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義和郭淮並不貪功,見到援軍到來,並未追趕,俘虜了剩餘的冀州兵,雖然僅是幾百人,但也可暫時當作勞役來用,大軍遠征,正缺少這樣的人手,不過還是嚴令士兵不得虐待,恐怕引起譁變!
再次來至城外,麴義命人安營紮寨,準備攻城,而郭淮兀自到城下搦戰,冀州兵卻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任他喊叫,郭淮無奈,只得退走!
蔣義渠逃進城中,十分羞愧,自己一時大意,中了埋伏,損傷近千人,還要高幹親自率兵來救,雖深受重傷,但還是到府中領罪!
高幹也知他立功心切,並未責怪,要不是蘇由提醒,連他都差點被‘迷’‘惑’,要不是救援及時,恐怕蔣義渠定會有去無回,面對城外的幷州軍,高幹只是命令士兵小心防守,不得外出迎敵!
時至傍晚,派出的哨馬帶回消息,幷州的中軍即將趕到,統兵將領乃是田豐,大將名叫甘寧,未曾聽說過,其餘的幾位副將除了郝昭鎮守壺關有所耳聞之外,王昶、侯舞陽等人,高幹都不知其名!
“幷州無人,高順又不想就此失去攻打冀州良機,派些小將前來‘騷’擾,想令主公分心,你我定要盡心防守,不可大意!”蘇由聞報,猜度着高順的心思,如今冀州空虛,的確是出兵的好機會,只可惜幷州也有匈奴犯境,高順無暇東顧,只好派小將前來,在蘇由等人想來,來的這些兵馬不過是預備役而已!
高幹點頭道:“雖一時大意敗了一陣,卻無傷大礙,武安城小,又有麴義率領之先登軍在城外,恐難久守,要做好撤退準備!”
“此事只能暗中安排,迎敵作戰,一往無前者,方能百戰不殆,若是不聽聞將軍有意撤退,恐軍心渙散,不堪一擊!”蘇由提醒高幹,這種事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留後路無疑是正確的,但一旦讓士兵知道,定無死戰之心,還談什麼作戰?
高幹點頭道:“此事就‘交’由將軍來辦,務必小心!”
蘇由道:“將軍放心便是!”
蘇由剛走,押送物資的蔣奇趕到,聽說蔣義渠受傷,不由大怒,他與蔣義渠乃是族兄,徑直來找高幹,要爲蔣義渠報仇!
蔣奇言道:“敵軍新來,立足未穩,今日一戰,將軍未曾再派人出城迎敵,輕敵之下必有鬆懈,不如今夜乘機劫營,已退敵軍!”
高幹聞言大喜:“不是義漢提起,險些錯過良機,你先去準備,今夜三更時分,你我二人分頭行事!”
蔣奇領命,先去暗中調撥人馬,準備乘夜偷襲麴義大營,高幹有些不放心,再次到城樓上巡視一遍,纔回城歇息!
月明星稀,萬籟俱寂,武安城外的營帳,遠遠看去,如同蹲伏的野獸一般,靜靜立於野外,篝火點點,四周都有來回巡邏的士兵,大營周圍,都有鹿角、拒馬,臨時搭建的三尺高的箭樓上,各有兩名士兵巡視!
就在此時,忽然兩邊的草叢和樹林中人影閃動,如同‘潮’水般涌出來許多士兵,悄無聲息的衝向了大營!
“敵襲!”箭樓上的士兵居高臨下,首先發現了不對勁,立即大喝,敲響了箭樓上掛着的梆子!
“殺!”劫營的士兵一聲喊,從兩邊衝向了大營正‘門’,箭樓上的弓箭手已經被埋伏的士兵‘射’殺!
一陣急促的鼓聲響起,麴義的人馬反應也很快,聽到警報之聲,立即就有了動作,只聽得人喊馬嘶,從營帳中鑽出無數士兵,紛紛到指定的地方集合!
這是平日裡訓練的緊急集合,隨時響起的號角讓這些士兵如同打上了發條,號角聲動,便立即起‘牀’披甲,拿起身邊的兵器集合!
負責巡邏的士兵最先衝過來,擋住了營‘門’口,集合的士兵並未慌‘亂’,也不管這邊的情況緊急,都跑向了白天劃定的區域,尋找自己的指揮者!
號令響起,各處人馬終於集合,分三路從大營中趕至‘門’口,此時高幹和蔣奇已經率領大軍殺入之中,乘‘亂’放火,衝殺着阻擋的士兵,火光照耀中,看似‘混’‘亂’的場面,麴義的兵馬卻在有條不紊的集合、結陣,逐漸控制了局勢!
高幹領軍衝殺,蔣奇負責四處放火,擾‘亂’敵軍,近‘門’處的幾座大營頓時被點燃,火光蔓延,一時間亮如白晝,士兵分作兩處,各自廝殺,有的被‘逼’到火中,頓時翻滾在地,慘叫不已!
正在此時,馬蹄聲震動,只見一彪人馬突然殺出,爲首一人膀大腰圓,滿面胡茬,正是麴義,他一眼就看出了軍中的高幹,揮舞大刀直奔而來!
