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1 奪門而出
沈臨風淡淡地揚起脣角，表情破這些日子以來的天荒，似有些愉悅，
“結果她不是反被你示威了嗎？我知道你一張嘴向來不只是用來吃飯和接吻的，但我不知道你還會做鬼臉氣人。舒榒駑襻想氣死她？”
“她真氣死了也是自找的。我纔沒那麼閒。”
簡慈的臉繃得老緊，將那抹飛速而來的紅雲強壓了下去。她轉過身，低着頭，將兩碗壓得瓷實的米飯一左一右跺進沈臨風手裡，“拿走！”
沈臨風雙手舉着飯碗，天平似的沒動步子，在轉過身又去盛飯的簡慈身後說妍：
“給書凝治病的那個醫生這幾天剛好來w市辦私事，今天書凝約好了去他那兒複查。本來是lisa陪她去的，可是後來那醫生一定要見我，跟我商討下一步的治療方案，我這纔跟黎佐一起過去。我帶着黎佐，本來會直接回來給你打針。”
“打針？”簡慈擰過腦袋
。
“不是被惡狗咬傷了麼，亨利－博辛格把你要打針的時間都告訴我了。瑾”
沈臨風看着簡慈，平靜無波的眼裡一絲沒掩住的淺淡疼惜溢出來。只是簡慈在那剎卻回過頭繼續勺飯。
“是郝仁。”她糾正，接着說：“其實沒有必要專門請黎佐過來給我打針，我可以自己去醫院。我被狗咬了，又不是什麼疑難雜症，不需要請醫生給我專管專治，我也沒那麼金貴。”
沈臨風微怔，有點無奈，
“書凝也不想那樣的，只是她這頑疾實在是普通醫生奈何不了。”
簡慈語氣涼涼地反駁，
“我是就事論事，沒有說你的書凝，你不用這麼着急護着她。”
沈臨風微微嘆了口氣，直接解釋根源問題，
“我帶書凝和lisa過來是臨時決定的。從醫生那邊出來，書凝突然說想來看看你，我推卻了幾次她便要求了幾次，我也不好再拒絕她的一番好意……lisa自然也就跟過來了。你安心吃飯，吃好就去休息，不用多理會什麼的。”
簡慈已盛足五碗米飯，悠悠地轉了個身，腰眼子頂靠在流理臺邊緣，望着沈臨風淺淺一笑，
“是麼？”
她沒忘剛纔她甫一出廚房就被顧書凝調笑的一幕，哪怕顧書凝是無心之舉，在經歷過那場“人質交換”的劫難之後，她也不想在沈臨風面前佯裝大度了。更何況，經歷過如今種種，顧書凝是有意還是無心，她心底已持保留意見。
簡慈攤開手，自己打量自己一番，笑問：
“她想來看我，爲了笑我這幅模樣？接着再由lisa進行更貼切的形容？”
客廳裡傳來ada的呼喚，
“簡慈，二哥，你們怎麼還沒出來？要我幫忙嗎？”
“不用
。”
沈臨風立刻答，再迅速將兩碗飯擱在流理臺上，居然合上了廚房門。
“你……”
簡慈莫名其妙的質問下一刻就被一步貼近的男人止住了。
“放鬆些簡慈，你向來都與尖銳和狹隘無關。”沈臨風的手垂在身側，掙扎了兩下，終究擡起，將簡慈臉側的一縷碎髮別到她耳後，似有些心疼，輕道：“放鬆些……我知道這些天你受了苦，我……”
“不用這樣！”簡慈略微偏頭，自然而然躲開了沈臨風的手。轉眼間她鼻子一酸，沉寂在心底的委屈又被沈臨風這短短一句話鉤到了潛表層，“我不是顧書凝，不需要你亦步亦趨的安慰。何況，事情已經過去了，這安慰更是沒有意義。”
沈臨風的手懸在空中好一會兒，終於頹然放下。他的不否認，讓她驀地只想冷笑，思想有些往牛角尖裡去的勢頭。
“沈臨風，我沒有興趣說人是非，只是想直接表達我的感覺。若你不形容我尖銳與狹隘也就罷了，既然你說，我便順着你的話講一講我的想法。顧書凝想來看我，這心思大概不假，但是來看我的心態何如，恕我無法將那想得過於美好。她對你的感情，與她三番兩次接觸下來我也看清了，即便她嘴上不說仍舊愛着你，我也能感覺得到她對你的感情有多強烈——更何況，她還口口聲聲掛在嘴上，逢機會便講給我聽。擱在以前，我心裡其實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是礙於你們從前與現在的關係，我……”
“那現在呢？”沈臨風突然淡聲插話道。
簡慈怔了怔，悟了一會兒才知道他是在對她“擱在以前”的說法提問。
