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厚的笑聲,頓時響徹洞室,趙姓男子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彷彿印證了他們的猜測。
“哈哈哈,夏侯天,本來我想等你老死之後,在來給你收屍了,不過我突然想到一件好奇之事,那就是百年之後的你,是否還如此平靜!”
“也許你永遠不會知道了!”
趙姓男子的瘋狂之語,並沒有令夏侯天方寸大亂,面色出奇的平靜,似乎一切都與之無關,驚而不亂!
“夏侯天,不得不說,你真是個人物,可惜了,你再也無法走出這裡了,因爲這一切,都是無解之局,當初我丹霞門數名弟子,便是身殞至此,若非一次意外,恐怕我們也不會發現此處!”
“是嗎,如此一來,你豈不是在告訴我,此地並非絕地?”
也許是夏侯天的提醒起了作用,也許是趙姓男子意識到了自己言多有失,張狂的笑聲漸漸沉寂,再也沒有出現!
可惜,夏侯天不知道的是,就在歲月囚籠之外,趙姓男子正氣急敗壞的來回踱步,就連南姓男子的馬屁,彷彿也失去了效用,不再像方纔那麼悅耳!
不過,即便是沒有趙姓男子的迴應,夏侯天依舊能夠猜測出,他所言非虛,此處定然只是模仿歲月囚籠,並非無懈可擊,只不過一時間,他還找不到那絲破綻。
看着夏侯天冷峻的表情,紫鑫沒由來的感覺到一絲沉重,她覺得,夏侯天揹負的東西,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她很想爲其分擔,哪怕只是一點,也願傾盡所有。
“大哥,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宿命輪迴更是天道循環,也許便是我的命運,能夠大哥共赴黃泉,紫鑫足已!”
思索着其中關鍵的夏侯天,沒有想到紫鑫會說出這一番話,緊張之餘,卻不知該如何應對,多日的相處,幾次的生死交割中,夏侯天也漸漸明白了紫鑫對他的情誼,可惜對冰瑩的承諾,還有那十年之約,使得夏侯天刻意迴避。
此刻,夏侯天萬萬沒有想到,深處絕境中的紫鑫,居然大膽坦言,直接將兩人之間,那層薄如細絲的屏障捅破,是接受,還是拒絕,夏侯天又一次感覺到了選擇的痛苦!
良久,夏侯天輕嘆一聲,對着紫鑫說道:“三妹,其實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人的!”
“大哥,你不用說了,是我想太多了!”
說完,紫鑫瞬間轉過身去,一絲晶瑩的珠花,緩緩飄散,夏侯天知道,他已經傷害了眼前的人,而且很深很深!
此刻,夏侯天不斷的問自己,他是不是錯了,是不是不應該讓關心自己的人傷心,彷彿有一種慾念,即將破殼而出,但是隨即,便被一顆專情的心瞬間擋了回去!
所爲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便是夏侯天這時的真實寫照,一邊是對冰瑩的忠貞,一邊卻是紫鑫的甘願付出,還有便是腦海中一直揮之不去的,小蝶的倩影。
無數的影像,不斷交織在他的腦海中,點點滴滴的瞬間,彷彿成爲了永恆,是那麼的刻苦銘心,那麼的難以忘記!
“天兒,你要記住,你母親付出的太多太多了,多得父親一輩子都無法償還,所以我終身沒有再娶,便是爲了補償你的母親!”
“父親,母親真實太偉大了,可惜天兒記憶中,卻從未有母親的絲毫記憶!”
“沒關心的,你的母親一直在你身邊,守護着你!”
“母親一直守護着我,母親在哪裡,她不是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了嗎?”
“天兒,你脖子上的吊墜,雖然不是什麼名貴之物,但是卻是你母親親手所做,當你想起她的時候,就摸一摸吊墜,你就會感覺到你母親的存在了!”
突然,腦海中閃過兒時與父親的一段談話,不知不覺間,夏侯天的手便伸到了脖子上,一直伴隨着他,陪伴着他的母親的吊墜,依舊是那樣的樸實無華。
“父親,你虧欠母親的太多太多了,孩兒此時,終於體會到了,您當時的感覺!”
就在此時,夏侯天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大哥獨孤寒的聲音:“兄弟,你怎麼了,爲何如此悲傷?”
“大哥?你告訴我,我專情難道錯了嗎?爲什麼會傷害那麼多關心我的人?”
一時間,夏侯天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接二連三的疑惑全部告訴了獨孤寒,希望可以找到答案。
“兄弟,你這是何故啊?”
夏侯天的一番追問,令獨孤寒不知是爲何,更不明白,一向堅強的夏侯天,爲何會如此!
“大哥,你告訴我啊,告訴我!”
“兄弟,大哥雖不知你爲何如此痛苦,但是專情並沒有錯,當初我對於師妹,也是如此,至於爲何會傷害關心你的人,就只能看你自己把握了,要知道,感情之事,乃是世間最爲複雜,最無跡可尋的事情,由不得半點勉強!”
獨孤寒的話,不由令夏侯天陷入沉思之中,一字一句,反反覆覆的迴盪在他的內心。
見夏侯天情緒漸漸穩定,獨孤寒突然響起一事,頓時說道:“對了,兄弟,我是來告訴你一見喜事的!”