高幹心頭一跳,想不到還未衝進大營之中,麴義的就已經帶領人馬趕到,這種反應速度,讓他大吃一驚,他知道麴義的本事,也顧不上再指揮兵馬,調轉馬頭,迎戰麴義!
麴義一時大意,並未想到白日敗退的高幹還敢乘夜來劫營,疏忽之中被人算計,心中惱怒,悶聲不響,照着高幹就是一頓猛攻!
高幹的氣力不如麴義,在連番攻擊之下節節敗退,同時也爲麴義氣勢所懾,麴義乃是河北名將,連顏良等人都幹叫板的人,高幹從心理上便自認不是敵手,此時匆忙應戰,哪裡還有半分勇氣可用!
不到十合,高幹便被麴義‘逼’退到了營‘門’之外,險象環生,而他身後的士兵,面對的是麴義帶來的先登死士,各個十分勇猛,裝備‘精’良,又被高順刻意改造一番,三分之一的人穿戴魚鱗甲,不畏刀槍,只殺得高幹人馬毫無還手之力,四散而逃!
蔣奇率領人馬從側邊殺入,舉起火把四處放火,心中暗笑麴義不過是‘浪’得虛名而已,大營就在城外,卻毫無防備,如今士兵大‘亂’,四處奔逃,連個阻擋他的人都沒有,不由心中暗自得意,催促士兵加快速度!
就在蔣奇衝殺之際,突然從斜刺裡殺出一股人馬,爲首一人面白無須,看上去甚至有些稚嫩,但是雙目炯炯有神,手中一杆鋼槍寒光閃閃,衝着他就是一槍!
如同閃電劃過,槍尖便到了蔣奇的面‘門’跟前,蔣奇大吃一驚,下意識的一偏頭,只覺得面上一陣冰涼,槍尖掃過,一股鮮血冒了出來!
毫釐之間,要不是蔣奇在火光中看得真切,真要被這一槍貫穿頭顱,如此經驗的槍法和速度,讓蔣奇心頭狂跳,他‘摸’了一下面部,一股溼熱,輕微的刺痛讓他知道自己受傷了,一股冷汗冒出,蔣奇下意識的後退幾步!
郭淮雖然作戰經驗學習了很多,在治學堂也是佼佼者,甚至連麴義等人有時候都非其對手,但畢竟臨陣經驗不足,白日一戰獲勝,讓他心中‘激’動,卻沒想到報應來的還真快,一到晚上,便被人偷營了!
方纔集合,他就帶兵阻擊,便發現了蔣奇,暗中追擊,瞅準機會想要一招斃命,沒想到對方反應也不慢,雖然驚險,但也避過了自己的殺招,郭淮心中暗道一聲可惜,大喝道:“敢來劫營,今日便叫你有來無回!”
蔣奇深入營中,除了前後有出路之外,左右便是樹林,無法通行,郭淮知道麴義已經去了正‘門’,後‘門’有士兵把守,並未調動,他心‘性’高傲,年輕氣盛,怎能容忍這等失敗?
防止偷襲,這可是行軍佈陣的基礎,沒想到自己剛上戰場便犯了低級錯誤,平日裡誇誇其談,如今卻身在其中尚自不知,一想起自己以前慷慨‘激’昂,指揮若定的神情,郭淮就不由得一陣慚愧!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此時他想起高順的這句話,不由大爲感慨,身爲主公,當年在雁‘門’關之下對他十分讚賞,後來到了晉陽,還不時指點,卻始終告知他,戰場之上,萬萬不可大意,這一次郭淮可謂是深有感悟!
知恥而後勇,郭淮初次上陣,自然並不會因此小事而頹廢,反而‘激’起了他的鬥志,他緊盯着蔣奇,鋼槍挽起點點槍‘花’,殺向了對方!
蔣奇方纔被郭淮一招震懾,此時對戰,不敢因其年紀小而掉以輕心,兩人殺在一處,十餘合不分勝負,但蔣奇卻是越來越心驚,高幹不見來會合,顯然已經遇上了麴義,非其對手,定然會被‘逼’退,想至此處,蔣奇再無戰心,虛晃一槍,讓士兵擋住郭淮,就向原路退走!
郭淮率兵追殺,緊隨其後,蔣奇帶領的兵馬反而打‘亂’,各自奔逃,蔣奇逃至大營‘門’口,正好看到高幹被麴義擊退,狼狽奔逃!
“莫要放走此人!”郭淮見麴義正準備追擊高幹,急忙大喊,對方已經逃出野外,夜間追殺,太過危險,眼下有現成的,可不能就此放走!
麴義聞言,回頭正好看到蔣奇往外奔逃,調轉馬頭便殺了過來,蔣奇心中慌‘亂’,連高幹都不是麴義的對手,他自然更無信心,驚慌間胡‘亂’招架,只想擋開麴義的一擊,乘機逃走!
麴義見走了高幹,心中正不爽,眼看蔣奇還想逃走,突然大喝一聲,大刀從空劈砍而下,蔣奇急忙抵擋,卻不想麴義力大,被一刀震飛了兵器,寒光一閃,蔣奇的腦袋便飛向了半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