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極宗久了,白夢今有時候會有一種錯覺。
她有尊重愛護的伴侶,有關懷備至的師長,還有肝膽相照的朋友。仙路這麼平順,彷彿她一直就是個人生贏家。曾經發生在丹霞宮的一切,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子,都記不清了。
但在看到這對師徒的時候,白夢今知道自己沒有忘。
關愛她親近她的,是無極宗的人。和岑慕樑,和寧衍之都沒有關係。他們對她所做的一切,在這個世界沒有發生,但都留在她的記憶裡。
何況,重生後發現了無麪人這個組織的存在,她隱約窺見了這個世界背後的陰謀,再去思索岑慕樑和寧衍之,發現他們的行爲充斥着不合理。無論如何她都要弄清楚,給自己一個交代。
“岑掌門。”無念真人笑着回道,“確實好久不見了,沒想到我老頭子還有機會見到諸位。”
話落,又是一串爽朗的笑聲由遠及近:“哈哈哈哈,季老鬼,我還以爲你閉關不出,是要突破境界震驚世人呢,沒想到竟是被陸家老太婆算計了,真是笑死人了!”
話說完,人也到了。這是個頭髮霜白、頗有俠氣的女子,身後帶着一個小輩,白夢今一看就定住了。
無念真人的笑容更苦了:“周師姐,倒也不必逮着機會就嘲笑我。”
七星門長老周令竹。
溫如錦輕輕點頭:“周長老。”
無極宗、丹霞宮、七星門……陣仗如此之大。原本只是爲了查明玄炎門的異動,竟變成了對無麪人的圍剿。
“諸位,閒談以後有的是時間,先把這幾條雜魚料理了吧!”岑慕樑打斷他們的寒暄。
不愧是仙門領袖,把修仙界攪得天翻地覆的無麪人,在他口中就是幾條雜魚。
“聽到了嗎?”白夢今轉過頭,對凌步非說,“別管事情做得怎麼樣,岑掌門這口氣你得學一學,輕描淡寫一句話,盡顯掌門風範。”
她這話聽起來很正常,聲量也不大,但寧衍之總覺得怪怪的,目光向這邊投來。
凌步非意識到了,笑嘻嘻接道:“知道了,我一定跟岑掌門好好學。”
莫名被小輩陰陽的岑慕樑:“……”
不過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無麪人就在眼前,先把人抓住要緊。
“幾位,你們是自己投降?還是讓我們出手啊?”岑慕樑的聲音遠遠傳出去。
那四人各有遮掩之法,一個刻意僞裝過的聲音低沉回道:“無極宗、丹霞宮……能讓你們兩家聯手,真是榮幸!”
溫如錦淡淡道:“幾位太謙虛了,憑你們做的事,整個九州的仙門都要聯手纔是。”
陽向天性子烈,喝道:“我看他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何必拖時間?不如打過再說話!”
話落,他擡手放出一道金光燦燦的符印,迅速飛上半空化爲山嶽,壓了下去。
被圍住的四個無麪人立時散開,有人召出飛劍,有人揮動陣旗……各出法寶秘技,迎擊上去。
仙盟這邊自不會旁觀,離得最近的元松喬緊隨其後,劍光出手,威勢赫赫。
化神大戰就此展開。
溫如錦放出一艘飛舟,將他們安置進去,說:“你們呆在這別動,我先去幫忙了。”
凌步非應道:“溫師伯放心。” 溫如錦將禁制機關交給他們,便身化流光加入戰局。
另一邊,岑慕樑吩咐:“衍之,你過去和他們呆在一起吧,免得被誤傷。”
其實憑寧衍之現在的劍術,完全可以幫上忙。但是在場化神如此之多,並不缺人手,他留着反而擠佔空間,有點礙事了,便乾脆應下:“是,師父。”
周令竹想必也是這麼想的,隨她而來的女弟子先一步到了飛舟。
“無念前輩安好。”她向飛舟內三人施禮,“凌少宗主,白仙子,在下七星門周月懷,隨長輩出門,恰逢盛會,來蹭個飛舟。”
周月懷。
白夢今看着這張熟悉的臉,心情複雜。
她前世和周月懷頗有交情,誰知在她入魔後,周家滿門被屠,自己被誣爲兇手。後來漫長的時光裡,她耿耿於懷,想查出真相,但始終沒有結果。
重生回來,她想重新認識周月懷,可惜沒有合適的機會。靈脩大會時,周家去的是周意遠,周月懷在閉關中。等周月懷出關,她自己又沉睡了,竟是直到今天才見面。
“原來是周姑娘,久聞大名。”白夢今微微一笑,打開飛舟的禁制,“請。”
“多謝。”周月懷爽快地回道,落在飛舟上。
禁制剛剛關上,寧衍之到了。
“見過無念前輩。”跟無念真人打過招呼,他道,“凌少宗主,白姑娘,好久不見了。”
白夢今沒說話。
凌步非倒是挺熱情:“是很久了,上回在溟河吧?之前多虧了寧仙君幫忙,我們才能順利將魔修的進攻打退。對了,寧仙君怎麼在這裡?還有岑掌門和長陵真人都一起出動了,太難得了。”
寧衍之回道:“我隨師父出門辦事,經過的時候發現這邊有異動,便和陽長老聯繫上了。知道你們在埋伏無麪人,我師父發出傳召符,正好長陵師叔在附近,就一併趕來了。”
“原來是這樣。”凌步非慶幸,“這回真是天時地利人和,有你們出手相助,定能將他們扒下一層皮。”
寧衍之點頭稱是,眼見那邊打鬥越發激烈,時不時有術法從身邊掠過,寧衍之遲疑了一下,主動說了:“凌少宗主,可否讓我順便搭個飛舟?”
凌步非恍然大悟:“瞧我這記性,聊起天來就忘了。寧仙君,請。”
他打開禁制放寧衍之進來,神態語氣全然沒有不對之處,弄得寧衍之不好意思起來,覺得自己好像太小人之心了。
倒是旁邊的周月懷,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默不作聲。
無極宗現在已經沒有宗主了,凌步非又治好了絕脈,繼任宗主是理所當然的事。而寧衍之是丹霞宮最出挑的弟子,下任掌門的不二人選。他們互相看不順眼,好像挺正常的?
而凌步非避開別人的視線,向旁邊眨了眨眼。
白夢今心裡的不悅一下子被沖淡了,抿嘴一笑。
他對寧衍之沒有心結,這麼做純粹因爲自己不喜歡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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