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離感受到了有來者不善之人,將目光投向了人羣中一夥人。一羣打扮得像某家的衛士,簇擁着一個腦滿腸肥,身着金絲虎紋服飾的胖子,步伐囂張,走出了老子天下第一的氣勢。
胖子撥開人羣,走到櫃檯,對葉離等人說道:“喲,我當是誰,原來是葉城主家的小公子呀?”語氣極其不屑和蔑視。
葉離記得眼前這這個胖子,名叫隱川月,他哥叫隱川年,分別是南境隱川家族的嫡孫和庶出孫輩,隱川月投胎投的好,是隱川氏族長隱川堯嫡子之子,一向囂張跋扈;可惜了這隱川年,小小年紀煉氣級別就達到了黃階七級,但是由於貴賤尊卑之分,從小都不受重視,老是被同族人欺負打壓。葉離也是在七歲那年隱川族祭祀大典上,見過他們。
“見過隱川少爺。”葉離不想和麪前這個登徒浪子發生矛盾,只想避其鍼芒。
恭敬地行了禮之後,就將掌櫃贈予自己的寶爐放進鎖仙袋中,完全無視面前這個找茬的人。同時微笑地附上一句 “掌櫃,謝啦!”就打算走了。
這時,衛士將二人攔了起來,周圍的修士在一旁默默地看戲,想知道兩個家族能摩擦出怎樣的火花,屬於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那種人。
“隱川月,你什麼意思?招呼也給你打過了,還要跪下來給你行禮不成?” 葉如憤憤不平地說道。
“葉如,有好東西就要和大家一起分享嘛,哪有獨吞之理呀?對不對?”隱川月直接將頭伸向自己的家衛,笑問道。
家衛們也十分配合地點頭應道“對對對,公子說得對!”家衛語氣極盡阿諛奉承之意,讓人忍不住唾棄。
“這是土系法器,想必和隱川少爺的屬系不匹配,發揮不了它真正的實力。”葉離無語地解釋道。儘量保持耐心和鎮定。
自己無所謂,但是父親要經常到隱川主城去執行任務,得罪了他,自己爹可能會混不下去。 畢竟衆人皆知這個隱川月小肚雞腸,眼裡容不下沙子。
“土屬系不就是一個廢屬系嗎?你覺得本公子還駕馭不了一個廢屬系之寶了!?”
“既然是廢屬系靈器,那就不礙公子觀瞻了。”葉離隱忍着心中的怒火,繼續在言語上避讓,不知道在哪一刻自己的底線會被眼前這個人所觸碰到。
剛和葉如走到鋪外,然而,隱川月和隨從衛士跟上前去,毫無掩飾自己的嘲諷之意,變本加厲地羞辱道:“就算你煉到黃階八級又如何?不過就是個廢屬系!我一個黃階三級都能打得你滿地找牙!”
隱川月彷彿想在葉離身上找一種成就感,的確,放眼整個隱川城,隱川月也就自恃比葉城的廢柴葉離道高一籌。想借機在修士小輩中立立威。所以,怎能能放過揚名之機?就看葉離時不時相了。
葉如警告道:“隱川月,注意你的言辭,不要得寸進尺!” 面前的隱川月臉上堆着的假笑頓時收了起來,顯出一絲怒氣,讓周圍看戲的修士覺得隱川月這個人喜怒無常。
“葉如,請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再和我說話!” 原來是葉如十分不屑的話刺激到隱川月唯我獨尊的玻璃心了,怒指吼道。
葉離則在旁邊冷哼一聲,不以爲意。彷彿置身事外,身邊一切都與他無關,與其說他是個戲中人,不如說他是個局外客。看見這般的雲淡風輕,看戲的修士們都覺得葉離有膽識,臨危不懼。但是卻無一人敢上前勸和,畢竟自掃門前雪,是人之常情。
看見這樣的無所謂,隱川月更是怒不可遏,放眼整個隱川族,誰敢對自己這般無視。葉離暗自笑道:“果然最好的打擊就是無視別人。”
“有本事來單挑啊!躲在女人後面算什麼!”隱川月故意刁難道。
“葉離,你別上他的當。”
“不好意思了,葉離不會和你打了,因爲你不配!”葉如明顯怕葉離這個傻小子吃虧,幫忙拒絕道。
“來就來,誰怕誰。”葉離從小就上天入地,浪蕩不羈,就算打架沒贏過也沒帶怕過誰。
既然隱川月今天故意找茬,達不到他的目的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不管是生是死,今日必須要有個結果!
