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來修煉的。”
江寒雪坦然迎上了本能大師的目光,她能夠感覺到本能大師的目光就如同是審判的神光,讓人心中的魑魅魍魎無所遁形。
若是普通人在本能大師的目光之下,心中有鬼者必然是心驚膽寒六神無主,身不由己的就會說出罪行來。
然而江寒雪不是普通人,心中也沒有鬼。
她確實是來修煉的,修煉的什麼就不說了——難道我學過【如來神掌】也要說給你聽嗎?
本能大師並沒有追問“他”修煉的是什麼,因爲根本沒有這個必要,武林中誰不知道慕容世家的小公子是天生漏丹田?
修不出內力來,就算再怎麼努力也終究是個渣!
但是看到“慕容鯤鵬”那堅定執着的目光,本能大師卻是不禁心生憐憫,他能夠感受到“慕容鯤鵬”的決心,若是沒有決心,又怎會深更半夜的到這裡來修煉?
對於慕容鯤鵬的事情,本能大師自然是知情者,甚至是在慕容鯤鵬剛剛出生的時候,本能大師還作爲少林代表團的一員,跟隨少林方丈了空大師前往【姑蘇基地】道賀。
當時慕容世家所在的【鴿子窩】,那場面,真是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紅旗招展、人山人海,華夏六大派全都到了,武道傳承三百家,沒來三百也來了一百七八。
等閒的都進不了鴿子窩的內廳,以免驚嚇到了孩子,本能大師自然是有資格進去的,華夏六大派以及段家、李家、黃家的重要人物得以在百日宴上見到了襁褓中的慕容鯤鵬。
在場所有大佬都爲慕容鯤鵬送上了真誠的祝福,祝福慕容鯤鵬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然而沒有等到十八年,纔剛剛八年慕容鯤鵬的漏丹田就被確診爲無藥可救了。
自那之後慕容鯤鵬就再也沒在公衆面前出現過,十多年過去了,江湖上早已忘記了慕容鯤鵬這個被譽爲人中龍鳳的慕容傳人,也就只有本能大師這些當年曾經親眼見過慕容鯤鵬並真誠祝福過他的老傢伙們,還會在閒扯淡的時候偶然提起……
這麼小的孩子承受了這麼大的壓力,本能大師就算不能感同身受,也可以理解慕容鯤鵬的艱難。
艱難並不值得憐憫,誰還沒有個艱難的時候?
值得憐憫的是在絕境之中不肯放棄的掙扎,只爲了抓住那虛無縹緲的一線希望,爲之付出自己最大的努力——本能大師目光復雜的看着“慕容鯤鵬”,最終幽幽嘆了口氣。
“既然如此,自明日起,此時此地,老衲和你不見不散!”說罷本能大師大袖一甩,飄然而去。
自明日起,此時此地,你和我不見不散?江寒雪臉色陰沉:本仙子可不是隨便的人!
這畢竟只是第二次互換身體,江寒雪還沒有完全適應自己的新身份,尤其是精神不集中的時候往往就會忘記,本能大師的話她本能的就誤會了,好在還有風舞兒。
風舞兒烏溜溜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轉,連忙低聲提醒道:“恭喜主公,本能大師這是要親自傳功啊!”
江寒雪這才恍然明白過來,自己現在是“純爺們兒”,本能大師約自己不見不散,乃是要親自傳授武功,是一番好意。
想明白了江寒雪慌忙向着本能大師的背影行禮:“多謝大師美意,弟子感激不盡!”
本能大師雖然是飄然而去,但其實飄得很慢:這小子是不是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給砸暈了?咋還不趕緊謝謝我呢?雖然我好心不求回報,但也不能被當成驢肝肺啊!
幾乎忍不住想回頭看看什麼情況,但純爺們兒從不回頭看爆炸,本能大師保持着淡淡然一釐一釐往外飄,終於他等到了“慕容鯤鵬”的感謝,才心滿意足的真正飄然而去了。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風舞兒激動地拜倒在地,稚嫩的奶音高聲叫道:“您的病終於有救了!”
謝謝了啊……江寒雪感激的雙手扶起了風舞兒,她能夠感受得到風舞兒是真心爲她歡喜,可是就不知道爲什麼,她總覺得風舞兒的話聽起來怪怪的,莫名有種羞恥感……
……
雒陽武道大學旁邊的山坳陰地之中,一個黑瘦老頭兒正在雙眼緊閉、手指掐訣、唸唸有詞。
在黑瘦老頭兒面前擺着一張鋪了人皮桌布的槐木供桌,兩點幽綠的燭光把這裡照得跟拍鬼片兒似的。
人皮桌布上有一個巴掌大的小草人兒,小草人兒身上裹着件迷你版軍大衣,手裡抓着一把迷你版大砍刀,正在一顛一顛的蹦躂着追砍着什麼,而它戴斗笠的小腦袋卻是在桌面上滾動着,這詭異的一幕正和練功房剛剛發生的事情一模一樣!
黑瘦老頭兒枯瘦的臉上掛着一絲猙獰笑意,彷彿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正是白天那三個黑瘦老頭兒中最高的那個,一腦袋方便麪似的捲毛在夜風中輕舞飛揚。
忽然,那正在一顛一顛的蹦躂的小草人兒停頓了下來,就好像電池沒電了似的,黑瘦老頭兒臉色一變,猛然睜開一雙發黃的眼珠子,咬破舌尖“噗”的一口精血噴在了小草人兒上!
然而並沒有什麼卵用,精血還沒來得及滲入小草人兒中,小草人兒便“噗”的一聲炸成了飛灰!
“嘶……”黑瘦老頭兒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頓時便吸了一嘴的草灰,呆滯了一秒之後,黑瘦老頭兒臉色蒼白的跪在地上摳着嗓子眼往外嘔,動作是如此的熟練。
這小草人兒可不是普通的稻草扎的,而是長在棺材上的【亡魂草】,穿的破大衣也是用裹屍布製作的,這玩意兒太陰邪了,黑瘦老頭兒是能夠使用它們,可不代表能直接吃下去啊,就算是吃下去不會影響到身體健康,也他媽噁心人啊……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黑瘦老頭兒嘔得淚流滿面:白天才剛剛喝了一大口陳年老屍油,晚上就吃了亡魂草和裹屍布的灰,我他媽爲了偉大的降頭事業乾點兒實事兒咋就這麼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