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超的部曲並未刻意追擊雅丹丞相,見到幾百人逃走,他們轉向了山谷中,那些羌兵和鐵車纔是最爲重要的,雅丹丞相心噗通亂跳,帶着殘兵倉皇逃竄!
聽到身後的喊殺聲逐漸遠去,終於稍稍緩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此時天色已經到了傍晚,朝霞滿天,雅丹稍微辨別了一下方向,打算先到就近的部落修正一晚,再去找徹裡吉,這一次大敗,就全推到越吉頭上好了,反正他已經戰死!
抱着僥倖之心前行,雅丹丞相心中的竊喜還未完全升騰起來,忽然道旁一陣騷動,呼啦出現了一隊人馬擋住了他的去路,雅丹丞相大驚,差點就從馬上栽下來!
“雅丹,你這個殘害同族的敗類,這次看你還往哪裡逃?”一個滿臉鬍鬚,兩側垂着兩條粗大辮子的武將出現在正前方,手中一柄狼牙棒,擋住了他的去路!
雅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這位勇士是那個部落的?既然知道俺的身份,就知道俺也能給你帶來榮華富貴,何必如此呢?”他想盡量穩住此人,再順便拉攏到帳下!
“呸!”那人不屑的吐着口水,拍着自己的胸脯大聲道:“俺是迷當大王手下大將燒戈,你那套花言巧語在俺這裡不起作用!”
雅丹丞相心沉到了谷底,迷當的人馬居然會在此埋伏,難道算準了自己會往這裡逃走?雅丹頓時冷汗再次冒出來,渾身一陣瘙-癢,什麼人能如此算無遺策?
眼珠一轉,雅丹再生一計,陪笑道:“原來是燒戈勇士,既然你是迷當的部下,就該知道徹裡吉大王下一步正要對黑羌部落動手了,只要你這次放俺回去,俺一定會說服大王停止對黑羌部落的行動,保護你們一族永遠獨立!”
“哈哈哈!”燒戈一陣大笑讓雅丹的心起伏不定,燒戈冷笑道:“別說你的這些廢話了,徹裡吉這一次自身都難保了,這次奉命捉拿你,就是等着先滅了抱罕的兵馬再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雅丹驚問道。
“拿下!”燒戈不再廢話,一聲令下,一千士兵衝上來,雅丹的那些親兵稍作反抗便全部被擒,殺死了數十人,雅丹被綁縛在馬背上,一路上直奔抱罕方向而來,雅丹在馬背上被顛得七昏八思,到最後不住吐着苦水!
奔行了近兩個時辰,終於到達抱罕附近的一處山林,總算停了下來,雅丹幾乎要昏迷過去,被人從馬上解下來,噗通一聲摔落在地,兩個士兵上前,將他倒提着走到了人多處!
雅丹勉強睜開眼睛,見到一張極爲醜陋的面龐,小眼睛、塌鼻樑、稍微有些歪斜的嘴脣,但正是這副尊容,卻用最爲不屑的目光看着他:“原來這傢伙就是雅丹!”
雅丹本就難受無比,再被這人一激,頓時背過氣去了,不過他很快就醒轉過來,一盆涼水潑在了他的臉上!
雅丹暗自尋思:自己還有些價值,這些漢人要從自己的口中套出一些情報,只要自己稍微強硬一點,就能得到好一點的待遇!想到此處,雅丹的眼神再次堅定起來!
但令雅丹想不到的是,只有那個十分醜陋的傢伙看了自己一眼之外,其他人並未理會他,只是將他仍在一棵樹下,也不管這個姿勢是否舒服,便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有的士兵散開巡邏,有的士兵整理着鎧甲和兵器,有的士兵在一旁喂着戰馬,始終沒有一人前來向他問話!
哼,這是故意冷落自己,再來問話麼?雅丹丞相用力扭動身軀,讓自己變得稍微舒服一些,他此時心中有底,倒也不怕,堅持着自己的想法!
又過了兩個時辰,已至半夜,月亮升空,四周蟲聲唧唧,那些士兵卻還是沒有休息的跡象,雅丹的半個身子都已經麻木了,還是沒人理他,雅丹不知道這些漢軍到底在想什麼了,不住期盼着有人快來問話!
正在此時大地輕微的顫抖起來,雅丹躺在地上自然是最先發現這個動靜的,他頓時一個激靈,甚至連呼吸都摒住了,這要是自己的人馬前來,那該多少,難道是抱罕的士兵見自己和越吉沒有返回,派兵出來接應了?
雅丹心中的希望再次升騰起來,他甚至動都不敢動一下,生怕驚動了那些還在不知所謂的官兵,剛纔他一陣觀察,發現這裡的官兵並不多,只要來幾千人,就能成功將自己解救!
未過多久,一騎馬迅速趕到,雅丹心中莫名其妙,只見那名士兵徑直向前,來到一位滿臉鬍鬚的將軍面前,抱拳道:“主公,兩千輛鐵車已經趕到,其餘的還在處理!”
