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葉被雲小邪與李鐵蘭逗的面紅耳赤、奪門而出,剛出門沒多久,就撞到一個人,她此刻心情大爲不爽,正準備開罵哪個臭小子走路不長眼,連老孃都敢撞,實在是膽大包天。複製網址訪問
當她一擡頭,立刻將想要罵的話硬生生的全部吞回了肚子裡。
只見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個身材高大,頗具威嚴的老者,劍眉入鬢,目光深邃,負手而立間,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
“師……師父!”
李子葉結結巴巴的叫了一聲,似乎有點心虛一般,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上官雲頓皺眉道:“一大清早你就心不在焉,可知這乃是修真大忌。”
李子葉道:“師父教訓的是,徒兒以後會改的。”
上官雲頓微微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雲小邪所居住的院落,道:“這幾日,小邪的病情可好一些?”
李子葉搖頭,隨即又點頭,道:“好是好了一些,但是還沒有恢復記憶。”
上官雲頓表情平靜,似乎雲小邪的傷勢是好還是壞,都影響不了他的心境。
如今,他是輪迴峰長老院碩果僅存的六階長老,整個蜀山重擔可以都肩負在他的身上,他要是無法保持平靜,那整個蜀山指不定要亂成什麼樣子呢。
他點頭道:“天意,真是天意,小邪在這個節骨眼上重傷失憶,看來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你告訴守在附近的弟子,讓他們不要放鬆警惕,雖然爲師心中不想讓雲小邪接管蜀山,可也並不願意他捲入這場風波之中,各門派歷代的掌門之爭,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置身事外,才能明哲保身。”
李子葉點頭道:“師父,弟子知道該怎麼做了。”
上官雲頓道:“嗯,你知道就好,最近幾天朱苟他們肯定着急的很,既然他們相見小邪,就讓他們見吧,也好讓他們死心。”
“是,師父。”
李子葉應了一聲,忽然道:“師父,你說起朱苟我倒是想起一事兒,昨天黃昏時,朱苟好像在尋你,你當時並不在輪迴峰,所以找到你,他讓我轉告你,今天請你務必去一趟後山的祖師祠堂,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他想要做什麼。”
“讓我去祖師祠堂?”
上官雲頓一窒,面露沉思之意。
片刻後,道:“我知道了,你先忙去吧。”
“弟子告退。”
李子葉走後,上官雲頓的表情從最初的平靜,漸漸的變的有些怪異,目光不自然的看向了輪迴峰後山祖師祠堂的方向,似乎在想着朱苟爲什麼讓自己去祠堂。
今天的蜀山很安靜,大家都在等明天的到來,上官雲頓閒來無事,便沿着青石小道,走向了後山。
清晨的後山,一片鳥語花香,淡淡的雲煙薄霧,籠罩着山腰,在樹林竹隙間緩緩流淌,如此靈氣充沛之地,當屬世間罕見,宛如人間仙境。
穿過薄霧,走過雨露沾染的小草,上官雲頓來到了後山祠堂。
忽然,他停住了腳步,站在祠堂外大約十幾丈的青石道路上,有些詫異的望着前方。
祠堂門外,一個陌生似乎又有些熟悉的年輕女子,身穿月白色僧袍,戴着僧帽,手持一柄破舊的掃把,正在清掃祠堂外的落葉。
上官雲頓心中一陣詫異,他已經很久沒有來祠堂了,竟不知,什麼時候,這個地方竟有一個年輕的尼姑在打掃看守。
斷塵子自然早就看到了上官雲頓,她輕輕的掃着地上的落葉殘花,口中徐徐的道:“分心二用雙手劍,陰陽互補五行全。看來,你已經將祖師傳下來的雙手劍,修煉到了臻境,真是了不起,了不起呀。”
上官雲頓臉色微微一沉,道:“能一眼看破在下苦心數百年所參悟的劍意,師太也絕非凡人。此地乃是我蜀山歷代祖師安寢之禁地,不知道師太到底是何方神聖?”
斷塵子一邊掃地一邊道:“輕水本無意,斷塵空門間,我是誰?我也不知道我是誰了。”
上官雲頓的臉色第一次的大變,目光如鷹眼一般,死死的盯着斷塵子,一步步的走來。
在靠近斷塵子不到一丈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臉上表情瞬息萬變,胸口起伏,眼中盡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許久之後,他像是終於反應過來,道:“輕水師叔?是你麼?”
斷塵子緩緩擡頭,看向上官雲頓,那一張精緻美麗卻無比靜謐的臉頰,在朝霞沐浴之中,印射着淡淡的紅光。
上官雲頓身子大震,愕然道:“果然是你!都四百多年了,你……你不僅沒死,樣貌竟沒有發生任何改變!難道,你已經參悟長生?達到永恆之境?”