“葉如,你先回去找李長老來,我今天和這個死胖子避免不了一戰了。”葉離跟葉如耳語細聲說道。
“可是..” 葉如掩飾不了對葉離的擔心,畢竟葉離的煉氣功法還使不出來。這個場面又不是自己能控制住的,還是去找長老來吧。
葉如應聲回道:“你且小心,我速速去找李叔。”
葉如悄無聲息地從人羣中跑了出去。留下葉離和隱川月面面相覷。
不知何時,從人羣中探出一個人,全身黑布裹身,體型碩大,裝扮古怪,只留出一雙眼睛。但是他可不是全場的關注點,矛盾點依舊集中在葉離和隱川月的對峙上。
“葉離,你可頂住嘍,我怕你接不過我一拳就跪地求饒了!”
“隱川公子都沒倒,我哪兒敢先倒在你的前面呀?” 葉離完全無懼這種強權勢力,天地公道,自有報應。
“嘴硬!” 隱川月完全被激怒。
還未醞釀煉氣術,直接從右手中打出一團棕藍色氣團,雖然葉離打不出半毫的氣團出來,但是一個如輕燕落地般的敏捷,躲過了隱川月發出的十成氣團。
隱川月功法有一絲耗損,知道就不這麼早打出自己十成的煉氣術了。隱川月暗自悔悟道。
沒等隱川月緩過神來,葉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了隱川月面前,一個重拳朝隱川月的大肚腩上捶去,痛得隱川月直接趴下捂着受到重擊的肚子。沒想到自己還小看了面前這個小子了。
衆人譁然,心下暗道,這次有好戲看了。隱川月自小依仗家世,成了此地有名的地頭蛇。千百年的家風都被他搞地臭味昭著。
他一向目中無人,其中有不少修士都栽在他的手裡過。背後都罵過咒過他,但也無人敢當面和他硬碰硬的。除非是不想在隱川城混了。
葉離雖沒法和普通修士一樣,可以運用煉氣術和別人比試,但是葉離這些年靠增強身體素質來彌補先天缺憾。至少比面前這個養尊處優的胖子靈活百倍。但是,隱川月畢竟已經達到了黃階三級的段位,就算葉離身體素質再強,也不能完全用身體去硬拼多長時間。
果然,就在葉離一個轉身躲過隱川月的右手氣團時,哪知隱川月左手也暗暗運氣,八成氣團打了出去,葉離躲閃不及,重重地被這一掌擊中在地,隨即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染紅了藍色的衣襟,斑駁的血也灑落在地。
葉離感覺頭腦一熱,頭痛欲裂,額頭上黃紅色的光暈若隱若現。但是奇怪的是葉離身上的痛楚卻奇蹟般地減輕了。
黑衣男子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在黑麪內陰險一笑,隨後離開人羣,不知去向。
衆人還在默默審視着葉離,只見葉離拍了拍沾了些塵埃的衣裝,繼續站了起來。
“你也不過如此嘛!” 葉離嗤之以鼻道。雖然身體已然遭受重創,但拳腳功夫輸了,口上功夫可不能慫。
衆人皆驚,聽說葉離不是廢屬系嗎?不是什麼煉氣術都打不出來的普通人嗎?怎麼被黃階三級修士打中還能輕鬆站起來?
“不可能!怎麼會!”隱川月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疑惑地攤開手掌,也看不出來哪裡不對。真是遇到鬼了!
“二公子,需要我們動手嗎?”什麼單挑都是狗屁,一見自己勢弱,隱川月也不顧什麼君子之約了,再說自己也不是君子。
“給我打!”隱川月命令手下道。
“都給我住手!”這時葉如攜同李長老趕來了。葉離暗下鬆了一口氣,再不來我真的有去無回了。真是一場驚險的賭注。
“李老頭兒,你也要和他們一起來打我嗎?我可不怕你,我要是有個什麼事兒,我爹不會放過你們葉城的!”
葉離輕笑一聲,心下想:“難道有錢有勢的公子哥兒遇到事都喜歡搬出全家來嗎?真是可笑至極,愚蠢透頂!”
“不敢,二公子,是葉城照顧不周,害您受驚了,改日老身定去主城向您賠罪。”李長老打着圓場,想把此事大事化小,畢竟葉城依附於隱川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隱川月還未有了事之意,一個身旁的家衛對隱川月小聲說道:“公子,我們還是回去吧,李長老如果告到你爹那裡,就...”
李長老是隱川族長老之中還算有聲望的,隱川月也知道這一點,也不想鬧到他爹那裡去,不然又少不了一頓戒鞭伺候了。
“你給我等着!”
“隨時恭候!”
葉離對隱川月撂下的狠話照收不誤。隱川月在他孃的驕縱下,平時無法無天,看誰不爽都想去招惹,如果還對他怯怯懦糯,那不被他欺負死也會被他羞辱死的。索性和他硬碰硬,迎難而上。
可是,葉安和李長老卻不這麼想。回到葉宅內,還未養傷休息,就直接被葉安叫到祖祠裡面去了。
李長老把葉安帶到葉氏祖祠後,李長老侍立一旁站着,葉離自覺地跪在了葉安面前,葉安揹着葉離,面向祖祠供奉的葉氏族牌,供奉臺上,有三炷香靜靜地燃着,煙火氣在古樸陳舊的葉氏祖祠內瀰漫開來。是葉安新上的三支香。
“葉離,你還記得葉氏祖訓嗎?”
