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無影去無蹤,飄忽不定。躲藏在人海之中,伺機而動,令人難以察覺,而在心頭產生壓力,這是圖勒此刻的第一感覺。
任何攻擊,在剛剛起手的剎那,就被躲過,身體任何一個微妙的動作,都瞞不住,彷彿一切都被看穿,這是圖勒第二個感覺。最後冒出一個荒唐的想法。
“我操,見鬼了。”
戰場上,彼此廝殺,圖勒一邊浴血奮戰,一邊還要留意那個偷偷摸摸的高手,多年在沙場馳騁,鍛煉出對危機敏銳的自覺,他能感覺到,一個混蛋正在東飄西飄,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刀光一閃而過,圖勒將合圍他的四個士兵。當場斬首示衆,可是臉色反而比死人還難看,因爲他不知何時,背上厚厚的甲冑,被抓出了幾道深深痕跡。
“好厲害的爪力,這是什麼武功。”圖勒心一陣餘悸,連這麼厚的甲冑也差點被抓破,可想而知,若是肉身被抓一些,皮開肉綻還是小的。
在中爪的一刻,圖勒有此判斷對方的位置,身子一旋,長刀立刻向身後斬去,反應和反擊可謂是在第一時間做出,然而身後除了空氣之外,再無其他。
背後空空如也,圖勒往下一沉,他向左轉,對方就向右逃,這已經不是速度快能辦到的了,還要做出正確的預判。
圖勒猜的沒錯,鬼眼的確沒有薛義的速度,但他眼睛能看清一切,圖勒向左轉的速度雖快,但在他眼裡,慢的像蝸牛,自然能察覺對手的攻向。而做出正確的判斷,以幽冥鬼步,閃入混戰的人羣中,讓圖勒無跡可尋。
“什麼汗王麾下第一戰將,還不是任我玩弄。”鬼眼冷笑着,一邊裝模作樣在廝殺,一邊繞着圖勒走,尋找下手的機會。
看着圖勒原地不斷轉圈,因爲找不到對手而顯得有些慌亂,鬼眼險些要笑出聲來:“圖勒,你的首級,我來拿了。”
鬼眼腳踏幽冥鬼步,人如鬼魅,從上千人中廝殺的戰場,輕易進出,再用幽冥鬼爪,對着圖勒的背脊,狠狠抓了下來,自信只要得手就能將那一身厚厚的甲冑給抓個稀巴爛,再取圖勒的姓名易如反掌。
“來了。”圖勒感覺到了,那股陰森的氣息和死亡的危機。長刀突然在地上橫掃一圈,激起無數灰塵。
圖勒雖然不知道鬼眼的虛實,但既然發現不了對方的行蹤,那就不然對方發現他的行蹤,所以激起漫天飛灰,以此隱藏自己,不料歪打正着,鬼眼在漫天的飛灰中,驚人的目力不僅派不上用場,眼睛更是被吹進了一些沙子,一時難以睜開。
眼睛睜不開,鬼眼在混亂的戰場,到處都是人,有些寸步難行,幽冥鬼步猶如鬼魅般的行走,但沒有指明燈,東撞西撞,反而惹人注意。
“找到你了,你這藏頭露尾的傢伙。”交手至今,圖勒一直被偷襲,心裡憋着滿肚子火,長刀一擊劃破長空,先將一切擋在前頭的障礙,掃得一乾二淨,然後大踏步殺向鬼眼。
“來送死,好我成全你。”鬼眼長期閉着眼睛,聽風辨位最在行,雖然在殺聲震天,千軍萬馬交戰的地方。有些不靈光,但高手出招的威勢,還是讓他察覺到了方位,幽冥鬼爪一下縱橫交錯,一下上下翻飛,論歹毒,論狠辣,天下當之無愧。
隨時肉指,但尖銳不可當,將圖勒的長刀抓的支離破碎,厚厚的甲冑也稀巴爛了。
一交手兵器,護甲全部報銷,圖勒內心的震撼難以形容,但縱橫殺場多年,一點懼意也沒有,拿着刀柄,大力掃蕩,猛勁中帶着一股瘋勁,將鬼眼的手抓全都打了回去。
剛剛還是上風,轉眼就落了下風,鬼眼雙臂被打得都一條條紅痕,痛得感覺都一緊斷了。幽冥鬼爪都沒法用了,更慘的是,眼睛進沙子,看什麼都模糊,而且置身在混亂的戰場,聽風辨位完全不靈,要是沒有眼睛指明道路,就是幽冥鬼步在如何躲閃,移位了得,也大有可能是往對方兵器上撞。
“小子,受死吧。”圖勒在戰場上從不留手。而且知道眼前這個是個威脅,更加要乘勝追擊,致他與死地,長長的刀柄,被當成棍子砸向鬼眼的身體。
就在這一刻,周圍慘叫連天,不少人被拋飛到天上,只見兩條鞭子暴射而來,瘋狂揮打四周,士兵們避之不及,被打得人仰馬翻。
“又來一個高手。”圖勒臉色一沉,還未反應,一條手臂就捱了一遍,又痛又麻木,手中的刀柄也掉了下來。
