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4、默，從未離棄（二）
結果頗爲明顯，火雨悉數打在鏡面上的同時，正如一滴滴的落入水中，除了激起鏡面漣漪外，竟是一絲傷害都無。在片刻之後，鏡面依舊恢復原有的堅硬冰冷，如同初見。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這也是一處結界？還是……玉蓁蓁握緊了拳頭，後死死盯着鏡中的自己——還是自己的法術威力不夠，不足以突破這裡？玉蓁蓁還在納悶的時候，忽的想起，默大王見多識廣，每每遇到什麼情況，他都可以略知一二，可以幫她迅速作出判斷。這麼念着的時候，玉蓁蓁才後知後覺的從鏡中發現，開始一直蹲於肩膀上的默大王，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
“難……難不成大王也被分散開了？”玉蓁蓁兀自唸叨着，臉上一派驚恐的神色。只是這表情並沒有維持太久，默大王的聲音很快從底下傳來，帶着一貫的傲慢。
“玉蓁蓁，孤在玉葫蘆中！”
玉蓁蓁怎麼能拿自己與那些人比，就算全世界離棄她，自己也絕不會與她分開。相處了這麼久，玉蓁蓁連這點都不明白麼。默大王自是有些憤憤的這樣想着，一面不平，一面繼續試圖破葫蘆而出。
玉蓁蓁嚇了一跳，連忙打腰中將玉葫蘆解下，後召喚了幾次，都不見默大王出來。她自是有些納悶，後疑惑開口問道，“大王，可是蓁蓁做錯了什麼，惹你生氣？”
“你在說些什麼有的沒的啊。”默大王白眼快翻到天上去，儘管玉蓁蓁看不到，可她聽得懂這語氣。
“那大王你爲什麼不肯出來呢？”
玉蓁蓁雖然很小聲的嘀咕，不過還是被默大王聽到了。當即就有一股無名火，乘燎原之勢拱了上來，“你當孤願意在這一畝三分地兒裡頭呆着？你這破葫蘆不知受了什麼影響，將孤關在裡面！孤已經想盡辦法，可還是出不去！”
原來竟是這樣！玉蓁蓁方纔恍然大悟，看來讓他們到此地的人定是不願讓玉蓁蓁受到任何外力的幫助，這才封印了默大王的玉葫蘆，讓他出不來。可是，究竟是什麼人要這麼做，他們的目的是什麼？若說此事是異獸族爲之，也未免太過牽強，畢竟異獸族的目的是以修仙士的心來迅速修成傀儡術，如今玉蓁蓁幾個已經落入他們掌控之中，他們完全沒必要玩這麼多花招。可若不是異獸族爲之，究竟還有誰會做這些事？
任玉蓁蓁如何都想不明白此事，這時玉葫蘆中的默大王也放棄了抵抗，有氣無力的對外頭的玉蓁蓁開口道，“喂，玉蓁蓁，孤來問你，黑洞之中是什麼情況？”
玉蓁蓁環視四周，後對默大王道，“似乎是個鏡面結界，我試過以法術打碎這些鏡子，只可惜都好像打在水面上一樣，完全沒有任何辦法離開這裡。”
聽着玉蓁蓁所述，默大王也相信這裡定然是結界了。他略作思索了下，後對玉蓁蓁道，“既然鏡面只是看起來堅硬無比，若法術觸碰則會出現吸收的性質，那你便施展御劍術，屆時人劍合一，你本身也會是一種法術。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看看你能否藉此離開這裡了。”
默大王的話當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玉蓁蓁連連點頭，似乎也看到了希望。她忙再度祭出瓊陽劍，念着法咒的工夫，一躍而上，直直向上而去，急速的衝向上方看似不遠的鏡面。只可惜事與願違，那鏡面竟像感應到什麼一般，開始迅速向上成長；玉蓁蓁見此，便轉變了方向，向左面飛馳而去，但結果相同，這一次，是左面的鏡面開始迅速擴展。照此方法，玉蓁蓁四方及上下都試了個遍，可誰知就是無法逃離這裡。她有些失望的落地收劍回鞘之時，那些鏡面似乎耍她一般，竟又都縮了回來，一如初始玉蓁蓁見到的那個空間一樣。
“如何？”
