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寧靜,白夢今盤膝坐在牀上,取出夢魔的魔心。
這趟來天佑城,該救的人救了,該滅的魔也滅了,還收穫了一顆魔心,對她來說很賺。
冷秋風擺脫了前世的命運,想必不會再被迫入魔。至於他被甩,那就不關她的事了。前世陸傲霜和崔心碧都是爲他而死,焉知她們活着的話,會不會也甩了他。
白夢今微微一笑,閉眼運功。
夢魔的魔心懸浮在她面前,一絲絲帶着血色的魔氣抽出來,匯入她的掌心。
這些魔氣都被她納入體內,一遍遍地運轉,直到化成自己的法力。
可惜的是,夢魔並不以修爲見長,這顆魔心所留魔氣不多……等等!
當那絲血色進入她的經脈,白夢今忽然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她的神魂彷彿飄了起來,一幕幕破碎的場景從她眼前滑過。
「噗——」體內魔力猛然上衝,她嘔出了一口鮮血。
旁邊的陰陽傘傳來波動,胡二孃和藥王同時化出身形。
「丫頭,你怎麼了?」
胡二孃已經恢復了部分修爲,此時搭上她的肩,強行將她從夢境中扯了出來。
白夢今睜開眼,額頭冷汗涔涔,感激地點了點頭:「多謝前輩。」
藥王走過來,手指輕輕搭上她的脈門,過了一會兒,露出古怪的神情:「你這是把夢魔的能力一併吸收了?」
白夢今愣了下。
藥王笑着指示:「你試試,能不能感知我的情緒。」
白夢今照她所說,嘗試了一下,大爲驚訝。
「藥王前輩很開心,咦,我好可以引動……等等,您只剩元神,我不好操縱,我去找個人來。」
她閉上眼睛,將神識延展出去,輕輕鬆鬆避開分堂的陣法。
客院裡空無一人,凌步非和寧衍之都不在。從院門出去,沿着小道一路往前,有個侍女捧着東西走過。
白夢今的神識在她周身一繞,侍女定住了,眼睛茫然起來。
「你去哪裡?」似有若無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侍女喃喃回道:「給崔理事送藥。」
「什麼藥?」
「……金槍不倒丸。」
白夢今不想聽了,收回神識。
侍女突然醒過神來,毫無所覺地繼續前行。
白夢今換了條路,這次遇到的個管事,修爲在築基期。
他意識到了什麼,但還沒發現異常,就被魘住了。
「你袖子裡是什麼?」
「掌門的書信。」
「給我看看。」
那管事掏出書信,手在封口處停住了,現出掙扎之色。
崔掌門的書信自然有禁制,與她的術法形成了對抗。
在禁制反彈之前,白夢今迅速撤銷指令。
管事清醒過來,奇怪地看了眼周圍,接着往前走。顯然,他有所感覺,但修爲不足以識破。
白夢今已經大概知道它的威力了,神識回到客院。
「怎麼樣?」
聽她說了一遍,胡二孃撫掌道:「好東西,這不就是不傷人的搜魂麼?你再練練,若能操縱同階修士,實力何等可怖!」
藥王補充:「練的時候要小心些,只有你的神識足夠強大,才能壓制住對手。」
白夢今笑着應下:「多謝兩位前輩指點。」
既然無事,胡二孃和藥王重新回到陰陽傘。白夢今又修煉了一會兒,外頭傳來動靜,卻是凌步非和寧衍之回來了。
兩人都有了醉意,勾肩搭背的,彷彿之前的隔閡都一筆勾銷了。
「寧仙君,你看我們倆挺有緣的,這是第三回一起喝酒了吧?你以前都跟誰一起喝過?」凌步非笑嘻嘻地問。
寧衍之回想了一下,他喝了酒還是很矜持,只是眼睛發直,表情明顯有點木。
「好像……沒有……」
「一次也沒有?」凌步非驚訝,「你的師兄弟呢?或者你師父?」
寧衍之回道:「沒有人敢請我喝酒,我會把他們送到戒律堂。」
凌步非哈哈笑了:「這還真是你幹得出來的事。所以,上回靈脩大會,是你第一次跟人喝酒?看不出來啊!」
「不算酒宴的話,今天是第一次。」
靈脩大會那次,是姬行歌請客。春風閣那次,是冷秋風給他們接風。寧衍之覺得,那都跟今天不一樣。
今天他是第一次,在沒有宴客的情況下,跟別人喝酒。
「喲,那我還真是榮幸啊!」凌步非拍拍他的肩,「一起喝過酒,姑且算是朋友了?下次再碰到,你可別再那麼沒眼色了。」
「嗯?」寧衍之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凌步非也不解釋。只要寧衍之不在他談情說愛的時候來,他還是挺歡迎的。
推開院門,他看到站在中堂的白夢今,立刻甩掉寧衍之,歡快地撲過去。
「夢今!」
白夢今一個閃身,讓他撲了個空。
凌步非從椅子上撐起身,笑呵呵地轉過身來,抱怨:「你怎麼總是這樣,偶爾遷就我一下不行嗎?」
「遷就?」白夢今微微一笑,神識一凝,對他施了剛纔的術法,「看着我!」
凌步非定住了,聽話地挪動眼珠子,向她看去。
其實他感覺到她對自己施術了,這個術法不夠強,只要他的神識輕輕一掙,就能破開。
但他沒動,就那樣笑呵呵地看着。
「剛纔幹什麼去了?」白夢今柔聲問。
「喝酒。」凌步非老老實實地回答,「我把藥王前輩的青梅酒都喝完了,冷秋風被我灌吐了。」
「你可真行,一身酒氣,臭烘烘的。」
凌步非說:「喝酒嘛,圖的就是這種放縱的感覺,臭就臭吧!反正也不跟你睡一起。」
白夢今惱了:「你還挺有道理。」
「這是當然,人生在世,不放縱難道要束縛自己一輩子嗎?」說完,他話音一轉,「當然了,你不讓我放縱我就不放縱。等着,我馬上運轉功法……」
「……」白夢今氣不起來,「算了,你醉就醉着吧!」
凌步非笑得更歡快:「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還有別人在場,白夢今拍開他:「先進屋吧!」
她向寧衍之點了點頭,轉身回屋。凌步非跟上去,不忘告別:「寧仙君,明天見啊!」
看着他們的房門關上,寧衍之無聲笑笑,慢慢回屋去了。
他原本想運轉功法把酒意化解,可方纔聽了凌步非的話,莫名不想動了。就這樣帶着醉意,和衣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