來的正是愛使雙鞭的鬼鞭,先以雙鞭暴打四方,將礙事的統統趕走,然後一鞭打在圖勒手上救下鬼眼,另外一鞭猶如靈蛇一般纏在鬼眼身上,將他拉了回來。
圖勒柔了柔手,劇痛和麻感頓消,緊緊盯着鬼鞭,知道是遇上棘手的對手了。
“圖勒是嗎,我來送你上西天。”鬼鞭腳下一蹬,如箭離弦,只是走了五步,就停了下來,因爲圖勒已經在他攻擊範圍之內了。
雙鞭急揮,如狂風暴雨肆虐大地,到處都是密集吧鞭影,鬼鞭的鞭法以狂暴,密集見長,當初在哭笑林,就是薛義的武行步急速,加上林靜的仙步迷蹤,步伐玄奧,也難以接近。而天若那時在不滅真身上的修爲,就是能擋的住,也避免不了被抽飛的命運。
圖勒置身在瘋狂的鞭雨中,依靠殘破的甲冑在抵擋,沒捱了一下,就是一聲鏗鏘巨響,全身甲冑都在晃動,給人一種即將堅持不住的感覺。
鬼鞭愈揮愈瘋狂,看着圖勒只有招架之力,沒有還手餘地,心中一陣激流在涌動,不知不覺笑了出來,而在王都那一戰,被天若打擊的自信,這一刻又回到了身上。
是的,在王都那一戰,天若有不滅真身,對鬼鞭的攻勢,視若無睹,還大步強行,殺到鬼鞭面前,狠狠揍了他一頓。
只出到以來,就是鬼蜮也沒法輕輕鬆鬆突破他的雙鞭封鎖,這讓鬼鞭自信膨脹,自認可以躋身天下高手最強烈,沒想到會有敗得徹底的一刻,從天堂掉下地獄的感覺,讓他曾經一度沮喪過,而如今正一點一滴的找回來。
“對,世上除了不滅真身,誰也擋不住我的鞭子,就是那個汗王也不行。”鬼鞭瘋狂得大笑,殺敵的信心大增,突然聽到冷冷一笑:“就憑你也想戰汗王,根本沒這資格。”
圖勒腳下一跳,一把長兵器入手,對着天空不斷揮舞旋轉,幾下之後,便將鞭子統統纏住,雖然臉上捱了,痛楚很大,但重算止住了鬼鞭狂暴的鞭子,一切划得來。
“這,怎麼會……”看着自傲的鞭法被破去,鬼鞭驚駭失神,大概做夢也想不到自己有這麼一天,一時間不知如何應對。
圖勒漫不經心得在原地扭動了一下脖子和手,冷聲道:“你的鞭子揮得不錯,不知道赤手空拳又如何,不過我可是很在行啊。”語畢,便大步流星殺了過來,雙拳猶如連珠暴射,剛猛雖然遠不如汗王,但一往無前的氣勢,只有久經戰場的人,才能鍛煉出來。
鬼鞭惶恐,心跳不安,不住後退,硬着頭皮去接,只是剛剛擡手,就被打得防線盡失,也不知捱了多少拳,只覺一陣崩潰,分不清東南西北,腦袋嗡嗡作響。
“不愧是汗王麾下第一戰將,厲害啊。”此刻,鬼眼和鬼鞭都知道和對方的察覺,聽着周圍慘烈的廝殺,血流滿布的場景,心中的信心蕩然無存。
圖勒這邊是高手對決,所以最激烈,也最引人注意,哈莫在小坡上,看得一清二楚,往地上吐了一口痰,不屑道:“什麼狗屁高手,只會吹噓,最後還是要靠自己。”
“下令第一騎兵營,不要管東壹騎兵營了死纏爛打,不惜一切,全部騎兵也要壓上,殺了圖勒。”哈莫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之色,就算不理會東壹騎兵營,讓他們馳援其中一路,也無妨,只要殺了圖勒,沒有主將的軍隊,還怕個毛,那勝利還是屬於他們的。
五軍第一營的騎兵有五千人正和東壹騎兵營殺得難解難分,暗無天日,突然收到命令,不論死傷,不計代價,統統掉頭殺向圖勒的所在。
“保護將軍,保護將軍。”東壹營在連續擊退敵方擊潰敵第四騎兵營,敵第六騎兵營之後,死傷也不小,在和第一營激戰,傷亡可以用慘重來形容,但還是緊追不捨,要給圖勒解圍。
“該死。”圖勒擦了擦臉上的汗水,知道這一仗沒法打了,他這邊受到威脅,無法安心指揮,不少人馬心繫他的安危,也有掉頭回來的趨勢,看似相持不下的左右中三步,東軍慢慢出現了敗像。都是因爲他一個人的關係。
看着滾滾殺來的敵方第一營,圖勒想起了汗王的叮囑,若是勝了那便勝了,若是輸了,也有輸了的打法,一念及此,圖勒咬了咬牙,下令全軍後撤。
這一日東軍被打退,一路往東而去,第五軍緊追不捨,雙方在草原開始一場追逐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