“喜事?大哥所指是?”
“金炎果樹開花了,也許要不了多久,便可結果,但時候,兄弟你的肉身便可更加凝實,結丹之時,也會多處一分可能!”
“哦!”
原本以爲夏侯天會很高興的獨孤寒,頓時沒了什麼興致,再次遁入鴻蒙境中,只留下夏侯天獨自思索着什麼。
時間匆匆流逝,轉眼間,衆人被困歲月囚籠已然數月之久,屈指一算,卻是整整半年有餘,夏侯天也從短暫的失落中恢復過來,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衆人脫困之事上。
反觀紫鑫,自當日大膽吐露心聲之後,便再也沒有打攪過夏侯天,不過任誰都能看出,她冰冷一般的臉上,沒有過一絲笑意。
黃德幾人雖有心幫忙,卻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後只好一切隨緣,不多加干涉!
一日,衆人依舊修煉的修煉,思索的思索,聊天的聊天,似乎一切都不像是陷入絕境之中。
“各位,怎麼樣,過的還好吧,對了,忘記告訴你們,我剛剛不過是離開一小會!”
趙姓男子的聲音,依舊令衆人厭惡,可是他話語之中,所透露出來的信息,卻是令本來輕鬆的衆人,不免心中一暗。
等死的感覺,並不好受,數月以來,衆人想遍了無數可能,卻沒有一種,可以助衆人擺脫困境,生機渺亡,可以說是衆人此刻的共識,當然,夏侯天除外,因爲他從未放棄過,他清楚的知道,放棄便意味着死亡,他不怕死,卻不想安然等死,永不言敗,永遠抗爭的他,決不放棄!
趙姓男子的突然出現,不免有暗諷之嫌,卻令思索中的夏侯天不由心中一亮。
“你別得意,好戲纔剛剛開始,你怎麼就知道,我們就一定會死在這裡!”
“沒想到啊,沒想到啊,夏侯天,你果然是個人物,如此絕境之下,居然還如此平靜,身爲你的敵人,我也不得不讚嘆一句,你卻是不凡!”
趙姓男子並未着急離去,反而誇獎起夏侯天來,夏侯天心中大喜,面色卻依舊不改,顯得十分平靜。
“你我都知道,你這歲月囚籠並不完整,比起當年真正的來,實在是差了太多了!”
夏侯天的冷靜,夏侯天的有條不紊,令趙姓男子心中不由閃過一絲念頭,難道他可以破籠而出?
不過,這個念頭僅僅只在他腦海中,停留了不到瞬間,便就此劃過,因爲趙姓男子清楚的知道,夏侯天處之地,雖不完美,但是若沒有莫大的機緣,是不會被人發現破綻的,當年若非機緣巧合,丹霞門也不會發現其中的奧妙,並加以控制!
想清楚這一點,趙姓男子似乎明白了夏侯天的打算,再次回道:“夏侯天,即便你猜到了又有何妨,因爲即便有破綻,你也絕對不會想到的,我還有事,就不打擾各位享受這難得的時光了!”
“我不會想到,那會是什麼呢?”
就在夏侯天思考之際,黃德卻走了過來,說道:“大哥,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咦?二弟,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呵呵,大哥說笑了,我不過是善於觀察罷了!”
“呵呵,其實我一直猜測,此地並非無懈可擊,方纔趙姓男子的一番話,更是證實了我的猜測,只不過一時間,我還無法做出判斷,那破綻到底是什麼?”
夏侯天的話,正好落入剛剛靠過來的陳侖耳中,陳侖頓時驚呼道:“大哥,你有辦法出去?”
陳侖的話雖不大,卻清楚的傳入其餘幾人耳中,轉眼間,衆人便靠了過來,將夏侯天圍在中間,你一言,我一語的問道。
衆人的舉動,落入夏侯天的眼中,卻是一份深深的自責,若非他要解救各派弟子,衆人也就不會深陷此處,濃濃的愧疚,慢慢爬上夏侯天的眉頭!
善於觀察的黃德,首先發現了夏侯天的異樣,頓時呵斥道:“你們別爲難大哥了!”
暮然間,衆人也發現了夏侯天的異樣,頓時不再說話,也不知是誰先將左手放在夏侯天的手心,漸漸的衆人紛紛附和,一時間,夏侯天感覺到手心上傳來的陣陣重量,也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擡起頭,掃視衆人的夏侯天,突然發現,衆人的眼中透露出絲絲堅定,只聽一句“生死與共”,便囊括一切!
“作爲你們的大哥,我一定會將你們活着帶出去的!”
“大哥,你也不要太着急,即便老死於此,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怎麼說也是壽終正寢不是,哈哈,以前還從未聽誰說過,修仙者有壽終正寢的呢?哈哈哈!!!”
陳侖以他獨特的言語,表示出對於生死的淡定,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壽終正寢,五弟,恐怕你的願望要落空了!”
就在衆人相視之際,夏侯天卻突然說出一番意味深長的話!
“大哥,難道你想到了脫困之法?”
衆人目光所至,看到的卻是夏侯天淡然的笑容,依舊是那樣溫和,依舊是那樣鎮定!