斷塵子默默搖頭,道:“長生永恆,豈能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參詳透的,我早已不是當年的樊少輕水,你還是叫我斷塵子吧。”
上官雲頓內心驚愕無以復加,他怎麼也沒有想到,當年被蜀山逐出師門的樊少輕水師叔,不僅還活着,而且看起來道行極高,幾百年來樣貌沒有發生絲毫改變,反觀自己,當初自己剛剛拜入蜀山時,樊少輕水已經是名揚天下的仙子,如今自己卻是蒼老無比,而她看起來依舊是不到三十歲的模樣。
他很快就回過神來,道:“怪不得李鐵蘭沒死在冰陰蠱之下,想必是師叔出手相救的吧?我記得當年冰陰蠱乃是師叔你從南疆十萬大山中帶回蜀山的,世間除了你,絕無第二人能直接化解此蠱。”
斷塵子默默點頭,道:“不錯,是我解了她身上的蠱毒,哎,她也是一個可憐人呀。”
上官雲頓沉默一會兒,道:“是你讓朱苟叫我來此的?”
斷塵子道:“嗯,雖然我是蜀山的罪人,但蜀山畢竟是養育栽培我的地方,如今蜀山內部局勢緊張,掌門雲滄海走火入魔,心智全失,你是長老院裡唯一的六階長老,我找你過來,是想問問你,眼下的局面,你打算如何處理?”
上官雲頓對斷塵子極爲恭敬,一點兒也不在意當年斷塵子犯下錯誤已經被逐出師門了。
他苦笑道:“師叔有所不知,如今蜀山局面十分堪憂,爲掌門之位,漸漸形成了兩股勢力,一個不小心,多半會引發內亂變故,祖師基業毀於一旦。”
斷塵子道:“雲小邪的傷勢怎麼樣了?”
上官雲頓眼中一陣詫異,道:“原來師叔都知道呀,他在西域女媧古洞受了意外,現在記憶全失,宛如活死人,我雖有意推選他爲蜀山代掌門,暫且主持蜀山大局,可是……他的情況太糟糕了,爲了蜀山的前途命運,我只能扶植古玉峰,以免長此以往的對峙暗鬥下去,傷了蜀山根基。不過,古玉峰我清楚,他城府很深,一旦他上位,與他作對的那些人多半就要遭殃了,可那畢竟只是少部分弟子,爲了大局,只能犧牲這些人,我別無選擇。”
斷塵子嘆息一聲,道:“你也有你的難處,換做是別人,也會做這種選擇的,貧尼已是世外之人,本不該過問空門之外的俗世,既然你做了選擇,貧尼有一個請求,還請上官施主答應與我。”
上官雲頓一驚,道:“師叔有何吩咐但說無妨,晚輩必定竭盡全力。”
斷塵子道:“玄壁的那個小弟子朱苟,年紀輕輕,但潛力很大,因爲是玄壁的弟子,古玉峰日後首先要清洗必定是他,希望上官你能多幫襯一下。”
上官雲頓眼中光芒一閃,忽然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道:“疾風劍意?原來如此,朱苟修煉的乃是疾風劍意,與師叔所修劍意乃是同源,怪不得朱苟最近一段修爲精進的如此之快,看來都是受到師叔的教導。”
斷塵子擺手道:“教導談不上,只是指點了他幾句,你不要多想,我不會收弟子的。除了朱苟之外,雲小邪的潛力更加巨大,前途無量,只是他天生亂魔相,一生命運註定坎坷波折,但真正的宗師都是在挫折中逐漸的成長的,無論如何,你絕對不能讓古玉峰傷害雲小邪。本來我派人去接雲小邪回來,是打算推他微蜀山掌門,可惜,事與願違,他在女媧古洞裡受到重創,靈魂禁錮,失去記憶,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恢復,現在只能如此了。明天之事,你看着辦吧,蜀山有你主持大局,不會有什麼亂子的,就怕來自外界的壓力。”
上官雲頓皺眉道:“師叔,此言何意?莫非是指湘西的勢力?”
