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詔文洛雲笙心中一沉,爲何事情的發展竟會如此巧合,若依照夜天璇的推斷恐怕真有可能是曲風清。
此時回想起過去的種種還真是有跡可循,或許曲風清所說的夢就是指另一重身份,難怪之前面對魔飛絮時會處處留手。可他從來沒有展露過自己的意圖,也從未做過什麼不該爲之事,想必這就是他離開的原因吧。
“不對!他是曲風清,是我洛雲笙的摯友,沒有其他身份。”洛雲笙立刻斷絕了所有猜想,昔日的點點滴滴都縈繞在心頭,這份情誼不會因立場不同而改變。
話剛說完洛雲笙就有些躊躇了,若明日處決的真是曲風清,那他又該如何抉擇。是救,可面對墨家這樣的頂峰勢力,要如何才能與之抗衡。是冷眼,想來自己無論如何也做不到,那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解決眼前處境。
“還是待明日再說吧。”洛雲笙長嘆一聲,索性停止沒有結果的思考,悄然從人羣中退去。
夜幕降臨,天色晦暗,墨顯城街道上的人卻從未減少。看着窗外的繁華榮景,洛雲笙感受不到一絲色彩,嘈雜的喧鬧聲彷彿離自己很遠很遠,又或是封閉的心已經與外界隔絕。
轉眼已是次日清晨,墨顯城中來來往往人流不斷,不僅有本地居民,還有許多從四面八方彙集而來的,他們都想見識下傳聞中的戰穹禍首。
待洛雲笙來到五雷臺,邊上已經圍了一層又一層的人,遠遠看去臺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而在更遠的審判席上赫見五脈掌教都到齊了,想必是爲了防止戰穹界前來救人,又或者這根本是在請君入甕。
這一幕讓洛雲笙的心又沉下去幾分,想不到當今五脈竟都出現在這裡,自己救人的希望又更加渺茫了。愁思之際,忽見臺下走來兩名墨家弟子,當中還架着一個氣息微弱的人。
縱然被凌亂的髮絲遮住面容,洛雲笙還是一眼就看出這是曲風清,那昔日的清逸氣質早已蕩然無存。隱約可以看到一雙渾濁的眼,雖是無神卻也淒涼,還有一抹不枉此生的欣慰。
“曲……”洛雲笙不自覺的就要喊出口,好在還是及時的收了回去,此時心中的苦澀就像卡在喉嚨的刺,吐不出也咽不下,卻在每一次呼吸中隱隱作痛。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正午,空中的烈陽讓五雷臺上更添一抹肅殺,四周的嘈雜也漸漸平息下去。審判席上的人正左右交流着,似乎感覺時機已至,隨着衍無方的一個眼神,那兩名墨家弟子快速將曲風清綁在了刑架上,接着就聽衍無方高聲道:“取雷鉚,行天罰!”
話剛說完,場中出現一名肅眉男子,手裡捧着黑木盒走到曲風清面前,接着放下盒子並從中取出一根明晃晃的鉚釘,在得到示意後緩緩將之釘入曲風清的左肩。
這與尋常鉚釘不同,其材質取自雷殛峰上的異雷鐵,終日受萬雷淬鍊而成,一旦入體便會遭雷霆噬身。剎那間,不論骨髓經脈還是五臟六腑,這一刻都像長滿了尖刺,哪怕風吹一下都會痛徹心扉。
但曲風清並未作出太大反應,只有緊鎖的眉頭以及止不住的冷汗,透過額前微微顫動的髮絲能夠看出他在忍耐。也許只有洛雲笙知道這對他來說是怎樣的煎熬,哪怕此刻能化作一陣清風逝去,也不願落得滿身風塵。
很快第二根雷鉚就釘入了右肩,曲風清依舊咬緊牙關忍受着折磨,他不希望在別人面前展現出狼狽,更不想向這命運低頭。眼睜睜看着這一切發生,洛雲笙緊握着拳頭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心中的冷靜正在被一點點吞噬。
緊接着第三第四根分別釘入了左右兩膝,無法言喻的痛楚自天靈擴散到全身,這時曲風清猛地擡起頭,眼中紅的似要滴出血來。
實際上曲風清的神魄早就被滅,此刻完全是以凡軀抵抗天雷之威,故而在第一根雷鉚落下之時就已摧毀了所有生機。
不知何時,洛雲笙眼中的怒火開始蔓延全身,腦中一股恨意不斷刺激着靈魂。隨着第五根雷鉚釘入曲風清的心口,耳中傳來了摯友發自靈魂的低吼,這一刻黑色芙蕖子中的陰暗氣息透過道胎佔據了身體。
猛然間,一股來自九幽深處的極寒席捲方圓,周圍的人都感到一陣毛骨悚然,隨之寒暝現世降下無盡殺戮。洛雲笙槍隨人動如冷月無聲,悄然間已是刺入行刑男子的胸膛,繼而槍鋒一旋殺意狂涌,瞬間將之撕裂成碎片。
審判席上,五脈之主都震驚的看着這一幕,似在意料之中又出乎意料之外,他們猜到會有人來救曲風清,卻沒想到來的不是戰穹界而是洛雲笙,凌蒼玄更是皺眉道:“怎麼會是他!”
下一刻,兩邊突然出現五脈聯軍殺向洛雲笙,他們收到的命令就是有人出手便上前圍殺,根本不會在意出手的是誰。而當曲風清看到洛雲笙時,心中則不由的一沉,最不希望見到的事還是發生了,可恨此時竟一句話也說不出。
面對一涌而上的五脈聯軍,洛雲笙槍鋒怒揮以身爲限劃下生死邊界,只要一刻不倒便無人能越至身後。霎時戰聲轟隆,五脈弟子各施能爲羣起而攻,儘管他們都來自不同勢力,卻能在相互之間形成配合。
而洛雲笙只有一個字,殺!寒暝槍已經很久沒有大開殺戒了,正逢此場面早就振奮不已。眼中寒芒,槍上殺意,一個是沒有知覺的人,一個是殺無止境的槍,睥睨之姿驚世駭俗。
不知鏖戰了多久,洛雲笙受殺戮刺激絲毫沒有疲憊的樣子,反倒是五脈弟子在殺意的摧折下不斷減員,這讓審判席上的人也坐不住了。
“放肆!墨鋒九武何在,給我拿下此子。”衍無方不由震怒,作爲墨家之主怎能坐視別人挑釁墨顯城的權威,當即喚出了九名手持奇異兵刃的墨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