雅丹的一顆心再次沉了下去,來的居然是自己帶出的鐵車,並非營救自己的兵馬,希望一次又一次破滅,雅丹不知不覺發現,自己已然是淚流滿面了……
“出發!”隨着那人一聲令下,所有的士兵立即行動起來,同時也有兩個士兵再次上來,提起滿面是淚水的雅丹,徑直向外走去!
月光下,鐵車在道路中央靜靜而立,兩千輛鐵車在夜色中看上去十分龐大,長長的隊伍看不到隊尾,而雅丹經常乘坐的那輛鐵車就在最前面,更令雅丹詫異的是,這些押車的士兵都穿着自己兵馬的服裝,除了前面幾十人是羌人,其他人的面目分明都是官兵!
那個相貌醜陋的傢伙再次出現,看了看最高大的那輛鐵車,又看了看雅丹,忽然露出驚異,卻更加鄙夷的神色:“居然還哭鼻子?”
雅丹徹底無語,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流淚,但雙手被捆住,無法擦拭,只能留下了滿臉的淚痕,那人撇着嘴道:“這傢伙肯定平日就是在這輛車上,將他固定在上面,迷當大王的兩個人在旁邊守着!”末了又加了一句:“把他的尿水擦乾淨了!”
雅丹一愣,旋即反應過來,差點又背過氣去!
另外兩名羌兵過來,將雅丹加上了鐵車,在最前方的位置站定,將他的雙手綁在護欄上,身後還立了一根木杆,正好與他高低,固定好之後,將他綁在木樁上,筆直的站立着,更爲可惡的是,這些人不知道從哪搞來的一顆核桃,中間用絲線穿過,撬開他的牙關,將核桃塞到嘴裡,再綁到腦後,此時雅丹既不能呢說話,甚至連自殺都不能了!
最後一件外套罩在身上,將所有綁縛的痕跡都遮蓋掉,那醜陋的傢伙揹着手在車下來回走了一遍,此時眼中才有了欣賞之色,但雅丹卻知道這傢伙不是在欣賞自己!
“出發!”醜陋的傢伙似乎很滿意,一擺手,鐵車兵在前開路,轟隆隆向着抱罕方向前行,雅丹頓時會過意來,這些官兵是要假裝自己歸來衝擊大營,這下可真是要全局覆沒了啊,雅丹心裡無聲的嘶吼着,再次眼淚婆娑而下!
越不想是真的,便越容易實現,等到了營寨附近,鐵車兵的動靜早就驚醒了守軍,整個大營都亮起了火把,有一隊巡邏的士兵走過來,舉着火把喝問!
“放肆,雅丹丞相大勝歸來,你們還不知道迎接嗎?”雅丹身旁的一名羌兵用羌人的話語大聲呵斥着!
其實看到鐵車兵出現,那些守軍的戒備心便已經消失了,此時不過是出來問問而已,見有人斥責,領頭的人急忙從馬上跳下來,來到車前,見雅丹在車上“昂然而立”,還不住咧嘴,似乎是在大笑,只是火光下看得不太真切,似乎還有“汗水”流下!
“丞相此番大勝歸來,勞累奔波,小的馬上命人迎接進去!”那人不敢太仔細的觀察,畢竟自己不過是一名小小的隊長,要是這麼盯着丞相,怪罪下來,可真是吃罪不起,急忙彎腰撫胸行禮!
“行了行了,少廢話,快開門,丞相累了,還要歇息呢!”那人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守軍急忙跑過去,大聲的指揮者士兵打開營門,同時大營中響起嘹亮的號角聲,那是大勝歸來的凱旋之聲,聞訊的士兵急忙都出來列隊,站在道路兩旁,恭敬的看着鐵車兵緩緩走進了大營之中!
所有的羌兵都很高興,但心中也很納悶,因爲丞相的面容實在太過詭異了,說是在笑,卻目光透着奇怪的神色,但嘴巴卻一列一列的,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不過雅丹自從在中原遊歷之後,知道越深沉,越能讓部下對他又敬又怕,所以平日裡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此時人人心中疑惑,但沒人敢上前問一句!
鐵車兵並排前行差不多有一半進入營中,號角聲連天,鼓聲很有節奏的擊打着輕快的節奏,羌兵們舉着手,喊着整齊的號子,許多人匆忙而起,連鎧甲兵器都沒來得及帶,他們可不想被丞相日後知道自己並未迎接大軍勝利歸來!
着急的冷汗直冒,但雅丹此時除了汗水、淚水和止不住的口水直流外,什麼也做不到,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士兵迎接着敵人,就在此時,越往裡走他的心便越發絕望!
羌兵在賣力的表現着,希望能夠引起丞相的注意,說不定就能得到提拔,就在最熱鬧的時候,忽然鐵車中出現了密密麻麻的士兵,手持弓弩向着兩旁密集掃射,在羌兵毫無反應之下,血花在火光中飛濺,慘叫聲漸漸掩蓋了遠處的鼓聲和號角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