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恩轉身沒好氣道:“要死死遠點,別死在我們鳳仙山腳下!”
葉離全身戰慄,牙牀打架道:“我...我也想死遠點兒啊,只是你看我這個樣子還能走半步嗎?”
冥恩冷麪走了過來,近似警告的語氣道:“你最好別耍花招。”
葉離抖得更加厲害,哆嗦道:“我真沒騙你。”
冥恩幾乎平和說道:“怎麼救你?”
葉離道:“我現在也走不了,你就爲我把毒從我的五臟內逼出一點吧。”
接下來的時間,二人就在寒天雪地裡靜靜打坐,冥恩兩掌運氣,慢慢將葉離體內的毒素如抽絲剝繭般,一絲一縷地從心脈處抽出。
冥恩爲了逼出寒毒,輸氣過多,導致元氣受損了些。這一點,葉離也感受到了。
葉離站了起來,冥恩驀然睜開眼來,於是終止了掌上動作。
葉離道:“謝謝啦!我好些了,其餘的我自己來吧。你功力受損,需要休息。”
冥恩未置一言,看見葉離還能說笑,便也跟着起了身,這一次走得決絕,沒有回頭。看着纖纖遠去的身影,葉離默默嘆了口氣,這次出行雖有些遺憾,沒能夠陪她一起逛完鳳仙山,
但卻知道了她還是在意自己的。也算沒有白來。
忽地,旁邊竹林一陣稀碎葉落之聲響起,逃不過葉離尖銳敏感的耳朵。
葉離警惕道:“誰!?”
這時,從竹林內突現五個黑衣面具人,遮着臉是怕見人?葉離想到,此時左手捂住仍陣陣發涼的胸口,讓他喘不上起來。可能面具人也是看中了這一點纔敢堂而皇之地和葉離對峙吧。換做平常誰敢在三仙山裡如此放肆和自己當面叫板?不是活膩了就是吃飽了。
葉離喘不上氣,但仍字字頓挫道:“你們是誰?”
爲首地那人道:“我們是閻羅王,前來索你狗命!”
聽這聲音年輕稚嫩,與葉離年歲差距不大,想來是得罪過的三仙山弟子要來找他算賬了!葉離環看了四周,自己被緊緊包圍住,他們各手握利劍,形圍剿之勢。
葉離有些無措,從沒什麼時候這般孤立無援過。難道,真要任人宰割了嗎?
最危急的時刻,葉離第一個想到能幫助自己的就是若塵風,於是暗道:“對了,我有通訊儀!可以找木頭人。只不過要自己先挺一陣了。”
葉離通靈般打開了鎖仙袋內的通訊儀。但是沒有直接喚出,所以,除了葉離外無人知曉。
五人對葉離展開了勢不可擋的攻勢,葉離體寒氣虛,一發力寒毒愈發逼近心臟,所以,只能使出平時的一成功力。在接下他們一人一擊之後,葉離再難抵擋。從天而降般一劍落下,葉離在最後拼命一擋,長生棍徑直被彈出去幾丈遠。葉離也被這一擊震地直接倒地,喉嚨一熱,禁不住一絲精血淌出了口。
“葉離,你平時不是很囂張嗎?繼續啊!怎麼不說話了?!嗯!?”說着說着,其中一人怒火中燒,一腳踩在了葉離胸口疼痛處。
“卓炎非!”葉離聽出來了這人的聲音,就是他!
“喲,你也不傻嘛,既然你都知道是我了,那更不能讓你活着走出鳳仙山了。”面具下陰險一笑。手裡的長劍已舉至他的頭頂,此時葉離被隨行兩人死死拽住,動彈不得。
卓炎非的劍狠狠在葉離身體一刺,結果葉離皮髮絲毫未損。
卓炎非收劍一笑,道:“你小子還有護甲?呵,可惜了,這麼好一件寶貝,跟錯了主人。你們給我把它扒下來!”
“是。”隨之一個面具人數劍下去,葉離的外衣被徹底粉碎,只剩下最裡面的一件銀白胄衣,天塹甲。
葉離氣得眼裡帶着怒火,牙關緊閉,卻又不能做出任何反抗,很久都沒這麼憋屈了。心下暗自發誓,只要我有幸活着,你就得死!
脫下後,小廝交給了卓炎非,他拿到後看了一眼,不屑一顧地扔到了腳下草地上,並道:“他穿過的東西,我纔不要。我只要他的命!”
說完,眼裡閃過一絲無情的殺戮,劍起劍落,葉離痛不堪言,忍不住嘶吼出聲:“啊!”
葉離眼前罩着一層朦朧,隨之昏了過去。
“把他弄醒!”
“師兄,這...我們還是走吧。真要殺了他啊?”面具人猶豫地勸道。
“可以不殺他,但是我們已經暴露了,不殺他就等着他醒來告狀吧。”卓炎非威脅道。
那人立馬狠下心來,道:“一切憑師兄做主!”
葉離感覺身上像是漏了洞似的,不斷有鮮血從各個位置溢出,但是真的好睏,睜不開眼睛。難道真的要死了嗎?葉離微醺着眼睛,看見眼前一團黑影圍着自己,還有劍光在自己臉上撲朔着閃來閃去。
簌得,一片強大的氣流猛地襲來。五人被震得四分五散,不成一體。
“不好,是若塵風!他怎麼會來?!”五人暗自驚愕道。
卓炎非看事情極有可能敗露,於是扔下四人偷偷摸摸從一處隱蔽狹隘處逃走了。剩下的人可沒這麼好運,若塵風喚出一繩,將四人牢牢捆鎖在了一起。
四人不約而同求饒道:“我錯了!放過我吧。”
而葉離此時因流血過多,已經失去了意識,倒地不起。
若塵風處理了這些‘罪人’後,急忙朝葉離奔去。那一片血泊已將若塵風的鞋底染紅。若塵風餘光瞥見了葉離被斬斷遺落的胳膊,還有散落一地的殘衣碎片,卻又不敢再看第二遍。
這麼美好的少年,怎麼會?!