斷塵子默默搖頭,道:“明天你就會知道了。”
輪迴峰,前山,靜雨樓。
靜雨樓大部分弟子都下山尋找雲滄海去了,連紫雲仙子都三天沒有回來,只有古玉峰、鳳起、白雪三個弟子在。
一大清早,白雪簡單的吃了點早飯便急匆匆的離開,鳳起一個人收拾着碗筷。
鳳起當年是雲小邪的貼身侍女,和雲小邪年紀相仿,當年兩人還年幼的時候,曾惹出了一出名動蜀山的鬧劇,兩個人脫光衣服在牀上耍了一宿,雖說雲小邪當時因爲只有十歲,沒有對鳳起做出禽獸之事,但卻還是鬧的滿城風雲。
紫雲仙子覺得鳳起這個小丫頭資質不錯,性格善良,最主要的是對自己的兒子云小邪極爲體貼,於是就收爲了弟子。
一來,將雲小邪與鳳起分開,以免兩人在傳出什麼鬧劇緋聞,要是弄一個未婚先孕的醜聞,那蜀山是顏面可就真的毀了,畢竟雲小邪是雲滄海的兒子呀。
二來,紫雲仙子見雲小邪與她青梅竹馬,收爲自己門下弟子,爲兒子童養媳養着,等雲小邪日後長大了,將鳳起直接從這個門用花轎擡到另一個門裡,倒也不錯。
正因爲紫雲仙子抱着這種態度,幾十年來對鳳起這個關門小弟子極爲疼愛,不僅一身本事傾囊相授,還將蜀山派有名仙劍,素有小五行劍之稱的水系神劍碧水劍賜給了鳳起,惹的大師姐木琴、三師姐白雪羨慕嫉妒了好久好久。
鳳起也沒有辜負紫雲仙子的栽培,修道二十多年,已經將陰陽乾坤道修煉到了第八層巔峰境界,修爲一點兒也不比白雪、木琴兩位師姐弱。
天真無邪的鳳起,心情絲毫沒有受到此刻蜀山局面的影響,在她看來,掌門師伯道法通天,肯定會回來的。
她口中哼着小曲兒,在前廳飯堂收拾着,忽然聽到從門外傳來腳步聲,擡頭一看,卻見是一個身穿墨綠道袍的中年人。
鳳起一愣,道:“玄德師伯,您怎麼來啦?”
來者正是蜀山六脈首座之一玄德道人。
他道:“怎麼就你一個人,其它人呢?”
鳳起道:“大家都出去了,最近靜雨樓冷冷清清的。”
玄德道人點點頭,道:“你大師兄呢?”
鳳起道:“剛剛吃完早飯,大師兄回屋去了,我去給你叫一聲。”
玄德道人搖頭道:“不必了,我自己過去吧,你忙你的吧。”
鳳起點頭道:“那師伯你自己進去吧。”
靜雨樓很大,平日裡掌門雲滄海與妻子紫雲仙子都是居住在最裡面的廂房,弟子則是住在外面的幾間房間裡。
古玉峰是蜀山大師兄,住的房間自然要比普通弟子寬大許多,他見玄德道人忽然來訪,心中一驚。
道:“師伯,你怎麼來了。”
玄德道人道:“明天就是上官許諾七日之期,正是緊要關頭,我不來和你商議商議怎麼能安心?”
古玉峰道:“如今局面並沒有出什麼意外……”
“那雲小邪呢?”
玄德道人道:“自從雲小邪回來之後,一直在院中寸步不離,上官派了好幾十個輪迴峰弟子日夜在那院子外警戒,任何人都不讓進去,如今雲小邪的情況是什麼樣,你可弄清楚了?”
古玉峰的臉色緩緩的沉了一下,道:“小邪師弟回來之後很古怪,除了李子葉能自由進出那院子之外,其它任何人,包括朱苟、王不動、甚至是師孃與小妖,都進不去。”
玄德道人道:“我得到一個消息。”
古玉峰道:“師伯,是什麼消息?”
玄德道人道:“小邪回來之後,我就立刻派遣弟子去了菩提山,今天那弟子回來,據說小邪在菩提山後山的一個古洞裡受到了重創,已經失去記憶,或許正是因爲這一點,上官纔不讓任何人去見小邪,以免走漏風聲。”
古玉峰臉色微變,道:“這消息可信麼?”
玄德道人道:“這就說不好了,小邪道行你清楚,比你還高,就算是我也沒有十足把握能擊敗他,按說以他現在的道行,靈魂元神都無比的強大,很難失去記憶,所以還真無法確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去了記憶。如果消息屬實,那對你來說乃是天大的好事,掌門之位便唾手可得,若是假的,雲小邪回來七天從未露面,那情況就不妙了。”
古玉峰皺眉沉思,許久道:“小邪這個人從小雖然頑劣,但不會有這等心機,多半是真的。”
玄德道人搖頭道:“小邪雖然沒有這份心機,可是你別忘記了,與他一起回來的還有他死而復生的妻子李鐵蘭,李鐵蘭的手段你應該很清楚,論起權謀詭計、推演事態變化,別說是蜀山,就算是整個天下,又有幾個人能比的上她的?這個女人太可怕了,我們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