“爹,我知道我違反了祖訓裡面‘禁惹是生非’這一條,可是今天的衝突並不是我先惹出的。”
“哎,世事無常,萬不得已之事避之不及,爹不怪你,可是你知道你今天得罪的人是誰嗎?自幾百年前我族人皆依附於隱川家族,就算有不滿也不敢有異議。今日一來,就算隱川家族明面上不找你和我們葉城的麻煩,你敢保證隱川月不會伺機報復?!”
“爹,就是因爲我們忍氣吞聲太久,才使得隱川有些勢利眼目中無人。我們爲什麼要依附於一羣勢利眼?” 葉離忿忿地問道。
“大家族是所有城的中心,脫離了大家族的支持,我們會被這亂世給撕得粉碎!” 葉安何曾想寄人籬下,受人白眼。只是這亂世如此,螻蟻安敢獨存?
葉離無話可辯,因爲他不怕這亂世會是怎樣的險惡,只是想在有限的生命裡找到活着的尊嚴!連基本的尊嚴都賣給別人,任其肆意踐踏。就算是盛世又如何呢?靈魂終究殘缺,永不得自在。
但是,畢竟葉安不是孑然一身,他肩上扛着的是家族的振興使命和保城民的安康無虞。人一旦有了牽絆,不用誰的束縛,自己便不能做自己了,這何嘗不是一場廉價的靈魂交易?
葉離也理解他爹的身不由己,便不說話反駁了。只想着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若隱川月報復,我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近期,你就在葉宅內好好修養吧,哪裡也不許去!”
“是,爹。” 葉離懂事地應承道。
雖然有時覺得他爹葉安太老古板了,不懂變通。至少在大事面前,葉離還是很敬佩他爹的,每天處理葉城大大小小的事務,還要遊說於衆多權貴之間,這些年來真不容易,換做自己,早就瘋了。
隱川主城一間豪宅內傳出一陣陣嚎叫:“哎呀!輕點啊!娘!照你這樣上藥,我的肉不被你搓爛都不可能,我還想早點好呢。” 隱川月晚上趴在細軟的金蠶絲被裡,其上漢白玉牀樑由能工巧匠精雕細琢而成。
牀沿上坐着一個看上去有三十多歲的中年女人,卻沒有年老色衰之態,別有一番妖媚風韻。原是他娘正在給他上藥。
“我怎麼生出你這個不中用的東西!我們堂堂隱川家族還被區區一個小城之人欺負了!”只見他娘用手指抵着隱川月的腦門兒抱怨道。
“娘,放心好了,今天的仇我記下了,你兒子何時吃過啞巴虧?” 隱川月撇着嘴,很不甘心地說道。
“你們在說吃什麼?”從房門外走來一個身着虎紋服飾的中年男子,聽到房間內有說話聲,就走了進來。這人就是隱川家族的掌舵人之一,隱川石。隱川月見狀,立馬把衣服拉下來遮住受傷的肚子,生怕他爹看出端倪。
“呵呵,老爺,我們在討論今晚都有什麼好吃的呢,走,做好了就等你了。”
“哦,是嗎?去看看。” 隱川月暗喜,娘真聰明,把煩人的爹給支走了。
“都給我進來!”隱川月見人已走遠,立馬把房門外站着的兩個心腹家衛叫了進去。
“說吧,有什麼好法子可以整死葉離,一條法子一千金幣,前提是要有效果。”家衛們聽着這麼豐厚的獎賞,瞳孔都放大了好幾倍,這就是所謂的見錢眼開吧。
其中一個家衛早已按捺不住,說道:“小的們一定獻上最好的法子供公子參考。”
不愧是大家族,隨便一件事都是一擲千金,眼睛都不眨一下。這兩個家衛們都忍不住同情一下下倒黴運的葉離,惹誰不好,偏偏得罪了眼前這個視人命如糞土的公子哥兒。
“公子,我倒是有個法子既可以悄無聲息地讓他自生自滅,又可以讓別人懷疑不到你身上來。”其中一個尖嘴猴腮,面目不善的小廝建議道。
“有屁快放!”隱川月瞟了一下牀邊的家衛,說道。
“每三年,我們隱川族都會開通試煉之路,離試驗之路開啓還有三個月,到時...”還沒說完,三個人都開始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好辦法!你可以去管家那裡領錢了!事成之後,還有重賞!去安排吧。” 隱川月豪氣地吩咐道。家衛高興地叩謝後就關門離去。
“葉離,這次看你還有沒有命囂張!”隱川月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