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從指縫的間隙裡悄悄滑過,不覺在萬虛境內已經生活了快兩個月。
葉離煉氣到黃階九級之後半個月裡,還是從不懈怠,每日鉚足了勁地沉浸在煉氣築丹中。葉如和南風瑾每天也不閒着,一會兒去修建精靈屋,一會兒又去別的地方採摘點什麼新物種回萬虛境來,順便爲葉離帶點提前交代好的靈草,供葉離作爲煉氣的輔助藥劑。
葉離在這半個月內煉氣術突飛猛進,讓葉如與南風瑾都不得不佩服葉離的進階速度之快。
一日,葉如和南風瑾忙完回來得早,就在門外閒聊着。
“葉如,照以前的話,按照葉離這種進階速度,就算不在我萬虛境內煉氣,如今也該到玄階之上了吧,怎麼現在還是區區的黃階吶。”南風瑾靠着小木屋的窗角,對葉如問道。
其實南風瑾在與赤楓樹一戰時,就覺得葉離絕非普通修士,其中身世,必有隱情。但是葉離對自己這個哥們兒卻不坦誠相待,居然隻字未提。出於好奇,就想試探一下葉如。
“說來話長,葉離從小就不能煉氣築丹,已經有黃階八級的實力了,卻無法使出半招出來,也不知是何原因。但是前段時間,葉離被魔兵迫害昏迷後,醒來就完全恢復了煉氣築丹的能力。我後來問過他原因,可他只說是因禍得福,上天垂憐自己罷了,你說邪乎不?”
說完葉如若有所思地從門外把目光投向屋內安靜煉氣的葉離。南風瑾心想,連和葉離一起長大的葉如都搞不清楚,自己也沒必要繼續深究下去,只要認定一件事便足夠了,葉離至情至性,資質非凡,今後絕非池中之物,但是看葉離現在的處境,還有一番風霜,百般苦難等着他咯。
“你們在門外聊什麼呢?說給我也聽聽。” 葉離從木樁上輕輕一躍,走到葉如二人面前笑呵呵地說道。
“我們在聊你進步挺快的,但是比我還是遜色那麼一點,嘿嘿。”南風瑾滿面春風得意道。
“那可不是!多謝相待,我才能在短短的一月之餘有如此大的進步。現在我已經煉到了黃階九級瓶頸了,可是...” 葉離還沒說完,兩眼含着難以察覺的淚光,注視着正在認真聽自己講話的南風瑾。
“可是你們要走了對嗎?”南風瑾猜到了下半句,補充葉離說完。
“啊,這麼快!我還沒玩夠呢,算算時間好像離試煉之路開始也就十日不到了。”葉如露出愁容,小嘴撅地都可以掛壺了,南風瑾看出了二人的不捨。自己何曾希望二人離開呢。他們打亂了自己的生活,自己又適應了有他倆的日子,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交朋友,只是不喜歡失望罷了。
“小可愛們,又不是不回我的萬虛境了,不要愁眉苦臉啦,以後你們常來玩,我萬虛境的大門隨時向你們敞開!” 說完,南風瑾揮了揮潔白無瑕的衣袖,嘴角掛着苦澀的笑意。
葉如走上前去,抱着比自己高出兩個頭的南風瑾,哭道:“南風瑾,精靈屋還沒有爲你修完我就要走了,好捨不得你呀!” 葉如和南風瑾身高差有點大,所以就抱着南風瑾的腰抽泣了起來。南風瑾寵溺地摸了摸葉如的頭,無言安慰着。
“好了,葉如,我只想說你把我的衣服弄髒了。”
“哦,不好意思。” 葉如趕快把眼淚收了收,哭笑着看了看笑容醉人的南風瑾。葉如心裡笑道,人可真是善變的動物啊,一開始對眼前這個妖媚的男人沒什麼好感,甚至還有一絲厭惡,可是這段日子相處下來,葉如漸漸地被南風瑾的溫柔,細心給打動了。
可惜兩隻在空中偶遇的大雁最終還是要飛向自己的族羣,只在空中留下兩道記憶的交錯線後,便各自離去,不再交集。
收拾好後,南風瑾在前面爲二人把毒瘴驅散,三人慢慢走到了萬虛境出口,平時葉如一時半刻就能走到這裡來,現在不知怎的卻走了半個時辰之久。
南風瑾就站在萬虛境出口內,向二人投去一抹淡淡的微笑,卻不知有時候無聲的離別比起揮淚的告別,傷人更甚,因爲自己會在心裡默默地傷感,往日的迎面而來,熱情問候,現在,卻是背影相對,眼前朦朧。
“南南,我們有緣再見!”