她的心像是被一隻手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明明脆弱，卻要執拗地頑強。
她苦笑着搖了搖頭，有些口是心非，“那不重要……你聽我說完。”
她擡頭，認真地看着沈臨風，沉了口氣穩定情緒，
“我們已經決定重新開始各自新的旅程了不是麼？所以我不用在你面前再表現得那麼大度、僞裝得毫不在意，過去我礙於我們之間的關係，沒有跟你說的話，想借此說清楚
。”
“很好。昨天晚上你拒絕跟我聊，現在你願意跟我談，我們就好好的談，但是先去吃飯好不好？”他說。
簡慈搖搖頭，有些事情她若不借着情緒講出來，過後又不知會是怎樣一番天地，
“顧書凝與你有着怎樣的過去，你們對彼此是什麼感情，只有你們自己最清楚。你從前跟我說的我都相信，但是你的潛意識、你的心呢？真的只是把她當妹妹？你只道我們之間永遠都有個沈卿來，沒錯。但是，在我心裡，我們之間的顧書凝又何嘗不存在？阿來在我心裡，但顧書凝卻一直在你身邊、在你的生活裡。沈臨風，我沒有放下你大哥，就像，你也放不開你自以爲是妹妹的顧書凝。我們，都一樣。”
“簡慈……”
沈臨風的手搭上簡慈的肩時，廚房門被人從外推開。一身潛黃色的顧書凝恬靜着一張臉，如秋水剪瞳般的雙眼帶着惹人生憐的淡怯。
“我……想來拿只空碗，我打擾你們了嗎？”
沈臨風的手，不着痕跡地收了回去。
“你先出去，一會兒我給你把碗拿過去。”
簡慈心裡冷笑，擡肘，擦汗一般的抹了抹眼底，轉過身，從流理臺對面的消毒櫃裡拿出一隻空碗遞給顧書凝，
“給你。是乾淨的。”
“謝謝。”顧書凝微微彎起脣，凝着簡慈平靜無波的臉，深棕色的眼珠輕微晃動兩下，“簡慈，你和風，是不是在吵架了？是因爲我嗎？”
“書凝！”沈臨風沉聲打斷，“拿了碗就出去。”
顧書凝怯怯地看了他一眼，眉目微擰，咬了咬脣，目光滑到簡慈臉上，輕聲道：
“簡慈，你不要生風的氣，是我一定讓他帶我來的，他拒絕不了我……我沒想到，你會這麼不開心。如果是我的原因讓你們吵架，我跟你抱歉，以後，以後……”
“以後什麼？”簡慈語氣不耐，聲音短促，卻是掀脣一笑，“抱歉什麼？你怎麼知道我不開心？你怎麼知道我們在吵架？”她轉臉，“沈臨風，我們在吵架嗎？”
“簡慈……”
沈臨風有些頭疼，擡手欲扶簡慈的肩，被她側身閃開了
。斜着眼，表情挑釁，眼神含義明顯——不怕你的書凝看到你跟我有肢體接觸了麼？
顧書凝似乎要爲難得昏過去了，原本有些清傲的小臉寫滿躑躅與尷尬，端着空碗的纖弱手腕有些發顫，看向沈臨風的剪水秋瞳騰起一層薄霧，
“我……風，我還是先回去好了……”
“爲什麼要先走？”lisa幽靈一般出現在顧書凝身後，護犢一般攬上比她矮半個頭的顧書凝的肩，反將她向前推了推，看着沈臨風，眼光又緩緩移到簡慈喜怒不明的臉上，“不就是吃頓飯？也這麼不讓人舒暢嗎？”
“lisa，這裡沒你的事。”沈臨風沉聲道。
相較於之前對於顧書凝與簡慈的勸阻，沈臨風對lisa的態度明顯冷硬許多，聲音裡已飽含不悅，
“若說到不讓人舒暢，你從來就脫不了干係。帶着書凝去外面吃飯！”
“leon……你不是說你和她已經……”
“我叫你們先出去！”
lisa被沈臨風的低喝吼得驟然怔愣地住了嘴，那廂顧書凝於她懷中甚至快要哭出來，
“lisa……我們聽風的話，先出去吧！”
lisa再不甘，也忌憚於沈臨風此刻烏雲罩頂的臉色，咬着脣，恨恨地瞪了簡慈一眼，扶着顧書凝退出廚房。
沈臨風與簡慈冷凝相對的沉默沒持續多久，客廳裡玻璃碎地的聲音清晰地傳進廚房，接着是lisa略帶惶恐的聲音，
“leon！書凝的手割傷了！你快過來！”
簡慈面前，松木類植物般的氣息一閃，沈臨風已然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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