上的工夫,凌皓傑的胡茬都露出不少,整個人也無精打采的,黑眼圈兒重的緊。程思蕪一顆心立即提了起來,放下背上的小框趕緊上前拉了凌皓傑一把,卻發現凌皓傑眉頭驀地一蹙,似乎倒吸一口冷氣。程思蕪明白了什麼,忙掀起凌皓傑的衣袖,但見其手臂上明晃晃的一道血痕,似乎曾經結痂,但因爲傷口太深,又裂開了。
程思蕪立即心疼的開口焦急道,“二師兄,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凌皓傑不說話,只是搖搖頭,後推開程思蕪,徑自向前走。程思蕪此時怎會放凌皓傑一個,立即連竹筐都不要了,在其後一面追一面問道,“二師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昨天晚上還好好的,你到底……”
只不過無論程思蕪問什麼,凌皓傑就是不吭聲,還一如既往的向前走,自己都不知道目的地或終點究竟在哪裡。程思蕪無奈,最終只得使出殺手鐗,“好,我問你,你不說;那我去把蓁蓁帶來,讓她問你!”
程思蕪可不是說着玩玩的,她即刻祭出青釭劍,就要躍上離開時,卻發現凌皓傑抓住了她。程思蕪這纔回頭,但見凌皓傑的眼圈紅紅的,那樣隱忍痛苦的一直對她搖頭。她於心不忍,收回青釭劍,拉着凌皓傑的手找了一處樹下,兩人分別坐下後,她才又問凌皓傑道,“到底什麼事,你爲何不告訴我?還有你的傷,是怎麼回事?”
“這個,是不小心的,”凌皓傑決定先講自己的傷,只不過嗓音倒是沙啞的很,“沒事,已經不疼了。”
程思蕪嘆了口氣,將自己的道袍高高捲起,內裡的襯裙是今早剛剛更換的,她想也沒想就扯下一大塊,後自行撩起凌皓傑的衣袖,將他的傷口包紮好,這才又道,“就算這個是無心的,那你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今早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程思蕪,你說……蓁蓁是真的喜歡我才和我在一起的嗎?”凌皓傑忽的開口這麼問了一句。
這倒是讓程思蕪呆愣了一下,後點頭道,“蓁蓁肯定喜歡你的,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來?莫不是昨晚做了什麼噩夢?”
“對啊,如果那是個夢,該有多好。”凌皓傑垂下眼瞼,程思蕪還是第一次看到他有這樣失落和傷心的表情——之前在崑崙谷之時,她並未跟隨,不知道當初凌皓傑看到玉蓁蓁隨凌波一道跳崖的時候,表情是否也是這般。
“怎麼了?你說吧,若你執意不說,我親自去問蓁蓁。”程思蕪說着,冷下一張臉來。沒錯,她是當玉蓁蓁妹妹一般疼愛,但即使是這樣的情感,也不能容忍玉蓁蓁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凌皓傑。她把凌皓傑保護至如此,不是隨便來個人都能欺負他、讓他這樣傷心難過的。
“程思蕪,你別管了。”凌皓傑頗爲了解程思蕪,忙這樣開口說了一句。畢竟昨晚他答應了玉蓁蓁,不將此事稟告風瞿;若自己告知了程思蕪,以她的個性,恐怕是攔都攔不住了。他不能辜負玉蓁蓁、更不會違揹他們之間的諾言。
“凌皓傑,我是你們最親密的朋友,你們有了事情,就這麼瞞着我嗎!”程思蕪立即火氣被點燃,氣呼呼的望着凌皓傑;從前,凌皓傑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都會找她談的,可如今,那個凌皓傑卻似乎離她越來越遠了。
見程思蕪是真的生氣了,凌皓傑無法,只得挑着沒有風花飛的部分說。不過這一說,倒也讓他再度紅了眼圈,他心底的委屈,或許玉蓁蓁永遠都看不到,“程思蕪,我只是覺得,爲什麼我明明是爲了蓁蓁好,而蓁蓁卻一意孤行,從不肯聽我的呢?”
“一段感情中,愛的多的那個人,肯定是無條件支持另一個人的,”程思蕪的回答,卻帶了諸多唏噓,之前的火氣也因爲這個問題不翼而飛,“愛是無私的,也是奉獻,既然二師兄決定了愛她這條路,就不要後悔,不要疑惑,一直向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