“別忘了我們呀!”葉離葉如先後向南風瑾揮手告別道。
可是此時南風瑾已然消失在了萬虛境的迷霧中,猶如初見時那般,不知來處,深邃迷人。但是,那一份神秘之感卻不見了。
騎上馬兒,葉離,葉如策馬向南而去,整個萬虛境又重歸靜謐。
“寂寂如昨昔,不見歸來人!”南風瑾在目送着二人離開後,也悄然轉身,向背後迷霧環繞的萬虛境默默走去...
此時隱川主城隱川年屋內驚起一片此起彼伏的打鬥聲,叫喊聲。
只見一羣隱川月的家衛把隱川年的住處圍了個水泄不通,裡面正杵着三個大鬍子彪頭大漢簇擁着隱川月。
“拳頭吃夠了沒有?你到底幫不幫你親愛的兄弟在試煉之路上殺了葉離。”隱川月死死地抓着隱川年沾滿血漬的領口,威脅道。
原來自葉離離開葉城之後,隱川月就廣招將要參加試煉之路上的修士殺手,知道隱川年也報了名,便到隱川年府內,以教唆之虛,行羞辱之實。
周圍的家衛也無視這個隱川家族沒有地位的少爺,誰讓他不配合隱川月的命令,隱川家族哪個少爺小姐不給隱川月面子呀,可唯獨隱川年總是自成一派,極力想和隱川月劃清界限。加上隱川年這人沒脾氣,雖然是黃階九級又怎樣?還不就是個軟骨頭?從來不敢還手。所以就連隱川月的家衛也能欺負到他頭上。現在隱川年身上大大小小,紅紅紫紫的淤青都是拜隱川月身旁的家衛重拳重腳毆打所賜。
“二公子,我真的不能做違背道德的事。”隱川年哀求道。原本白淨的臉也被打得跟豬頭似的。嘴角上仍掛着一抹血痕。
“我是擡舉你現在已經煉到了黃階九級的段位,還能幫得到我。不然你以爲我會光顧你的狗窩嗎?打你我都嫌髒了我的手!”說完,隱川月把緊抓隱川年領口的右手放開,還十分挑釁地用力拍了拍隱川年的肩膀,站起來後大笑着夥同家衛大搖大擺地從屋內走了出去。
“今個兒天氣不錯,走!我請兄弟們去益仙居喝一場!別因爲某個傻狗擾了兄弟們的閒情雅緻!”隱川月走在最前面吆喝道。
“是啊,公子,爲這種人生氣浪費表情。”
“小嘴兒真甜,回去重重有賞!”隱川月無情地嘲笑道。
跟隨着隱川月離去的家衛們也輪番在隱川年屋外起鬨。隨着嘈雜的腳步聲慢慢隱去,刺耳的聲音也漸漸消失在了隱川年屋外。
剩下隱川年還跪在屋內,沒有起身。只是眼神之中突起一陣凌厲的冷光,擡眼處沒了溫度,如寒夜冰霜般漠視着窗外遠去的人影。
話說在上次魔界派出魔兵去搜尋葉離下落時,便在隱川境內消失了。荒州猜測人蔘果就隱匿在隱川城內,於是又派出了更多的魔兵外出東海尋人。
但是東海之畔坐落着三座仙山,分別是永華山,鳳仙山和道元山。當初三界大戰時,魔界的衰落與作爲人界主力軍的三仙山脫不了關係,現在仍是死死地監視着東海魔族的一舉一動,生怕魔界再次崛起,貽禍人界。
所以這很是令荒州頭痛,每次派出的魔兵,稍有動作就會被三仙山上的修士盯上。所以,只能分成幾批魔兵悄悄出動,若經仙山修士發現,只要發覺不能全身而退,必須自毀內丹自盡,決不能暴露魔界在東海的具體位置。故萬年之久,魔界仍是畫地爲牢,豐翼猶存。
轉眼之間,離試煉之路開啓僅剩三天。
“都過去這麼久了,怎麼沒聽見你們把葉離那個兔崽子的行蹤告訴我?”隱川月癱坐在大廳蓋有猛虎皮的長椅上,對兩旁的家衛說道。