默大王感覺不到玉蓁蓁的動靜，便焦急的問了一句。玉蓁蓁嘆了口氣，雖未放棄，可心裡難免也有些失落，“沒有用，這個空間似乎能夠無限拓展，即使我速度再快，它也不會讓我逃離出去。”
默大王的心好像在瞬間凝固住了，可以根據被困人的想法而隨意改變形態的結界，這他聽說過的可算是屈指可數；饒是破天樓菩提子那樣的結界高手，也無法造出這樣的結界。看來這一次是遇到高人了。默大王的眉頭鎖了再鎖，後恨恨的在玉葫蘆中跳腳，最可恨的是，這個時候，他居然被封印在這裡出不去！
該怎麼辦。這四個字縈繞在玉蓁蓁的大腦裡已然半晌。好在玉蓁蓁素日裡便是極穩重的性子，這會兒纔不至於毛躁。只不過就在玉蓁蓁想破頭皮的時候，一聲輕笑卻打背後發出。
這笑聲玉蓁蓁雖倍感熟悉，卻讓玉葫蘆中的默大王頗爲不滿的開口道，“玉蓁蓁，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笑！”
“不是我。”玉蓁蓁謹慎的四下望望，除了鏡子中無數個自己之外，這裡不像是會有其他人。
“什麼不是你，明明就是你的聲音，別以爲孤聽不出來！”默大王的言語之中，頗帶着些肯定的意味。這終於讓玉蓁蓁發現，她之所以覺得那笑聲熟悉，的確就是因爲，那笑聲就是屬於她的。
玉蓁蓁沉默了，而那笑聲似乎也戛然而止。既然剛剛是從背後傳來，玉蓁蓁便驀地回了頭，可是除了鏡子中那個蹙眉緊張的自己外，她看不到任何人。
“誰？究竟是誰？”玉蓁蓁不禁放大了聲音，對着空無一人的四周喊着。六面環鏡中的玉蓁蓁，也是這般的開口大喊着，只不過都只是做口型而已，沒錯，不過是倒影而已，那些都是虛幻。
“玉蓁蓁，你在鬧什麼，你是說，剛剛的確不是你？！”默大王也瞬間驚呆了，看不到外面的情況，本就心急如焚的他，如今更是無法自處了。
“呵呵……呵呵呵……”
默大王話音一落，那笑聲再度響起，這一次，則是帶着些喪心病狂的味道。最起碼在默大王與玉蓁蓁相識的這段期間，從未聽過她這樣張狂的笑聲；可從那餘音聽來，又的確是玉蓁蓁無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蓁蓁整個人都呆住了，自己的笑聲再度清晰的從背後傳來，這一次，她有些木然的轉過頭，這才發現，背後鏡中的自己，居然並非背對，而是直直的站着，正面對着自己的方向；而且瞧那幾乎笑到猙獰的臉龐，玉蓁蓁簡直不敢相信，那便是自己。
玉蓁蓁幾度摸了自己的臉頰，確定臉上沒有任何笑容之後，才微微顫抖着對着鏡中的自己道，“你……是誰？”
“我就是你啊，或者說，你就是我啊，呵呵呵……”鏡中的玉蓁蓁似乎頗爲愛笑，只不過那笑聲中摻雜了太多的張狂與傲慢，實在是令人喜歡不起來。
還有一個玉蓁蓁？！默大王心一緊，立即選擇閉口不言。他也清楚這個時候，玉蓁蓁定是心亂如麻；不過，以她的性子，一定能迅速理好情緒。他如今能做的，就是安靜的聽着事情的發展，不去幹擾玉蓁蓁的思路，以在最關鍵的時刻出口相幫。
“你……你是本尊？”玉蓁蓁想起地府裡面那個總是笑稱着自己是“老鬼”的玉蓁蓁本體，後又望着鏡子中這個笑的張狂又無理的“玉蓁蓁”，後非常肯定的搖頭道，“不，你不是本尊，本尊天真善良，雖然愛笑，可是她的笑容裡滿是純良，你根本不是我！”
“我不是你？呵呵呵呵，”鏡中的“玉蓁蓁”再度仰天長笑，半晌才捂着肚子道，“當真笑掉大牙，玉蓁蓁，我可是知道你自此之前的所有事情，包括你的所有法術，你的修爲，我都繼承了，我怎麼可能不是你？玉蓁蓁，別不相信了，我就是這世上的另一個你！”
“妖言惑衆！”此時此刻，玉蓁蓁已經完全理清了頭腦中的思路，面前這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玉蓁蓁”，很可能就是這些鏡面的複製品而已，所以不足畏懼。或許打敗了她，自己就能逃離這裡，趕緊去與凌波幾個會和了。念及此，玉蓁蓁也不再言他，反而雙手持咒，口中叨叨唸着火雷神符的口訣：“玄氣徘徊，丹天另行。震吼太空，火令申明……”