若塵風將葉離扶起後,慕鬆廣祿聞訊也趕到了這裡。
若塵風道:“把這四人帶走!”
“是...”慕鬆廣祿晃了神,不敢相信葉離今日的遭遇,一時看傻了眼。久久不能緩過來。
“他不是很厲害嗎?!怎麼會讓這四個小廝欺負了!?”廣祿責備裡帶着三分關心氣道。
“現在我只希望他能沒事。不然...”慕鬆說完轉向那四人。
“你們一個都別想脫罪。”
“我們錯了,錯了,放過我們吧。下次再也不敢了。”面具人哭訴着。
廣祿一劍將四人的面具一一劈開。這些人他都認識,是永華山的弟子,且都是卓炎非的小跟班兒。雖然他此時沒在場,但只要是三仙山的弟子,一眼便知道主謀是誰。
“卓炎非是不是也來了?”廣祿環視一週,道。
“沒...沒有。”四人又語出一致道。不過,回答中盡顯心虛。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們先想好怎麼解釋吧!”廣祿拽過繩子,並慕鬆一起將四人牽着帶回了永華山的案刑司等候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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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若塵風將葉離帶到了藥老那裡,藥室裡平時弟子們除煉氣或是懲戒受傷,一般鮮有人來,所以一到那裡,藥室內空空如也,只剩藥香四溢。
藥老還在那裡盤算着自己的賬本,陡然,一聲敲門聲乍破雲霄,一個不留神,之前算的賬目立馬混亂了。藥老氣不打一處來,罵咧咧道:“誰啊?能不能小聲點。吵到我算賬了!”
“是我,他受了重傷,需要您的幫忙。”推開門,若塵風一身血污,一臉狼狽道。
一看進來之人都是自己惹不起之輩,稍有怠慢,自己的棺材本兒都可能會賠進去。
“快扶他進來。”
這次事發突然,加之葉離傷勢慘重,本不想叫衆人都看見葉離如此模樣,可比起他的生命來說,都是小事了。
一路走過,衆人又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誰這麼大膽?竟敢對長老下狠手?”
“對啊,就算他再討人厭,如今也是長老了,看來傷他之人對他恨之入骨啊!”
“你覺得是誰幹的?”
這時,風風火火走來二人,道:“去去去,都吃太飽沒事做是吧?馬廄正好缺幾十個人打掃。”原來,廣祿和慕鬆處理完那邊的事就趕了過去。
“有事有事。”聽到做苦力,衆人一拍即散,不再逗留。
當二人趕到藥室時,葉離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是,那條手臂估計是廢了。因爲二人見到葉離時,他的手臂還靜置在冰中,並沒有接上。看來是手術失敗了。
除了手臂,葉離身上還被他們刺了數十個血口子,身上的白紗布把他從頭到尾包裹成了一個蠶蛹。方纔包好的紗布,因傷口過多,血流不止,又該換了。
廣祿站在一旁小聲道:“只要你起來,我再也不罵你了。”
慕鬆輕嘆了口氣,最是無奈身邊事,最恨無情眼前人啊。萬萬想不到卓炎非會心腸毒辣至此。若不是大師兄及時趕到,可能山中就再無葉離此人了。
可是活着又能怎樣?葉離沒了右手還如何執劍?如何煉氣?醒了也是殘廢,這叫他如何面對身邊的冷言冷語?最主要是如何對得起自己的一腔抱負?
看着愁思不語的若塵風,慕鬆道:“大師兄,接下來該怎麼辦?”
若塵風比平時還惜字如金,道:“等他醒來。”
葉離受傷一事,三仙山已傳得漫天飛。此事可大可小,葉離受了重傷,對永華君還有三仙山事小,沒了他也會有千千萬萬個煉藥師擠破頭皮地想進三仙山來承接虛位。但此事與卓炎非有關,就不是兩個人的事情了,事關東境與北境關係好壞,永華君可不會傻到爲他一無名之輩做出有傷兩家友好關係的事來。
所以,在得知消息的第二天。永華君就親自審訊了犯法違紀的四人,並判了那四人杖罰三百,逐出師門的法令。事後便再不許人追究下去,此事算是就此了結了。卓炎非也暗自慶幸自己逃過一劫,若是由若塵風來判決,指不準將五人都殺無赦也未可知。畢竟按照門規,以下犯上是可以從重論處的,明顯永華君想顧忌卓炎非的顏面,沒有將事情做絕。
一日,永華君私見了卓炎非,肅然道:“我念在你是北境王嫡子的份上,沒有追究你的過失,已經是仁至義盡。如果還有下次,別怪我沒提醒你。”
卓炎非恨恨道:“謝師君不殺之恩。徒兒一定牢記。”
說完這句話,卓炎非自己都覺得可笑,殺心怎麼可能說放就放呢?加上葉離害得自己的心腹去之七八,舊仇未解,又添新怨。不報仇?除非我們其中有一人死了,不然這口氣永遠也不會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