“公子,我們完全按照您的吩咐,每天都守在葉宅門前看着葉離的一舉一動,可是一個月過去了,連個人影都沒看到,可是我偷聽到葉宅裡面的家衛說,葉離好像在他家的藏書閣一直修煉着呢。”另外一個家衛則在一旁賠笑着。
“也對,就他那點兒本事兒,再不練練到時候被我僱來的修士滅地連渣都不剩,還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到了陰曹地府,閻羅王不收變成孤魂野鬼啥的,那就太慘了哈哈哈哈!”隱川月最近幾天心情大好,因爲越是接近葉離的死期,這種報仇的快感就來得越是強烈。
“試煉之路在即,不去葉宅弔唁一下將死的葉公子,顯得我們沒禮貌,走!”隱川月拖着肥碩的身體慢悠悠地晃着站了起來。
左右兩名家衛也都跟在了其後,兩兩苦笑相視,心裡只希望隱川月不要太囂張招搖了,把事情鬧大了,背鍋的總是自己,每次隱川月一有錯,大夫人爲了幫兒子逃避隱川石的責罰,就把禍水東引,以不勸阻,歸正其行爲爲由,統統怪到隨從家衛身上。可是就隱川月這個脾氣,阻難勸諫簡直就是個笑話!
隱川月爲了彰顯自己顯赫的家族地位,於是坐着八擡大轎,一路上晃晃悠悠地搖到了葉宅門口。下轎子時,還有僕人跪臥在地,甘爲人肉梯,差點小命兒就在隱川月下轎子時被踩沒了。
聲勢浩大,萬人空巷。惹得衆人齊齊排於大街兩頭,看看隱川月又要鬧出什麼名堂來。衆人的目光隨着隱川月的轎子跟到了葉宅門口。
“隱川月平時不是出沒於花街柳巷,酒樓飯館兒嗎?今兒個怎麼有空到葉宅來了?”
“這你就不知道了,幾個月前隱川月被葉家小公子揍了,估計是來尋仇的。”
“哈哈,是嗎?這個小祖宗也敢招惹,有好戲看咯。”
人羣裡議論紛紛,全是關於兩家恩怨的閒言碎語。隱川月可不管這些,今日來不爲其他,就是來放狠話的,自己可沒傻到在衆目睽睽之下,把私人恩怨鬧得太難看。還是要平心靜氣地來‘問候問候’葉離,隱川月心想。
葉宅門前衛士看見有不速之客,便立馬轉身進門通報。
“葉城主,不好了!隱..隱川二公子來了,現在在門口等着呢。” 這個年紀尚小的衛士慌忙地口述着,口裡還喘着大氣。葉安眉頭緊皺,心想葉離現在還沒回來,要是被隱川月察覺,背上一個逃跑失蹤等莫須有的罪名,再來一個先斬後奏,那就百口莫辯了。
“走,出去看看。”葉安不愧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就算是大禍臨頭也沉得住氣。但是心裡卻無比忐忑。葉夫人葉婉聽見丫鬟說隱川月來了,也是擔心地坐不住,所以在房門前看見闊步走向門外的葉安,自己也趕了過去。
“不知二公子光臨寒舍有何指教。” 葉安向前行了一個抱拳作揖禮,問道門前被衆人簇擁站着的隱川月。
“不敢吶,葉城主,你這可折煞晚輩了。我此次前來就是想關心一下貴府小公子葉離修煉情況,畢竟我也是試煉之路的開啓人之一嘛,問候一下總不爲過罷。”