鏡中的玉蓁蓁一直掛着唏噓的笑容，見玉蓁蓁如此，也與她同樣雙手持咒，念起了火雷神符的口訣。待兩人同時口訣畢，玉蓁蓁的九條火龍統統打在了鏡面上，還沒有發揮出威力就已經被吸收；而鏡中的“玉蓁蓁”，打出的九條火龍則死死將玉蓁蓁纏繞起來，拋得老高之後，再狠狠擲在地上。
玉蓁蓁都聽到自己的骨頭“嘎嘣”一聲，不知道是不是有哪裡斷裂開來。她擡起頭，以手臂支撐身子勉強靠在鏡面上，面對着鏡子中的“玉蓁蓁”，先啐了口血，後才攥拳道，“你不過是模仿我而已，你永遠不會變成我！”
“是嗎？”鏡中的“玉蓁蓁”居然在玉蓁蓁眼珠都快要瞪出來的情況下，一步一步的打鏡中走了出來，臉上依然是張狂的笑意，“之前，我的確是復刻品，可如果你死了，我就是正牌的玉蓁蓁了！我能離開這些可惡的鏡子，去人世間走上一遭，享受着一切，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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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最後的時候，“玉蓁蓁”的笑聲愈發的可怖，儘管有着與玉蓁蓁一樣看起來便和善的臉龐，可這個時候的“玉蓁蓁”，比起當初無端正惡鬼的氣勢，已經有過之而無不及。玉蓁蓁撫着鏡子，試圖站起來，如今“玉蓁蓁”已經離開鏡子，以人的身體走了出來，那她的攻擊應該就不會白費；只不過還不待她運起身上的靈氣，鏡中自己的倒影卻打鏡中伸出了手，狠狠的掐住了玉蓁蓁的脖子。
那雙手上青筋暴起，可見是用了不少力氣的。玉蓁蓁感覺到體內的氣息愈發的混亂，大腦也開始渾渾噩噩的。對面的“玉蓁蓁”愈發接近，口中還嘖嘖有聲道，“我怎會輕易被你消滅，玉蓁蓁，你想想吧，你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你最愛的凌波，已經完完全全的把你忘記了；他之後會和其他女子成親生子，他再不記得生命中有一個渺小的你存在；而凌皓傑，你以爲他是真的喜歡你嗎？纔不是！他不過是覺得你與其他女子不同，覺得你新鮮，又常常與他保持距離，爲了證明自己的魅力，他纔會對你窮追不捨；還有你的那個師父，那個所謂教會你什麼叫做友情的程師姐，那個你自認爲對你疼愛有加的姐姐，他們都是真心對你的嗎？你從未對他們失望過嗎？”
“別說了……我……不想聽！”玉蓁蓁一張臉憋得通紅，她用盡全身氣力想要將那雙手掰開，只可惜它們卻像長在了玉蓁蓁的脖子上一般，任她如何都掙脫不開，只能感覺到意識已經漸漸的離開自己。
“還有你所謂的本尊，哦，呵呵，就是真正的世界上的另一個你，”“玉蓁蓁”將臉貼近了玉蓁蓁，後不屑的藐視道，“她當真是願意將你一切都拱手讓給你嗎？她心裡會不會一直在恨着你呢？”
“我相信……她，你不要……”玉蓁蓁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好像下一秒又要重回黃泉路一般，眼皮也開始有了些上翻的跡象。
“玉蓁蓁，你太失敗了，你的生活中根本就沒有親情、沒有友情，更沒有愛情！你看着吧，待我做了名副其實的玉蓁蓁，我一定會把一切都搶回來，哈哈哈哈哈哈……”“玉蓁蓁”又發出了極張狂的笑容，站起身來俯視着已經漸漸放棄掙扎的玉蓁蓁，後冷哼一聲道，“什麼狗屁世上必須之人，不過這點能耐而已。”
玉葫蘆中的默大王不停的一次又一次衝擊着結界，因爲他再感受不到玉蓁蓁有一點反應，而且外頭的那個不停叫囂着的“玉蓁蓁”，說的那些話也讓他極不爽。默大王一面不停的以卵擊石，一面大聲並且堅定道，“玉蓁蓁，別聽她亂說！就算這世上所有人都拋棄你，孤也一定對你不離不棄！你等着，孤這就出來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