隱川月和葉安說着話,一邊頭向葉宅內望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隱川月是想借此理由探一探葉離修煉的虛實,這一點衆人也想知道,當看見試煉之路英雄榜時,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葉離都敢去參加試煉之路?!他可是一個婦孺皆知的廢材呀!隨便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丫頭都能打得過葉離,如今卻做此駭人之舉,未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但衆人也不敢斷定這件事的真假,其中因果,衆人還只是猜測,要等到試煉之路到來的那一天才可見分曉。
話說突然被問道葉離的夫婦二人,站定原地,一語不發。見此情形,更是引得流言滿天飛,猜測不斷。
“葉家公子可能因爲是害怕,所以才躲在屋裡不敢出來的吧。”
“也是,現在葉公子哪有實力參加試煉之路呀,當初報名怕是出了什麼紕漏。” 人羣中一個瘦削男子對着身旁一個抱着孩子的胖女人悄悄說道。
“你們別亂說,葉公子既然有報名試煉之路的勇氣,就會有走下去的實力。”前面的白鬍子老人實在聽不下去了,爲葉家解釋道。
隱川月看見大家都在議論葉離是怎樣的懦弱,膽小,自己越是不肯放過已經很難堪的葉家夫婦,繼續咄咄相逼道:“葉家小公子是怕了嗎?其實不用擔心,輸了沒什麼的,到時候我會叫修士們都多擔待着點兒。畢竟試煉之路兇險萬分,保住小命兒纔是最重要的,葉城主,葉夫人,你們說是吧?”
葉安和葉婉面對隱川月不留情面地口舌含箭相向,竟被逼到啞口無言。只是對葉離的擔心勝過此時的憤怒。
“那就多謝隱川公子的提醒了,不過,照顧就算了,我可不敢壞了規矩。”人羣中傳來一句清晰的回答,衆人紛紛讓出了一條道來。
定睛一看,原來是葉離和葉如站在人羣的中央,不知道什麼時候混在人羣之中的,且看葉離裝扮與往常有些不一樣,額頭上繫着一條紅色絲帶,格外耀眼。
換了一身稍顯成熟幹練的灰黑衣裳,後腰上還斜插着一根形狀怪異的木棍。正意氣風發地朝葉安和葉婉走來。說葉離縮頭烏龜的流言此時不攻自破。
“爹,娘我只是陪葉如去叢林打了只九尾妖獸,回來怎麼就有這麼多人來我家門前呀?”一邊問候道,還一邊攤開手裡拿着的九尾妖獸白色妖丹,擺出一副小孩子向父母要獎勵的模樣。葉安夫婦都萬分欣喜且難以置信地看向突然回到自己身邊的葉離和葉如,還好回來的及時,這也算躲過了一劫吧。
隱川月咬牙切齒地低聲問道身邊家衛,“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是說他在葉宅裡修煉嗎?”
“小的不知呀,明明今天沒見人出去過呀。” 一旁家衛瑟瑟發抖地低頭回道,不敢直視此時發怒的隱川月好似吃人的眼神。
而且隱川月生氣的不止是家衛監視不力這點,還有葉離手裡拿着的九尾妖獸的妖丹。據說這九尾妖獸的妖丹是上好的玄階妖丹,要把它捕獲再怎麼也得有玄階段位吧,加上葉離還沒有受任何的傷,就得此妖丹。看來葉離的進階速度真是讓人細思極恐啊!
衆人把這一切也都盡收眼底,私下議論之詞又改說是葉離這次可能是要逆襲了。且看他試煉之路該如何表現,能否活着出來,這纔是衆人眼下最關心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